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想做什麽？
鐵門口兩邊，都是陡峭的山丘，鐵門口間有一處小型的關卡，以前一直都是由朝廷的人馬在這裏駐守，但是京城弑君計劃開始實施之後，何伍兩家也趁勢殺兵奪關，將駐守在鐵門口的將士俱都殺個幹淨，控製了關卡，實際上也扼住了兩郡之間的交通咽喉。
此時的鐵門口，已經重兵把守，關內更是何家大批的軍隊駐紮，鐵門口的世家聯軍要想攻進镔鐵郡，首先便要拿下鐵門口。
鐵門口已經連營一片，處於镔鐵郡東部的雲海郡趙家，南京郡楊家和陳家，以及其它郡的世家。聯軍將近十八萬人馬駐紮在廣闊的鐵門口。
而處於镔鐵郡西北部的陳家和周家以及臨龍家的三家聯軍大約十六萬人駐紮在易北河一線，七大世家分成兩路，一路自鐵門口進攻，目標是葉家屬地的要害翰葉城，另一路是從北進攻，主攻何家的荷葉城，雙管齊下，從兵力上講，世家聯軍那是遠遠超過了何伍聯軍。
鐵門口雖然兵馬都到位，但卻是暫時按兵不動，並沒有立刻進攻鐵門口，各家軍隊安營紮寨，暫作休整。
趙家的軍隊駐紮在鐵門口靠南邊，旌旗招展，氣勢莊嚴，雪亮的刀槍在大雪的映照下，更是耀著寒光。
趙依樓趕到趙族世家軍帥營時，已是正午時分，將士們正在用餐。
趙振華一身戎裝，也正在帥營中和部將們就著地圖研究敵我的形勢，聽說趙依樓到達，立刻傳令讓她進來。
趙依樓一進帥營，趙振華就沉著臉問道：“你的人馬呢？為何現在還沒有過來點卯？”
趙依樓皺起眉頭，問道：“爹，龍城率領的人馬還沒有到？”
“哪裏看到他們的影子？”趙振華顯得很是不悅：“你的疾風騎雖是私家軍，但是戰場並非兒戲，既然參與此次討伐，便不可擅自行動。趙依樓，我可警告你，軍中不比平時，若是出了岔子，就算我是你父親，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趙依樓大是疑惑，按照正常情況，龍城早就該帶著八百風騎駐進軍營了，可是為何卻沒有他們的動靜。
聽著父親訓斥，趙依樓急忙恭敬道：“依樓明白，父帥放心，我這就去找尋他們的下落。”
趙振華點了點頭，那邊眾將還在等著商討軍務，他也不多說，隻道：“有他們動靜，立刻來報我。”
趙依樓出了帥營，隻見一名身著皮甲的高個大漢快步過來，恭敬一禮，道：“小姐，您可到了，龍統領正在等您。”
“他在哪裏？”趙依樓皺眉道：“怎麽沒見他人影？八百騎現在何處？”
大漢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龍統領和疾風騎如今正隱在二十裏外的樹林，龍統領派屬下在此等候趙小姐，一見小姐，便請小姐過去相見。”
大漢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龍統領和疾風騎如今正隱在二十裏外的樹林，龍統領派屬下在此等候趙小姐，一見小姐，便請小姐過去相見。”
樹林？趙依樓疑惑道：“隱在那裏做什麽？”頓了頓，問道：“你是？”
“屬下趙宇龍，是疾風騎的騎兵隊長！”大漢恭敬道。
“哦！”趙依樓展顏笑道：“你就是趙宇龍？龍城提起過你，對你是大加讚賞。恩，果然是條漢子，好，帶我去見他。”
她心裏卻很是疑惑，龍城不領著風騎入營，卻要隱在樹林裏做什麽？
樹林在鐵門口東南方向二十裏外，哪裏有一處凹形山穀，兩邊寬廣，而且樹木林立，如今在冬雪之日，數目就像一根根參天聳立的長槍，密密麻麻。
這裏也算是地處隱秘，往前方便是兩郡交界的連綿山丘。
龍城和八百疾風騎便棲息在這裏，八百疾風騎都披上了白色的披風，在皚皚大雪之中，就像隱匿大地之間。
