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虛夢寒（三）1

  獨守孤夜之人，是他，也是她


  慕容藥林，奇草之地，該有的應有盡有，不該有的連影子都不會瞧見。


  藥泉的水又換了，清清的，彌漫著一股藥香味。


  “師父……”在他身後站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忍不住叫了他一聲，他坐得不累，他站著都累了。


  跟了他快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師父會對著這些東西發呆。


  “師父……該回去為韓姑娘療傷了。”他小心提醒著，沒事叫他一定會被臭罵一頓。


  “啊？對哦。”慕容子謙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飛兒僵在原地，師父不會這麽不人道這樣都要動手吧？“師父……”


  “愣在那裏幹什麽？我腳蹲麻了，快扶我起來！”慕容子謙大吼。這該死的飛兒，跟了他這麽久還那麽笨……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待腿腳恢複了些知覺後，從大石上一躍而下，順道用闊葉盛了一些藥水讓飛兒帶回去。


  治療是一個痛苦的過程，療者痛苦，治者也痛苦。


  慕容子謙對軒轅雪施了幾針後，便請出了元儀寶鏡，用內力使它平衡在半空中，散發它的能量。


  元儀寶鏡發出特殊的光將軒轅雪整個籠罩了起來，仿佛要穿透她的身體一般。


  光線將她的臉照得慘白，慕容子謙的額頭滲出汗珠，雙手微顫著，用盡全力支撐著它，用自己的內力，激發它的能量。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個翻身上了床，坐在軒轅雪身後，一手繼續支撐著，一手在她身上上下左右亂點一通，接著內裏源源不斷通過掌心輸到軒轅雪體內。


  約莫過了一刻鍾時間，這短暫而痛苦的過程結束了，他收住內力，元儀寶鏡輕輕回到他手中。


  他抹了一把汗，下了床，將昏過去的軒轅雪置放好後，才露出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能撐過去。”


  退出房間，一群人立即擁上前來，一人一句問長問短。


  “安靜！吵死了！她沒事了，隻是昏過去了而已。元儀寶鏡的能量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用元儀寶鏡救人我試過很多次，但撐過去的她還是第一個。”寶鏡那仿若要穿透身體的能量不是常人受得了的，所以在使用這個方法之時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體質功底如何，隻是暈過去已經足夠說明她了不得，有那麽一下下他想用北冥緒試一試。


  “第一個？你都沒用它救活過別人居然就敢……”沐梓齡瞥他一眼。


  “你別怕，我死鬼老爹曾用它救活過兩個人。”慕容子謙頗自豪。


  北冥緒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不顧他毫無形象的大罵掉頭離開，其他人也陸續散場，連慕容老夫人也拍拍他的肩膀抽身離去。


  一向熱鬧的慕容藥莊到了夜晚也靜了下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蟲鳴，皎潔的月光照在庭院上，白雪反射著銀光。


  納蘭驀然在西廂院內的石椅上坐著，吹起了長簫，簫聲徐徐，不僅不吵醒睡夢者，甚至還有安眠之用。


  西廂內都是慕容藥莊的客房，穿過西廂院便是上等客房所在的清儀院，兩院之間僅隔一扇門，一堵牆。


  囈夢中的軒轅雪是被簫聲擾醒的唯一一人，披一件外衣將就著出了房門，去尋找簫聲的源頭。


  以前倒不覺得原來冬天的夜晚是這，冷的，幸虧學了武功，不然一定要裹著棉被才能出來。


  過了那扇半拱石門，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石椅上的納蘭驀然正忘我地吹著簫，涼風吹動發絲，整個人都顯得清瘦。慕容子謙種的不知是些什麽樹，竟與寒梅一般傲雪而生，枝繁葉茂。


  軒轅雪有感而發詩興一起，順口便吟出：“簫音徐徐過枝梢，月頭寒光照半橋。風移影動聲皆寂，獨守孤夜待天荒。”


  納蘭驀然聞聲停下吹簫站起身來，朝軒轅雪的方向試探性地問了一聲，“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