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璃盞（六）
世間即將有一朵鮮花要凋零
十月的南方還是暖的，想想北冽，應該已經開始下雪了。
北冽那個地方說也奇特，北冥雪地四季如冬，可出了雪地後的北冽，四季如常。
相比之下，現在所處的平昭似乎就沒什奇特之處，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離桐山最近，真要爭起來，這裏要勝人一籌。
北冥緒揪著沐梓齡一直從失竊地找到平昭，在無獲之後，打算北上直入桐山，隻因那隻鷹往複徘徊最多最久的地方，就是桐山上空。
沐梓齡對桐山並無認識，但腦中存留的記憶告訴她那裏絕非常人能隨意進入的。
夜幕已黑，星辰徘徊，遠方的桐山隻剩下山頂模糊的輪廓。
平昭邊境，鄉間小鎮，一間小店鋪還圍著吃酒說笑的人。
“天黑不好找，先休息一晚，待明天再找也不遲啊。”沐梓齡聞到飯菜的香味後叫住了前麵沉著臉的某人。
嗯，肚子已經舉起了白旗，眼皮也開始打架了。
北冥緒掃她一眼，臉色更沉了幾分。留她一條小命已經仁至義盡，還敢諸多要求。
環顧四周，靜謐的黑，零零散散的有幾處亮著燈火的地方。
眼尖的沐梓齡扯扯她的衣袖，指著不遠處在寂靜中喧囂著的小鋪麵，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她。
在21世紀，賣萌這種事對女生來說是小菜一碟，像沐梓齡這樣兒的更是賣得招人愛，可是在這兒……
北冥緒的臉黑得跟遠方的山一樣。
雖然不情願，也還是走了進去。門口喝酒的大男人們難得見到美女，紛紛投去邪邪的目光，但是當北冥緒冷眸一回，便震懾了。武夫畢竟是武夫，在這種地方唯一的作用便是打起仗來先去當擋箭牌。
店掌櫃見一下子冷了場，趕緊招呼著他們喝酒，又賠著笑臉去詢問二位姑娘的需要。
“兩間上房。”北冥緒用不冷不熱的聲音開口。
沐梓齡在一旁慶幸，幸好她不會對無辜的人施行“連坐”製度，否則，她會為自己惹怒了北冥緒而自責死。
店掌櫃欠了欠身，抱歉地說道：“對不起，二位姑娘，小店地處偏僻，少有人住店，因此客房本來就少，現在隻剩下一間客房了，不知二位可否將就一下？”
店掌櫃望向沐梓齡，至少此時她看上去比較好說話，也比較安全。
“沒客房你還問我們做什麽！”北冥緒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感。“走，前麵帶路！”
店掌櫃愣了愣，急忙前去領路。沐梓齡則在一旁擔心著北冥緒是否會讓自己睡地板？還是讓她在門外守夜？總之能一起睡在床上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還小。
小店不大，上了二樓是幾間客房。
空著的客房在走廊的盡頭，要穿過前麵三間客房才能到達。當她們路過第三間的時候，門恰在此時打開，一名男子立於其中。
北冥緒朝他微微一笑，透過他朝裏望了望，裏麵亂哄哄一團，在喝酒的，在玩牌dubo的，在打鬧歡笑的，還有在朝這邊望的……
“前麵兩間客房也是你們的？”北冥緒揚了揚嘴角。
“嗯。”男子臉頰微微一紅，輕應了聲。
“你們能不能……讓一間給我？這個家夥，我怕跟她呆多了整個人都變傻了……”北冥緒不屑地瞪了沐梓齡一眼。
“好，就隔壁這間吧？把你們隔開，省得她煩你。弟兄們也不會有意見吧？”他回頭望了望那群男人，裏麵趕緊一呼即合。
