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盡人事
“阿姆，兩條海船，是不是太優厚了些？”
秦川剛出門，漆小妹就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她總覺得，用一條海船，三頭耕牛和黎家寨那麽多人口，就換秦川那幾瓶酒水肥皂，似乎虧的有點大。
“小妹啊，這買賣不要隻看眼前。那些酒水琉璃，自然值不了幾個錢，但是長遠來看還是我們賺到了。
人情債，可是最難償還的。隻要能把那些東西的銷路握在手裏，幾條海船又算得了什麽。
既然你能看到漆家崛起的依仗在他手裏，又為何舍不得眼前這銀白之物？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他未崛起之時拉一把，豈不好過今後貼臉攀附？”
漆夫人把其中的關係娓娓道來，看向漆小妹的眼神滿是寵溺。
“阿姆，女兒知道了。”
有時候談生意，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秦川之前還愁著，怎麽把耕牛和人口運回山穀呢。畢竟光靠他的小竹排是裝不下的，沒想到漆夫人立馬給他送來了兩條大船。
解決了橫亙在心中的大問題，秦川不由得心情大好。嘴裏哼著小曲兒，走路似乎都帶著風。
“先生，什麽事如此高興？”
剛進門，黎老正就笑嗬嗬的迎了上來。
“漆夫人剛剛說，願意贈送我們兩條海船，以供往來之用。”
黎老正有些激動，不由得讚道:“漆夫人大善！”
“黎家寨被海賊侵毀之後，那些寨民都逃到牙城，現今正濟養在漆家手裏。剛剛漆夫人找我，為的就是這事兒。”
“先生的意思是，漆夫人願意讓寨子的人跟我們回去？”
黎老正提起茶壺，給秦川倒了一碗水。
“正是。”秦川坐下，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涼水，然後看著黎老正，“聽漆夫人的意思，前幾日海賊過來牙城劫掠，寨子的人也參與了抵抗，恐怕有是所損傷。”
“先生……”黎老正兩手抓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焦急。黎家寨就是他的家，寨子裏的人平日裏都是相互幫扶，大家跟親人沒什麽兩樣。
“黎伯莫要著急，具體什麽情況，待明日去看看就知道了。”秦川安慰了一句。
他來到牙城已經三四天了，工具的打製應該也完成了不少。早上漆小妹跟他說，再過幾日就可以交貨了。
美美的睡一覺，第二天早上，秦川照例做了些基礎訓練。吃過漆家送來的早飯，秦川決定去找漆夫人，看看黎家寨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穿過庭院，秦川看見漆小妹跟那個什麽神公走在一起，麵色有些不對。
“原來是秦先生。”
漆小妹看到秦川，臉上升起一絲勉強的笑容，“秦先生這麽早過來，可是要找我阿姆？”
“確實如此，我想去看看黎家寨那些人，所以來找漆夫人知會一聲。”
漆小妹抬頭說道:“這件事用不著勞煩阿姆，待會我帶你去就是了。”
這種小事，她自己做主就好了。反正這些人遲早也是要跟秦川一起走的，現在去看看又沒什麽。
“我看漆小姐麵帶憂色，可是遇到了什麽困難？”秦川問了一句。
漆家給他開出這麽優厚的條件，若是現在遇到什麽困難，能幫的他不介意搭個手。
“先生若是不急的話，我們邊走邊說。”
“不急不急。”秦川應了一句，然後跟在漆小妹的身後朝著院子裏麵走去。
路上，漆小妹告訴他，昨天把她弟弟從老虎口中救回來的護衛頭領，從昨天夜裏就開始發高燒，到現在還沒有燒退的跡象。
所以，她趕緊把神公請過來再看看。
漆八達跟她們姐弟倆的關係很好，仿佛大哥哥似的，小時候沒少逗她們玩。平日裏外出，基本上也都是漆八達跟隨在左右。
如今漆八達出事受了傷，她心裏比誰都著急。
進來之後，秦川發現院子裏隔著一排排的小房間，應該就是漆家護衛平時居住的地方了。
推開剛進院門，最大的那個單間，秦川看到了漆八達正俯身趴在竹床上。由於天氣炎熱，秦川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腥臭味。
“阿姊，你來了。”
