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虛夢寒(四)
濃煙散去,隻剩下屍身和一地血水
紛紛揚揚地,雪又下了,榮榮德,冷冷的,覆在地麵上,一抹殷紅代替了它純白的色彩,取代那一聲雞鳴的是刀械的聲音。
屋內的人被這一動靜驚醒,打開房門,一具屍體橫飛過來。院內橫七豎八的全是慕容藥莊的下人們。
一夜未誰的軒轅雪和納蘭驀然也趕到了大堂與大家會和,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得刺鼻。
“你們是何人?膽敢擅闖慕容藥莊!還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的人!”慕容子謙怒斥,紅色血絲布滿雙眼。“我爹教我救人,不讓我殺人,我也曾立下重誓絕不殺生,你們今天是逼我違背誓言!”
右手伸出,元儀寶鏡出現在手中。
元儀寶鏡除了能治病,能通天曉地之外,其能量不可小覷,要殺人綽綽有餘。
“兒子,為這些無辜的奴仆們報仇,殺了這些敗類,娘替你死鬼老爹原諒你違誓!他若晚上在夢中纏你,你讓他找我去!”慕容老夫人顯然也怒了。
慕容子謙點點頭,翻了個跟頭淩空一躍在空中反身將元儀寶鏡向下照,境內射出一道金光,被擊中的黑衣人當場斃命。
北冥緒雙眉緊皺。
這輩子她最厭惡的就是那些欺弱怕強,專欺手無寸鐵之人的敗類,那些人連畜生都不如!五年前的天華盟會她什麽都做不了,但這幫人,死有餘辜!
北冥緒幾枚銀針射出,連傷數人,再一個翻身,幻影流蝶鏢從指尖飛出,不偏不倚,正中額心!
沐梓齡看著心裏也癢癢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雖以輕功第一著稱江湖,但好歹也是學過武功的吧?想到這,她飛身出去多下一把刀,三兩下胡亂來一通竟也砍倒幾個人。
原來殺人是這種感覺,在21世紀,她可不敢……
軒轅雪的幾位師兄師姐也上前去湊熱鬧,但隻是傷人,未曾殺人,師父的嚴令,沒有人敢不守,除了她。
軒轅雪不屑於與那些宵小之輩動手,他們也不配與她交手。
那一小角的安全地帶,隻剩軒轅雪這個病人和納蘭驀然這個瞎子。此時的納蘭驀然正側著耳朵聽聲音,而軒轅雪,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為納蘭驀然感到惋惜,如此一個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的人,居然……
軒轅雪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充滿血腥的空氣,掃了一眼戰場,滿地屍體,雪已和血化在了一起,流向各個角落。
“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她冷聲道。
眾人還來不及將驚詫的目光投向她,便看見又一群身著黑衣黑鬥篷,還帶著麵罩的黑衣人從屋頂上院牆外翻身躍入,踩在那些橫屍上。
其中唯一一個沒帶麵罩的黑衣男子向前走了幾步,放聲大笑,猖狂說道:“是要我們了結了你們呢?還是你們自己了解自己呢?”
沐梓齡細看他一眼,暴跳起來:“舒牧,怎麽你還沒死,你是小強變的嗎?怎麽生命力這麽頑強……”
“舒牧……”軒轅雪掃他一眼,認出他便是那日在山崖上帶人殺她的人。怎麽?他不是八國派來的?
“還是讓我了結你們吧!”慕容子謙舉起寶鏡,正有衝出去的趨勢。
“你來啊!來啊!成天拿著麵鏡子,不害臊……哎?你會不會繡花啊?哎呦!”還未說完,便從肩膀處傳來疼痛感,低頭一看,竟然是北冥緒的銀箭。
“大言不慚!”北冥緒飛身過去,連發兩枚流蝶鏢,不料竟被那廝躲過了。
黑影衛士是黑暗中的守衛,其行動快如風利如電,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對於躲過飛箭簡直是小菜一碟。
北冥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天下能躲過本守護的暗器的,不出五人,超出的統統要死在本守護的流蝶鏢下!”
說罷,幻影流蝶鏢又似上次的冰刀那般孔雀開屏,在空中開出一片炫彩。
事後,沐梓齡總結出北冥緒偏愛這種炫技方式,換來一記白眼。
軒轅雪臉色更沉了幾分。她自稱本守護,她果真沒有猜錯,這個明緒便是幻影流蝶鏢的主人北冽的現任守護,殺她母親的仇人的女兒。
再看看那揮著寶鏡擊出一道道炫光的疏星守護,她自嘲地笑笑,這是叫深入敵部,還是羊入虎口?
有那麽些個人,人家無意殺你,你卻偏偏要上前送死。
一名黑影衛士舉著銀晃晃的大刀以閃電般的速度襲向軒轅雪,主人說過,這個女的才是重點,殺了她便是功臣。
軒轅雪冷掃她一眼,輕輕側過身,那柄銀刀便劈到了她身後的大柱子上,柱子裂開長長一道縫。
納蘭驀然的手緊握著,聽聲音,有一個人正帶著渾身殺氣靠向他,在進一點,他叫他有來無回!
但是,那人卻未如預期中襲來,反倒是什麽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衣服上,粘稠的,還帶著血腥味,是血!
他皺眉間,軒轅雪已抽回屍身上插著的寶劍,一腳將他踹下樓梯,接著淩空而起寶劍一揮,割破了襲擊她的人的咽喉。又是一腳,將他的屍身踢下去壓倒一個同夥,慕容子謙的一道炫光適時劈下,鮮血飛濺……
一時間,“戰場上”飛梭著北冥緒的無數支流蝶鏢,兩人正中額心,七八人中鏢受傷,捂著傷口退到一起。
連沐梓齡也和嚴誌遠一起幹倒一個黑影衛士,對方士氣大降,有逃走的傾向。
“師姐小心!”看來有人想挾持一個最弱的逃離這裏。
杜月涵聽到提醒立馬來了個秋風掃落葉逼得對方跳起,軒轅雪一柄飛劍不偏不倚正正穿過他的胸膛,然後在空中回了個身折回她手中。
沐梓齡死死盯著舒牧,這回再不能讓他逃掉了!
舒牧被盯得心裏發慌,悄悄摸出兩顆煙霧彈扔到地上,不多不少的一團黑色消失得無影無蹤,濃煙散去,隻剩下屍身和一地血水。
軒轅雪秀眉緊皺,唇齒泛白,手緊緊地握成拳。慕容子謙的寶鏡果然厲害,他囑咐過寶鏡的能量尚未輸到身體各處,需要小心靜養,不料今日稍稍動了一下,竟如此不適,眩暈感鋪天蓋地襲來。
她一直昂首佇立,直至再無知覺倒下為止,耳旁響起了呼喊聲,師姐的,師兄的,沐梓齡的,北冥緒的,納蘭驀然的……
無論是誰的,她都回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