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此等回憶
薑染月道：“有某一個瞬間，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盡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盡管這個盡頭並不是屬於我的。可事實上屬於蘇韻汐的盡頭，我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我那麽那麽喜歡蘇韻汐，我如此真誠地再跟她延續這段友誼，如果因為死亡戛然而止，我可能真的要瀕臨崩潰。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在那個瞬間，我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這樣的事實。我感覺有些無力，當時的我兩世為人，卻從未如此清晰地有過這種感受。我就眼睜睜看著蘇韻汐在自己麵前，榨幹自己殘餘的所有靈力來完成如此一個強大的靈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那一瞬間我的腦子是空白的。”
“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好活著，我看著渾身是血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我這一輩子，仿佛出生時就沒有加進哭泣和害怕這一類的詞匯。但是在蘇韻汐瀕臨死亡的這一刻裏，我全都感受到了。我厭惡，我討厭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有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無奈感，我最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仿佛我是個廢人。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眼睜睜看著蘇韻汐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卻怎麽拚命地抓都無法將她抓住帶回來。”
這是蘇韻汐死後，薑染月第一次和別人完整的將事情經過講出來。其實這麽多年，她一直都不敢去觸碰這個回憶，仿佛隻要她稍微一去想，立刻渾身上下都如同針紮般難受疼痛。她太喜歡蘇韻汐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永遠跟她做朋友，永遠都在一起。她如今身為神尊夫人，有能力穿梭三千世界探索各種秘密，如果蘇韻汐沒死，她一定可以留住她留的好好的。但可惜，很可惜，一切都隻能是如果了。
“她死後，變成了一塊絳紅靈玉。我抱著那塊靈玉，在她死去的地方跪了三天。後來蕭黎楓傳輸給我一些靈力，激發了我原本的靈力，我清楚地記得，我一下如同開竅一般，靈力提升了好幾個等級。然後我去殺光了所有跟這場災難有關的人，原本我們是為了救人才會去跟那個男人打，可是最後因為這些人，蘇韻汐死在了那個男人的手裏。她既然死了，那之前我們要救的那些人，也沒有什麽必要活著了。”
所以南宮染也算是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薑染月的狠絕，的確，薑染月就是這樣一個人，其實她沒有什麽善心，之所以那麽多人都覺得她偉大，是因為她做的都是造福眾生的事，但是要是單拎出來那麽個別人，對她來說僅如同螻蟻。
薑染月道：“他們都覺得我瘋了。可能吧，總之蘇韻汐的離開，確實……”
薑染月有點說不下去了，今天的她跟南宮染說了幾萬年來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話，猶如把她好不容易愈合好的傷口血淋淋地揭開。
薑染月看似平靜，其實內心已經疼痛無比。
南宮染心裏也很複雜，她伸出手去，握住了薑染月的手。也沒有什麽別的可做的，隻是試圖給她一點點的溫暖。
薑染月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不願意跟別人提起，其實也不是真的不想說，反而我有時會刻意地想要提到她，我想讓她的存在變得更加真實，我不想讓她隻是我腦子裏的回憶，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實存在過的。”
南宮染點點頭：“我懂。”
薑染月道：“隻是他們都以為我是無論如何不想提起這件事的，所以沒有人敢在我麵前提起蘇韻汐三個字。其實隻要有人問，我肯定會說下去的。”
南宮染暗暗歎了一口氣。薑染月看似涼薄的一個人，真的對一個人產生了真情，卻是比任何人都更要真情實感。
薑染月道：“其實我至今也沒有過想要放棄的念頭。我總覺得蘇韻汐其實沒有死，最多隻是沉寂了，我也覺得，早晚我能把原因找出來，然後將她救回來的。”
南宮染點點頭，然後想了件別的事，問道：“那你這些年一直和蕭黎楓在一起嗎？”
薑染月點了點頭。
南宮染問道：“那你倆……有孩子了嗎？”
問了這個問題之後南宮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蠢，都好幾萬年了，怎麽可能還沒有……
結果薑染月給了她一個否定的回答。
“沒有。”
南宮染驚訝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薑染月道：“沒有什麽為什麽，就是單純還不想，不過就算是生了孩子，我也不會自己養的。”
“那孩子怎麽長？”
薑染月道：“把她扔到靈寶空間裏，在靈泉裏泡個幾萬年，長的差不多了，再隨便選個世界扔過去，讓他自己經曆吧，等自己修煉的像個樣子了，再回來找我。我瞧瞧他是什麽模樣就行了，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南宮染皺了皺眉頭，這薑染月還真是跟一般人的思路都不太一樣。雖然確實也不少有懶得自己養孩子的，但是像她剛剛說的這種完全沒把孩子當個孩子的養法也實在是……
哪兒有孩子一出生就扔水裏泡個幾萬年的啊……
薑染月看南宮染的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南宮染搖了搖頭，說沒事沒事，然後又問道：“那你除了蘇韻汐啊唐靖棠這些人以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麽印象特別深刻的人。”
“有，我師父，他是浮靈仙宗的長老，對我很好，還有我的師兄趙蕪熙，也對我很好。”
南宮染想了想道：“我聽華清說，你有一位摯友，叫風傾弦？”
薑染月點了點頭，道：“確實，我這幾萬年來穿梭三千世界，遇到了很多人，也看了很多故事，她這個人和她的故事，算是讓我印象極其深刻的一個了。”
南宮染道：“這個能不能跟我講講？”
薑染月道：“猜的不錯的話，華清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一個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