又看向沐梓齡……天呐！又一個美人，隻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沐梓齡是徹底絕望了，誰說古人保守的，一群猥瑣男！
“不，我要這間。”北冥緒推開他徑直入門，將裏麵的人一個個往外推。“好了，我睡了。”她伸手準備關門。
一雙有力的大手頂在門上，嘴上揚起好看的弧度。
“我叫舒牧。”他說。
“哦。”輕應一聲，門被重重關上，帶來一陣冷風。
切！有什麽了不起！沐梓齡朝那扇門裏的人做了個鬼臉，轉身離去。
幻冥玉，如幻如冥之美玉。
銀白的月光下，幻冥玉反射著銀光，落入舒牧等人的眼中。
一個原本自顧自喝酒的人放下酒瓶，從懷中取出幾張圖紙，仔細看了幾下後將其盡數收好收回懷中，並附到舒牧耳旁輕聲說道：“幻冥玉。她是天下第一輕功，追辰守護！”
舒牧看了看他，搖頭歎息：“如此女子，卻不可留啊！此行跟丟了公主，卻找到了第一輕功。殺了她，照樣大功一件。”
“頭兒，那，裏邊那小妞呢？”另一個人指指屋內的北冥緒。
“看她這麽討厭她，絕不是一夥的。八國守護隻要離開駐地個個都會隱藏身份，又豈會輕易讓他人得知。等我們幹了她，裏麵那小妞也就會因為我們幫她排憂解難而感謝我們。”舒牧壞壞地笑。
他承認，這輩子除了他口中的公主，還未見過如此絕色的女子，還一次了兩個。不過可惜，世間即將有一朵鮮花要凋零。
月黑風高，星移影動，草叢裏各種蟲兒在忘情的鳴叫，譜著一首夜的歌謠。
幾個黑影從房裏閃出來，向最裏麵一間客房靠近，短匕首露出袖來，反射著犀利的冷光。幾個人踮著腳尖貼著牆壁，躲在夜裏。
門被一腳踹開，四枚銀針被“嗖”的一下射了進去，三枚準確無誤地射入被堆裏，還有一枚……
銀針不知為什麽反射回去，擦斷幾根發絲。
燈忽然亮了，坐在桌旁的北冥緒一臉冷笑地轉過頭來，欣賞門外一張張驚詫的臉。
舒牧摸摸自己的臉，才意識到蒙麵的黑巾已掉到地上。
“姑……姑娘……為什麽你會在這裏？”舒牧瞪大了眼睛。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你那間那麽亂，我讓那個笨蛋過去了。不過，為什麽你在這兒呢？還穿成這樣。想刺殺我？還是……沐梓齡？”
“為什麽要殺我！”未等舒牧回答，沐梓齡先從門後躥了出來，踮著腳質問他。
舒牧不屑地推開她，含著笑走到北冥緒身旁的位子坐下。
“你不是討厭她嗎？我幫你解決了她不是更好？”
“而且，她還是追辰守護！你是前朝餘黨？還是反我們八國的江湖組織？”北冥緒厲聲質問。
舒牧的麵容僵了僵。
“你是誰？”舒牧終於問出口。
北冥緒不說話，隻歎了一口氣。
舒牧拍案而起，退開七步之遠，滿手抓滿了暗器，陰陰笑著，冷聲道：“既然如此，你們不必管我是誰了，隻需知道你們都要死了就對了！”
滿手暗器盡數飛向北冥緒，舒牧倍感惋惜。
然而，並沒有暗器入體鮮血湧出的聲音，聽到的是暗器相撞掉地的聲響。而這一切如此之快，快得舒牧一低頭就隻能看到一地的暗器，而且還全是自己的！
“這……不可能，我的技術這麽好怎麽可能！”舒牧不敢相信。
“應為你的對手是天下第一暗器……北冽北冥雪地北冥緒！”她一口氣報完自己的家底。
在暗器高手麵前居然還敢班門弄斧！
舒牧一聽大驚失色，連連向門外退去，企圖逃走。
北冥緒舉起流蝶鏢連瞄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準備飛出去，可是某人在此時踢了舒牧一腳，他直接從二樓飛了下去，另外幾人也追了下去，剩北冥緒冷冷瞪了沐梓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