番外 北冥篇(四)
我不相信那些一見鍾情的神話,更是討厭那些所謂是大家閨秀一眼瞧上哪個男子就要誓死嫁與他,可是這一刻,我覺得我錯了。 楓舞羽每天都會來找我,和我講他遊曆天下的見聞,和我講異國的風土人情如何有趣,和我講哪裏的景色使人流連往返…… 我已經無法把持自己,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開心快樂過,每天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和小打小鬧或談笑風生。我想,縱使海枯石爛,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任日月交替山海變遷,誰也無法分開我們。 他對我說:緒兒,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擺脫這個枷鎖,我便和你一同遠走高飛,到天涯海角,尋一處無人能尋得到的地方,與世隔絕,過我們倆的生活。 我看了他很久,北冽守護和北冥族將是我一輩子的報複,除非我死,否則這個枷鎖永遠也去不掉。 可是,我聽見自己對他說:“好!” 隻要堅持,再難也是可以的吧?五年,十年……我願意等,相信他也願意等。 可是,並未等到五年十年,僅三個月,父親便發現了。發現了也好,我也就不用整日擔心著被他看出端倪了,也不用擔心怎樣開口與他闡明此事,更斷了他們再為我挑選夫婿的心願。 隻是,父親看重的是門當戶對。他和娘,哥和凜月儀珊,都是門當戶對,而楓舞羽,他什麽也不是,隻是個遊山涉水的閑書生,連個安居之處都沒有。父親最看不起這種人,我與他更是門不當戶不對。 爹很堅決地將他趕出了北冥雪地,不準他再踏入這裏半步,也再不許我見他。哥央娘去求情,可是無果。他和娘為我與一個老將軍的兒子拉了條紅線,最近正張羅著婚事。 老將軍的兒子叫薑銘,也是個善戰的邊關大將,武功在北冽數一數二,文筆聽說也不錯,但為人守舊,和楓舞羽是不同的類型。縱他再好,我也未親眼見過,聽說他年長我十五歲,雖於男子來說三十而立正是大好年華,可與我來說,到底是太大了,何況他那樣的大家,日後必定三妻四妾,我不是會和女人勾心鬥角的人,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可我能怎樣。楓舞羽被趕走了,父親不許我們再相見。 我也想好,若是父親逼得我緊了,我便一針刺死我自己一了百了。 隻是我始料未及的是那晚他來了,他說祝福我,含著淚的。我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他不想我嫁給薑銘的,我也不想。 於是,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將來後悔一生的決定——私奔。 我與他什麽也沒帶,隻折了一枝梅,便開始私奔。我們一直往南逃,隻要逃出北冥雪地,逃出了北冽,世界就大了。隻是想不到,爹很快就發現了。他親自率人追趕我們,他們將我們往東逼到了斷魂崖,那個掉下去絕不會有生還可能的連鳥都不敢下的地方。 我們還沒來得及講條件,腳下的雪卻要滑落了,石塊也有斷開的跡象,我們兩個人站在那死亡的邊緣,看著它一點一點地斷裂,若能與他一起做一對鬼鴛鴦那也值了,可偏偏……最後的那一刻,他將我推了上來,自已和著雪和斷石一起掉下斷魂崖,我趴在崖邊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震徹山穀,可回答我的,隻有回音。 曾幾度,我想下去尋他,可我不能,這斷魂崖沒有上來的路,自然也就沒有下去的路,縱使我輕功再好,也不可能飛下去又飛上來。我也想過與他共赴黃泉,可我也不能,我肩上扛著許多責任。 他想我活,不想我死,這是我唯一可以用來安慰自己的理由。 後來,小屋建好了,我住上了後山,避開了所有人不見,我守著那株寒梅,守著那塊荒石,一日又一日地幻想,哪一天,他就又出現在了我麵前,和我講他的那些故事。 隻是,這終隻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