漆小弟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看起來沒有什麽大礙，頂多好了以後留幾道疤痕。對於男人而言，傷疤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神公，麻煩您了。”漆小妹看了弟弟一眼，然後側開身子。
神公走到漆八達身邊，把包裹在他身上的紗布慢慢地撕開，然後將敷在後背草藥刮下來。頓時，房間裏的腥臭味又濃鬱了幾分。
秦川站在後麵，看到那幾條猙獰而鮮紅的傷口邊緣有些發白，血液和細胞粘液混合在一起，從傷口裏麵滲透出來。
神公看了看傷口，搖著頭對漆小妹說:“大小姐，漆八達的傷口太大，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漆小妹殷切地看著他。
“我已經給他用上族裏麵最好的傷藥了，看來神明並沒有聽到我虔誠的祈求。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神公邊說邊歎氣，神色有些惋惜。
秦川也被屋子裏的氣氛搞得有些壓抑，感覺胸口被大石頭壓住了一樣。
看著漆小妹哀戚的樣子，秦川決定試一試。於是他上前一步，說道:“漆小姐，我這裏有個方法，或許能夠有效。”
“當真？”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隻能說是試試。”秦川可不敢打包票。
眼前這人，又是發炎感染，又是高燒不退，他手裏又沒有抗生素跟縫合針線，哪裏敢說一定有用。
漆小妹的神色有些糾結，不知道如何取舍。她把目光看向神公，卻見神公直搖頭，表示他真的沒辦法了。
“漆小姐，宜早不宜遲，還望早做決定。”
漆小妹看了漆八達一眼，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容我回去取點東西。在這之前，請漆小姐幫準備好開水，並將我帶來的鹽巴拿一罐過來。”
說著，秦川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他又不是神醫，對於醫療知識頂多算是有些常識而已。或者說，連醫療常識都算不上。但他也知道，這麽熱的天，創口肯定不能用布料捂著。
沒多久，秦川就跑了回來，手中拿著一個裝有酒精的透明瓶子。
來的時候，漆小妹已經把開水和精鹽準備好了。
秦川抓了一大把鹽放到開水裏，攪拌融化。他也不知道放多少鹽合適，反正多多益善吧。
弄好之後，秦川用幹淨的布子沾著鹽水，慢慢地替漆八達把後背上的藥渣子洗幹淨。由於傷口大太，光是清創就花了他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清創完成之後，秦川又讓漆小妹找來一個手巧的織婦，讓她用酒精浸泡過的針線把傷口縫了起來。
這個過程看的漆小妹目瞪口呆，見縫衣裳的，沒見過縫人的。
織婦看主家把她叫來，還以為是什麽好事情，沒想到讓她來縫人，看那傷口她就嚇得臉色發白。還是漆小妹許諾了大好處之後，她才顫巍巍的拿起了針線。
縫合的過程，愣是把漆八達痛醒了。要不是秦川提前把他綁了起來，恐怕是要跳起來逃走。
事急從權，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紗線也是線，縫起來應該沒事吧。
而且，這麽大的傷口，要是不縫合，光靠自愈恐怕是有點難。
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做好這些之後，秦川找來一塊輕薄的紗布，消毒過後將漆八達的傷口纏繞起來。
又把艾葉搗碎過濾，得到了青綠色的艾汁，然後讓人用羽毛沾著艾汁隔著紗布輕輕塗抹在傷口上。
反正在山穀的時候，豁耳鹿就是這麽治好的，那時候還沒有酒精。鹿都能挺過來，人應該不會死吧。
“好了，盡人事，聽天命吧。”秦川站起來，蹲的太久腿都麻了。
“如果他渴的話，就用椰汁喂他。”
秦川一整天流程，看得漆小妹不明覺厲，心裏一下子踏實了不少。
把秦川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後，漆小妹就帶著他朝安置黎家寨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