趙依樓見到龍城的時候，龍城正靠坐在大樹下削著饅頭片吃，他身上就像永遠都帶著饅頭，饅頭如同是他的零食，空閑下來，便饒有興趣地以匕削著饅頭片食用。
見到趙依樓，他才收起饅頭和匕，開門見山問道：“是不是要問我為什麽不領軍駐紮進世家軍營？”
趙依樓歎了口氣，道：“你自然有很好的理由。”
“我隻是覺得疾風騎是你的心血，沒必要折損在這樣一場戰爭中。”龍城淡淡道：“進入世家軍營，疾風騎便會處處受掣肘，沒有獨立性，更沒有隱秘性。”
“獨立性我倒是明白。”趙依樓背負雙手問道：“你所說的隱秘性，是何意思？是說不想讓何伍聯軍知道我們的動靜？”
龍城很認真地道：“至少不能讓其他的世家軍對我們太了解。或許他們有可能知道我們的存在，但是對於我們的具體情況，想必了解的很少。如果我們駐紮進世家軍營，他們會很容易掌握我們的情況。”他想了想，才繼續道：“真正的利刃，非但不能輕易拔出來，更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它的鋒利。”
“相比起世家軍，我們的疾風騎算是鋒利的。”趙依樓微笑道：“不過這次我們前來，目的不就是為了磨磨這把利刃，讓他更加鋒利？”
“打磨利刃，需要選擇好的磨刀石。”龍城神色平靜：“趙小姐，騎兵要揮最大的作用，那是需要衝擊的空間，而且需要講究一些策略。如今橫擋在世家軍麵前的，是鐵門口，攻打關隘，騎兵是沒有優勢的。讓騎兵衝擊關卡，隻能是白白送死。”
趙依樓點頭道：“不錯，鐵門口上滿是弓弩木石，騎兵衝到城下，非但不能衝破關牆，反而會大量折損人馬。疾風騎人強馬壯，平原衝擊殺傷力強，攻打關隘卻是不行的。”
龍城道：“趙小姐說的不錯。所以我們要通過這場戰爭練兵，隻能選擇適合我們的戰場。在鐵門口沒有被世家軍攻破之前，我們是不可輕舉妄動的。”
趙依樓微一沉吟，才道：“我剛從鐵門口過來，雖然世家軍人多勢眾，可是我卻沒有看到大家有攻打鐵門口的跡象。我想這兩日是不會對鐵門口發動攻擊的，各大世家還要坐下來好好商討。沒有具體的作戰計劃，即使人多勢眾，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龍城冷笑道：“趙小姐恕我直言，若是你們世家軍沒能盡快達成統一，這場戰爭，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如今世家軍打著平叛的旗號，氣勢如虹，但是若一直拖下去，士氣會越來越低。你應該知道，士氣這玩意，對於行軍打仗，那是大有作用的。”
趙依樓歎道：“你說的不錯。這也是世家軍最大的毛病。”
“何伍兩家敢反叛，究其原因，一來是他們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二來也是對世家聯軍有清晰的認識。他們雖然是駐守關隘，但是這是以守為攻的態勢，隻要他們死守關隘，世家軍打不進去，時日長了，世家軍內部必定會產生巨大的分歧，而且兩路世家軍幾十萬人馬，每日裏所需的物資不是小數目，朝廷有沒有長期支撐的能力，這是個問號。何伍兩軍本土作戰，物資儲備豐富，熟悉地形，能夠打持久戰，等到世家軍士氣低落，出現機會，何伍兩軍必定傾巢出動，那個時候世家軍很有可能便會一潰千裏。”龍城緩緩道：“所以當前對於兩軍的要目標來說，何伍聯軍是死守，消耗世家軍的物資和士氣，而世家軍卻必須盡快攻破黎穀關，你們耽擱不起。”
龍城對局勢清晰的分析，讓趙依樓目瞪口呆，她有些驚訝地道：“龍城，我對你的欽佩，現在是越來越強烈了。”
