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待人心術
把托盤上的蓋子拿開，裏麵裝著的並不是什麽精致美食，而是用澱粉混合而成的大餅。
這些吃食應該一直放在蒸籠裏麵，到現在還是冒著騰騰熱氣。除了大餅，旁邊還放著一大碗鹹菜。
“小蓮，把粥給魚大他們幾個分一下。”
“好的，先生。”
黎氏蓮巧手排出六個大碗，把原本給兩人做的肉粥一分為六。也是跟著秦川習武運動之後，兩人的食量大增。換做平常的兩個人，恐怕是不用準備這麽多早飯的。
好在這裏是小山穀，黎氏蓮也沒經過什麽禮教觀念上的束縛。再加上秦川的影響，是以並不覺得自己吃的多有什麽問題。
秦川長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食不飽，力不足，安求其能耕地也。
“嗯？怎麽少了一份？”秦川看著黎氏蓮。“再拿個碗過來，你也坐著一起吃吧。”
“先生，我待會再吃也不打緊的。”
“你這小腦瓜子。”秦川看著她，轉身拿了個空碗過來，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坐吧，我這碗分你一半。”
小漁村是小漁村，小蓮是小蓮。秦川自然知道，小蓮這麽做是想維護一下自己這個穀主的地位。
他雖然渴求人力，但也不會因此而委屈了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小秘助。
也正好借這個機會，讓魚大他們明白，小蓮雖然做的是侍女的活，但卻不是侍女的身份。免得以後有人不開眼，鬧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都吃飯吧，時間匆忙，隻有這粗野之食，幾位莫要嫌棄。”
“有的吃就不錯了，我們可不敢嫌棄。”魚大笑道。
比起他們平日裏吃的糠麩米餅，這些東西已經稱的上精美佳肴了。
飯桌上，魚大幾人一開始還是有些拘謹，深怕自己的沒見過世麵的舉動，會給秦川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但隨著秦川打開話題，桌子上的氣氛一下子融洽起來。秦川也不是什麽講究之人，拿起大餅卷著鹹菜就大口大口往嘴裏塞。
主人如此，魚大他們幾個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三十多個大餅，一骨碌全都進了幾人的肚子裏。
一頓飯下來，雙方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嗝～”
秦川打了個飽隔，嘴邊滿是油漬……這幅形象，跟先生兩個字可謂是半點都不沾邊。
若是換上破舊衣裳站在路邊，說是幹苦力的都有人信。
魚大他們幾個在來的路上，心中還滿是忐忑，原以為秦川跟牙城那些大老爺一樣，規矩森嚴，難以接近。
可是現在看來，秦川跟他們這些出海打漁的漁夫也沒什麽兩樣嘛。
餓了也會大口吃飯大口喝水，吃飽了也會躺在椅子上，撫著肚子打嗝。
“魚大，你們可吃飽了？不夠的話，我再讓小蓮去對岸給你們拿點過來。我這小山穀或許缺銀少錢，但絕對不缺吃的。”
秦川揮著大手，看起來就像在工地上喝酒吹牛的工頭。
“飽，飽了，嗝～”魚大靠在椅子上，看起來有些撐。
“我……我也飽了。”魚貝貝咽下嘴裏的大餅，臉色有些發紅。
魚鱗兩兄弟也是看著秦川，倒是沒有說話。看來也是跟黎老亞一樣，是個憨厚老實之人。
“吃飽就好。”
“先歇會，消消食，等下我讓老亞帶你們去四處看看，你們回去也好交差。”
黎氏蓮雖然細嚼慢咽，但是吃飯的速度並不慢。早在秦川他們之前就吃飽了。
見眾人停下來，黎氏蓮便開始收拾桌麵，然後放到托盤上端了出去。
樓下，寡姆一直在那裏等著，見黎氏蓮走下來，趕忙上去接過黎氏蓮手中的托盤，“小蓮姑娘，還是交給我來吧。”
“那就多謝寡姆了。”
不過盞茶功夫，等黎氏蓮再進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個果盤。
一頓飯下來，秦川讓魚大他們體會到了什麽才是生活，心中對於小山穀又多了幾分向往。
不說飯後甜點，光是能吃飽就已經很誘人了。
黎老亞同樣是樂嗬嗬的，若非帶著魚大他們幾個，他也很難有機會吃到黎氏蓮做的這些東西。
把壺子裏的果汁都喝了個幹淨，黎老亞才笑嗬嗬的領著魚大他們走出小竹樓。
“先生，您真的吃飽了嗎？”
待人都離開之後，黎氏蓮才忍不住問道。
“哦？為何有此一問？”秦川笑盈盈的看著她，又恢複了往日的儒雅氣質。
“因為，因為先生剛剛吃飯的模樣，像極了……餓死鬼。”
除了餓死鬼，黎氏蓮實在想不出一個好的詞匯來形容。
“這就是待人之道了。”
“想要別人相信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變成他們的樣子，隻有這樣，你才能最快的融入進去。
譬如剛才，我固然可以保持儒雅，如你一般細嚼慢咽。但魚大他們就會對我有所畏懼，自然不敢敞開了吃，敞開了說。
反過來你也看到了，我隻是自損些許形象，就讓他們對我信任有加，何樂而不為呢？”
這種心術，秦川本來不想說的，但又怕她以後一個人的會被別人蒙騙。
“先生曾說，要順心而活，像今天這樣的，這豈不是作賤自己？”黎氏蓮表示不解。
“也稱不上作賤自己，想當初我剛來這裏的時候，驅蟒殺狼，飲水食蕉，住穵岩而衣麻縷……欲求一飯而不可得，宛如野人。比起當初，如今自損些形象已是好太多了。
再到如今良田百畝，鄉民百人，倉廩實，用度足……然而外界的威脅不僅沒有消除，反倒是越來越緊迫。
所以，除非我移居他處，否則小山穀需要更多的人，去耕種，去守護。”
“原來先生這是用心良苦。”
“哈哈哈……什麽用心良苦不良苦的，不過是求一份安穩罷了。”
一時間，秦川忽然有些感慨起來。當真是創業艱難百戰多啊。
“先生深謀遠慮，小山穀肯定會越來越好的。”對於自家先生，黎氏蓮總是迷之自信。
“你怎麽也學會恭維人了。”秦川抬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戳了一下，繼續道:“最近看你一直待在實驗室裏麵，有沒有弄出來什麽好東西？”
“先生說的可是那奶香味的肥皂，我這幾日剛好弄出來。”
說到這個，黎氏蓮變得激動起來，興衝衝地朝實驗室的方向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