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無法回頭
地上的慕雲畫卻好似感覺不到,她緊緊地閉著眼,一張臉慘白到幾乎透明,好似隨時都要在他麵前消失。
她要消失了嗎?不,她怎麽能就這麽消失?
她是他放棄原則,不惜徹底淪為一個卑劣小人才得到的女人,她怎麽能夠就這麽消失?
還有他們的孩子,為了得到她,他費盡心力才逼著她保下來的孩子……
身後越來越多的人聚集,不斷地尖叫在會場裏響起。
一時之間,仿佛置身人間煉獄。
不遠處,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
而他卻在一片天旋地轉之間,忘了所有動作。
不記得是多久之後才能正常思考,隻記得,當他倉皇趕到醫院時,慕雲畫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醫院的走廊那麽寬那麽靜,頭上那頂紅色的手術燈懸掛著,就像死神在頭上的倒計時。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下去,隻剩下死神的腳步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孩子沒了,慕雲畫呢?如果連她也沒了,是不是這一切都結束了?
可他做了這麽多又是為了什麽呢?就是看懷著孩子血淋淋地躺在手術台上嗎?讓他親眼看著她死去嗎?
死這個字在腦海裏像一把刀割裂著他的神經,他不敢再待下去,轉身衝出了醫院。
手術結束的消息是在三個小時候傳來的,是時,他在雲城一所著名的酒吧裏喝酒。
整個人已經爛醉如泥,卻在手下撥來電話那一刻維持住最後一絲清醒,向電話對麵的人將消息確認了三遍,掛斷電話後,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從沙發上滑落下去,癱倒在酒吧的包廂裏。
他躺在地毯上,倒下前帶起的空酒瓶從桌台上砸下來,有幾個落到他的頭上,砸得他額上一片紅腫。
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甚至還在笑,笑聲從喉嚨裏低啞地發出,悶悶地,到了最後,竟是大笑出聲。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笑著笑著眼睛卻有些酸了。
有記憶起,他就不記得自己哭過,卻想不到有一天會為另外一個人流淚,為一個女人。
這幾天他想過,孩子如果沒了,以後還可以有,隻要慕雲畫沒事,一切就都會好的。
可是……他竟沒想到還會有第三種可能。
憤怒與不甘洶湧而來,瘋狂吞噬他的理智。
他已經做到如此地步,忍下不甘放下原則徹底淪為一個人渣,她又是怎麽對他的呢?
他們的孩子沒有了,甚至往後他們都很難再有孩子了……她終於如願了啊!
這一秒,慕雲畫過往種種對自己的厭惡和冷漠就在眼前不斷放大,他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在酒吧待到第三天,從事情發生後一直行蹤消失的慕初蕊被找到。
她被帶到了酒吧包廂。
陸霆深看著趴在酒吧地毯上,一臉驚惶無措可憐兮兮地女人,心底裏泛起滿心的厭惡。
他站起身,手裏還端了杯酒,
蹲下身去,掐住那張與慕雲畫有著兩三分相似的臉,想起自己甚至曾經因為這張臉真的有過要與她試上一試的念頭,瞬間就感到惡心反胃。
女人的臉被捏到變形,沒一會兒就實在受不住了,眼神顫顫巍巍,急急地喊著,姐夫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你相信我……
陸霆深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捏著女人臉的手慢慢下移,須臾之間,已經握住了那細致的脖頸。
慕初蕊一陣輕顫,隻聽男人的聲音緩緩傳來,那你就解釋,敢說謊就試試。
那模樣,真像是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英俊優雅,狼狽落魄,卻透著殺氣。
慕初蕊哪裏敢撒謊,在慕雲畫被撞飛起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隻是陸霆深這在乎的樣子,還是讓她覺得有些難受。
她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完,陸霆深呆了,眼中那幽深的光竟然瞬間碎裂了。
那是一種僥幸被最後撕碎的崩潰。
十幾秒後,他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直接捏碎了。
猩紅的酒液從他的手指間流出來,像血一樣沾染了他一手。
在慕初蕊的驚叫之中,他終於站起身來,背對著所有人,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眼前繁盛夜景之下的雲城。
慕初蕊緊張地盯著他的背影看,滿心的不安,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情緒,又是因為什麽失控或者生氣。
過了四五分鍾,陸霆深終於恢複正常,轉過身來。
慕初蕊見他的怒氣已經肉眼可見地消散了,而他最初看中的慕雲畫肚子裏的那塊肉也沒了,既然如此……
陸霆深轉過身去,就聽到身後女人的聲音,帶著絲急切與嬌羞。
她說,姐夫,姐姐的孩子沒有了,她不能生了,我可以的。
他脊背一僵,慢慢轉回身去,不禁笑了,又走回去,貼到女人耳側,輕輕說了四個字,你,還不配。
慕初蕊被送出去了。
他開始加派人手,全城搜尋秦銘遠。
那時的他也不知道,在找到秦銘遠的時候,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隻是幾天之後,慕雲畫出院,因為收到一個神秘禮盒,打開後被驚嚇到暈倒在醫院裏,差點因此再次血崩。
當消息傳來,手下將那個神秘禮盒遞到他麵前時,他就知道自己敗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風光大勝,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也隻是別人的局中局,而有些東西,他或許永遠都失去了。
一個月後,他終於有勇氣回去乾邸,麵對慕雲畫,麵對這一切。
他知道,慕雲畫見到他必定會很痛苦,想著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懷孕,不會被逼迫結婚,不會失去孩子。
他是她所有的悲劇根源。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又何嚐不是他的悲劇根源呢?
如果沒有遇到她,或許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依然還是那個放浪形骸自由自在,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用
想的風流公子哥,而不是卑鄙無恥心狠手辣對手足痛下殺手的雲城首富繼承人。
隻是,回不了頭了,他也不想回頭。
兩人的見麵,誰都不會好過,可慕雲畫至少還可以大肆發泄,放肆諷刺羞辱。
而他呢,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