龍城很淡然地道：“這種情勢並不難看出來，我想世家軍的那些將領們也心知肚明。不過你們大明國世家都有著自己需要維護的利益，這是你們的致命弱點，一旦此戰世家軍合不起來，對你們世家軍來說，後果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糟。”
“等著吧。”趙依樓眯著眼睛道：“對於各大世家軍來說，最大的利益，那就是保證家族不要覆滅。世家聯軍即使內部有矛盾，但是我像沒有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家族被何伍兩家踐踏。”
龍城想了想，忽然問道：“趙小姐，這對於你來說，應該是一次機會。”
“機會？”趙依樓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道：“龍城，能不能告訴我，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什麽機會啊？”
龍城嘴角泛起少有的奇怪笑意：“成名的機會！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可以一戰成名，成為大明國第一女將！”
趙依樓哈哈笑道：“我實在看不出來我會在這場戰爭中成名。我們此番前來，不過是練練隊伍而已，我甚至想過，形勢若是太過凶險，我寧可放棄這次鍛煉的機會，拉著疾風回雲海郡。至於你所說的成名，我倒是沒有想過。”
“趙小姐不想成名？”龍城搖了搖頭：“你組建疾風騎，目的應該不是為了一時興趣吧？你骨子裏有野心，一旦成名，對於你野心的實現，一定會很有幫助。”
趙依樓凝視著龍城，目光銳利，淡淡道：“其實，我不喜歡野心這個詞，你可以說我有抱負。”
龍城並沒有太多的廢話，而是直接道：“我已經派人往鐵門口去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出道路，另外也讓人就近尋找熟悉鐵門口山丘這一帶地形的百姓。”
“你想做什麽？”趙依樓皺眉問道。
“連綿的山丘，除了鐵門口，我相信還有其他的道路可以插進镔鐵郡。”龍城正色道：“雖然並不好找，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幸運地找到。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條直插過去的道路，能讓我們八百疾風騎繞道鐵門口的後方。”
趙依樓微一沉吟，忽然明白什麽，正色道：“你是想疾風騎繞到鐵門口的後方，然後才裏麵進攻，打開關卡？”
“我是這個想法。”龍城眸子裏閃著光：“八百疾風騎在戰場上，不堪一提，甚至不會被何伍聯軍放在眼裏。八百人的行動，若是隱蔽的好，完全可以不被敵人發現，何伍兩家現在的目光是放在龐大的世家軍身上，或許他都從沒有想過我們存在的意義。”
“這是一個刺激卻很有風險的行動。”趙依樓緩緩道：“一旦插入後方，那就是一支孤軍，若是被敵人現，我們根本沒有援兵，而八百疾風騎對於數萬何伍聯軍來說，甚至不夠塞牙縫的。”
“戰爭的局勢，往往就是由小細節影響。”龍城氣定神閑，似乎很有信心：“戰場上，險中求勝是很常見的。”
趙依樓歎道：“龍城，我現在才發現，你骨子裏充滿了對戰爭的渴望，你喜歡戰爭。一提到戰爭，我發現你就很興奮，你或許不知道，你我認識以來，今天是你話最多的一次。”
龍城毫不否認地道：“男兒就該在鐵與血中縱橫馳騁，如果有一天我真得要死，我隻希望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女人的被窩裏。”
他本來冷漠的神情，在這一刻竟然顯出一絲興奮，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有幾成把握？”趙依樓想了想，輕聲問道。
