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吾之秀也如斯
三天的時間，河對麵就搭起了一排排低矮的船房。秦川帶回來的這百來號人，總算是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房子弄好之後，秦川特地燃起了一堆篝火，然後讓他們把砍好的竹筒扔了進去。沒多久，山穀裏就響起了一陣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真·爆竹賀喜！
這麽多人搬新家，怎麽能沒有一點儀式感。
爆竹，祈福……一樣都不少。秦川還破天荒的拿出了窖子裏的白酒，給這些人都到了一碗。
結果顯而易見，原本下午就要進行的開荒大業愣是被秦川用一杯酒推遲到了第二天。
興許是真的喝嗨了，黎老正一大把年紀了，竟然圍著火堆開始扭動腰肢。
有了黎老正帶頭，其餘人慢慢的也放開了。大白天的就開始圍著篝火轉圈。
黎老亞的大嗓門，都快把山上的石頭都給喊下來了。
“你個夯貨！”黎老正一巴掌緊跟而至，“就你那破鑼嗓子，吼恁大聲作甚！”
“先生何不一起？”
黎氏蓮臉色酡紅。隻是，能讓她麥色的皮膚顯出紅色，看來這酒確實是喝到位了。
“那就一起。”不隻是哪裏伸來一隻手，把秦川也拖進了轉圈隊伍之中。
生活，高興就好，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這些人頭腦還是有些不太清明。好在黎老正想出了解決辦法，那就是讓他們到湖裏清涼一下。
湖邊，黎老正特地搭建了兩個澡堂子，方便他們洗漱。這樣，就不至於出現男女共浴一湖的場景了。
之前搭建房子的時候，旁邊的茅草就已經被割去一大塊地方了。現在，隻要拿起工具就能夠開始翻土開荒。
人數太多，秦川賣回來的工具不夠用。黎老正就讓男人用踏犁翻土，女人們則跟在後麵把泥土篩選的茅草根篩選出來。
這些茅草根可不能隨意丟棄，秦川讓他們搬到湖邊用笸籮把根須上麵的泥土洗刷幹淨，然後放到穀坪上進行晾曬。
這些東西，你別看它是草根，隻要擠擠是可以榨出糖水來的。雖然質量和產量可能會差點，但做出來甜味是不會騙人的。
這種茅草，有個學名，叫做白茅。裏麵含有大量的蔗糖成分，據說還有提高免疫力等多種功效。
不過，能不能提高免疫力秦川不知道，他隻知道這東西可以弄出甜滋滋的糖水來就行了。
以前因為一個人，收集麻煩，他才沒有用白茅製糖。現在人多了，自然就不一樣了。
製糖的過程簡單而又粗暴，就是把茅草根放到石臼裏麵用木衝子搗碎，然後把茅草汁液過濾收集起來，用大鍋進行熬煮就行了。
“先生，這茅草根真能熬糖？”黎老正問了好幾次，怎麽都覺得這事有些不靠譜。
“我何時騙過你？”
茅草根搗碎之後，加水放到水缸中進行充分的攪拌，讓裏麵的蔗糖成分充分溶解釋放出來。
在沒有大機器的情況下，光靠兩隻手去擠太浪費了。
經過攪拌過濾之後，秦川讓這些人把大鐵鍋子架起來，準備開始鐵鍋熬糖。
原理跟製鹽是一樣的，這個黎老正有經驗，所以秦川就放手讓他們去做了。
小半天之後，黎老正捧著一個大碗，顫巍巍地朝秦川跑來。
“先生！先生……出糖了，真的出糖了！”
那表情，跟養的母牛下崽了似的。
“先生，您看，糖……”
“這怎麽跟膏方似的？”秦川看著碗裏那黑乎乎給粘稠液體，有些像糖雞屎。
隻是散發出來的味道，有些焦香。他接過黎老正手中的筷子，蘸了一點放到嘴裏，確實是糖的甜味。唯一不足的就是，甜中帶苦，苦中帶焦。
“糖，這可是糖啊，先生……”黎老正興奮勁還沒過，是糖就好，管它焦苦不焦苦。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是草根子熬出來的。一點成本都沒有。不過，一想到以前開荒種地，不知道扔掉了多少茅草根子，黎老正拍著大腿，惋惜不已。
“黎伯，讓他們火候看著點，別真的熬焦了。像這樣就差不多了。然後用東西裝起來放到陰涼處風幹。”
這東西不比食鹽，光靠鍋煮是弄不出糖塊來的。
“好嘞，我這就去辦！”
黎老正興衝衝地來，興衝衝地走，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等等！”
秦川似乎想到了什麽，把剛剛跑出去沒幾步的黎老正給叫住了，“算了，把這些糖泥拿給寡姆，中午讓大夥分了吃吧。”
“先生，這可是糖啊，如何使得？”黎老正瞪著眼睛，覺得就這麽把糖分出去會不會有些太浪費了。
“些許糖泥而已，吃了就吃了吧。”秦川倒不是很在意，用草根製糖也隻是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他以前也隻是聽說過茅草根可以榨糖，但具體能不能榨出糖來他也不知道。而且，這些糖數量不多，質量也不好，分出去說不準還能收買一波人心。
算起來，這也是取之於人，用之於人了。
秦川要讓這些人明白，他們不僅是在開荒，也是在收獲。
當他們知道草根可以用來榨糖之後，想必在翻土和撿拾草根的時候也會認真很多。畢竟，這東西可是能製出美滋滋的糖泥的。
用些許糖泥，換取這些人認真幹活，秦川認為還是很值得的。這樣開墾出來的土地，來年就不用那麽擔心會長出來一大堆茅草了。
“小蓮，過程都記下來了嗎？”
“記下了。”
“到時候跟寡姆說說，如果以後再想吃就自己做吧。”
榨糖的流程對於秦川而言並不是什麽秘密，真正的秘密是如何把膏方一樣黑漆漆的糖泥變成雪白的糖粒。
甜分是會讓人愉悅的，相信中午吃了糖泥之後他們對於茅草根的執著也會加深不少吧。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成功的把開荒的哭累轉變成了對茅草根的渴求。
若不是黎氏蓮就在旁邊，秦川一定會羞恥地喊上一句:
“吾之秀也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