“這就要看你們世家軍是不是配合了。”龍城又恢複了那種冷淡的模樣：“我們若是真的插入進去，世家軍必須全力攻打鐵門口，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等到我們繞到後方，裏應外合，機會應該不小。”頓了頓，又道：“如果所謀成功，非但能夠攻破鐵門口，最重要的是，疾風騎經過這樣一次鍛煉，必定會學到很多東西，誠如你所言，這把刀刃會更加鋒利！”
趙依樓笑嗬嗬地道：“我希望真的能找到那條路，也很期待這次冒險能成功。”
“若是成功了，趙小姐或許就成名了。”龍城眼中閃動著光芒。
趙依樓淡淡一笑，不過心裏卻很奇怪，龍城似乎很希望自己這個少爺出名，從他的眼眸子裏可以看出這種期待。
難道龍城是真的想輔佐自己？又或者說，這小子又有什麽其它的心思？
“你們出發時，沒有帶一些帳篷？”龍城掃視樹林林，隻見疾風騎騎兵們大都在互相對練，探討著刀法，氣氛很是積極向上，但是整個樹林裏除了近千名披著白色風衣的騎兵和駿馬，卻沒有一處營房。
龍城搖頭道：“不需要。他們身上的戰甲已經足夠取暖，更何況，這樣的寒冷都對抗不了，如何對抗強大的敵人？練兵，先練的是意誌。”
趙依樓讚許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頓了頓，又道：“找到了道路，立刻報我。”
……
趙依樓回到趙族世家軍營地，進入帥營時，部將都已經離開，隻有趙振華在營中來回踱著步子，凝眉尋思著什麽，見到趙依樓進來，立刻問道：“找到他們了？”
“是。”趙依樓回道：“在樹林裏。”
“怎麽在那裏？”趙振華皺起眉頭來。
“爹，我覺得他們還是在那裏駐紮的好。”趙依樓微笑道：“到了鐵門口，說不定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趙振華想了想，才道：“那是你的人，由你安排就是。不過你可要記著，若有什麽行動，必須對我稟報，且不可輕舉妄動。”
“是。”趙依樓皺了皺眉頭，從趙振華的話音裏也可以聽出來，非但疾風騎不可輕舉妄動，隻怕他心裏也想著不能讓趙族世家軍輕舉妄動。
這場戰爭雖然對敵我雙方都是極其重要，但是單就世家聯軍來說，誰也不願意折損自己的實力。
“爹，大軍已至，什麽時候進攻鐵門口？”趙依樓看著趙振華，輕聲問道。
趙振華回到位子坐下，搖頭道：“暫且還沒有定奪。”他皺起眉頭，微一沉吟，才繼續道：“這要等征西將軍舉行軍事會議之後才能做決定。”
“征西將軍？”趙依樓奇道：“誰是征西將軍？”
趙振華道：“鐵門口這邊四家聯軍，總不能各自為戰，聖上已經封了楊乘風為征西將軍，總領平叛之戰。”
“楊乘風？”趙依樓一聽這名字，立刻想到軍神楊乘龍，兩人名字隻有一字之差，難不成是兄弟？
趙振華看出趙依樓的心思，解釋道：“楊乘風是楊太師的長子，亦是西北大營神武將軍楊乘龍的長兄。”
趙依樓點了點頭，淡然道：“楊家的人做主帥，我們都要聽他的？”
趙振華嘴角泛起冷笑，不屑地道：“雖然是兄弟，可是楊乘風和楊乘龍比起來，那是天上地下。這楊乘風喜歡鬥雞走狗，乃是酒色之徒，若不是楊太師力舉，聖上也不會讓他做征西將軍，不過是旗號而已，真要作出決策，還是要幾家共同商議。”
正在此時，門外部下稟道：“楊大人，征西將軍派人請大人前去大營議事，正在等候！”
趙振華冷笑道：“說曹操曹操到，依樓，你跟我去大營，我倒要看看這個楊乘風準備怎麽打這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