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何伍家的膽大妄為
趙武冥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中，手裏拿著剛剛從京城方麵過來的書信，這是戶部尚書趙振天派人送來的急信，雖然寫的不是很詳細，但是已經足以讓人知道，大明國的皇帝明皇陛下剛剛經受了一場驚魂的刺殺事件。
將信件在燈火上燒成灰燼，趙武冥才靠坐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麽。
這一場刺殺顯然是讓京城方麵地動山搖。
他一臉陰沉，半晌過後，嘴角才泛起冷酷的笑意。
“大宗主，郡梁大人和三老爺求見！”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趙武冥立刻起身，雖然他在雲海的實力和影響力不是梁衡所能企及，但是在明麵上梁衡還是雲海郡的最高長官。
他出門迎接，就見到趙振華和梁衡正在書院裏等候著。
“梁大人！”趙武冥拱了拱手，露出一絲微笑：“郡守大人大駕光臨，老夫未能遠迎，還請勿怪啊。”
梁衡勉強一笑，也拱手還禮，才道：“楊某冒昧打擾大宗主的安寧，有罪有罪，該當是懇請大宗主不要怪罪才是。”
趙武冥知道梁衡此來的目的，梁衡自然也明白京城那邊的消息大宗主十有八九已經知道，雙方也不再客套。
趙武冥一抬手，道：“梁大人，書房雖然不大，但卻安靜，正好議事，大人莫嫌棄。”
“不敢不敢。”梁衡忙道：“此處正好商談要務。”
趙武冥請進梁衡，對趙振華打了個眼神，這才跟著梁衡身後也進了去。
趙振華立刻吩咐旁邊的下人道：“速去鎮撫軍營，請總督大人速速回府，大宗主有要事要找他。”下人答應一聲，立刻前去。
趙振華這才進了書房，順手將門關嚴實。
屋內，趙武冥和梁衡已經落座，也顧不得客套上茶啥的，梁衡立刻道：“大宗主，聖上遇刺了。”
趙武冥和趙振華對視一眼，都皺起眉頭，立刻問道：“梁大人，聖上如今龍體如何？”
“聖上倒是無恙，隻是受了驚嚇。”梁衡道：“大宗主，趙大人，這一次刺殺聖上的陰謀，兩位可知是誰策劃的？”
“正要請教。”趙武冥沉聲道：“是誰這般膽大妄為，犯上作亂？”
梁衡握著拳頭，恨恨道：“如今的大明國，最大的反賊，能有何人？正是何家和伍家聯手作亂。”
趙武冥冷笑道：“果然是這幫無君無父的叛逆。”他也是攥著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趙振華在旁問道：“郡守大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何伍兩家是如何刺殺聖上的？如今何伍兩家在燕京的勢力如何？”
梁衡歎了口氣，對著上方拱了拱手，一副悲痛的樣子：“聖上啊，微臣遠在雲海，不能保護聖上，致使聖上被逆賊驚嚇，實是罪該萬死啊！”
趙武冥和趙振華也急忙起身，對著京城所在的方向恭敬行禮，齊聲道：“不能保護聖上，盡到人臣本分，臣等有罪！”
等趙武冥和趙振華重新坐下，梁衡才道：“幾日前是聖上冬獵的時候。聖上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帶著一幹大臣往皇林苑去冬獵，今年也不例外。皇林苑那頭，向來是由禦林軍的龍驤營負責守衛，本來一切都是太平無事，但是誰也想不到，何家竟然不知何時買通了龍驤營的一名護軍參領，而這次負責聖上安全的，便是這名護軍參領率領的人馬。”
京城禦林軍有五大營，每營都有一名指揮使總攬軍務，指揮使下麵，更設有四名護軍參領，應該說也都是實權人物。
皇室冬獵，這也是大明國的一大特色。
按照常理，冬日裏萬物俱靜，就連許多動物也都棲息起來，不過大明國皇室從開國皇帝明武皇開始，就喜歡在寒冬酷暑野外狩獵，也算是透透氣解解悶子，更重要的是彰顯皇室威儀，通常情況下，京城三品以上官員，那都是要隨駕狩獵的。
皇林苑是南京郡的一處皇家狩獵森林，冬獵時節一到，便會有人往皇林苑放入大量的動物，以供狩獵。
一直以來，負責冬獵的衛隊，都是從龍驤營調派，龍驤營有甲士五千，從中會調派千人衛隊負責保護皇帝，龍驤營指揮使會隨著皇帝狩獵，那麽負責護衛組織工作的人物就會落在隨駕的護軍參領身上。
如果這個護軍參領心存不軌，那麽後果會如何？
趙武冥和趙振華對視一眼，都有些震驚。
龍驤營的指揮使林凡，那是五年前的武狀元，對於皇帝卻是忠心耿耿，也正因如此，明光帝頂著世家內閣壓力，竭盡全力地扶持他上位，這也是五大禦林軍中，指揮使出身最低的一個。
龍驤營在林凡的調教下，對於明光帝可是忠心耿耿，是明光帝手中的王牌之一。
如今竟然有護軍參領被何家收買，瞞過了皇帝和林凡，何家的手段也算高明。
“那護軍參領被收買，但是龍驤營在林大人的調教下，向來是忠心耿耿的，應該不會隨著他犯上作亂吧？”趙振華皺眉問道。
梁衡擺手道：“龍驤營那是聖上最器重的衛隊，龍驤營的將士對聖上也都是誓死效忠的，自然不會隨著犯上作亂。不過那護軍參領若是借著權力之便，在龍驤營裏安插刺客，那卻是極容易辦到的。”
“換句話說，何伍兩家是讓那名護軍參領在衛隊中安插了刺客？”趙武冥問道。
梁衡歎道：“正是如此。據說衛隊之中，混入了葉吳兩家精挑細選的幾十名刺客，那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高手，趁聖上狩獵之時，突然發難，便對聖上發起了刺殺。當時情況極是危急，幸好林凡林大人就護在聖上身邊，而且太子當時也隨駕身旁，率眾誓死抵擋，在群臣護衛下，聖上才逃過一劫。當時有數位大臣被刺客殺死，若非林凡林大人拚死殺出包圍，調來守衛在外的龍驤營甲士，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那些刺客是否被誅？”趙振華立刻問道。
“本想抓活口，但是這些刺客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龍驤營甲士一到，剩下的刺客俱都自刎而死，沒有留下一名活口。”梁衡搖頭道。
趙武冥沉吟著，片刻之後，才緩緩問道：“那後來又是如何得知這起弑君事件是何伍兩家所為？”
“皇林苑的弑君事件隻是開始。”梁衡道：“等群臣護著聖上回到京城，行到外城東直門，何伍兩家的殺招才真正到來。”
趙振華驚道：“難不成九門提督府也安插了兩家的人？”
“正是。”梁衡苦笑道：“東直門隸屬九門提督府所轄，誰能料到，東直門的城門校尉竟然也是何家的人，將聖上的鑾駕阻在東直門前，想要擊殺聖上。那東直門擁擠不堪，雖然有龍驤營，卻是騰不出地方來，我聽從京裏來的消息，當時在東直門可是血光彌漫，殺喊聲一片，更是混亂不堪。何伍兩家在東直門是想做最後一擊，他們也不藏著，領著自己的部下圍殺在東直門，若非明月廳通知武戰營和猛虎營，兩營援軍趕到，聖上隻怕真要被他們謀害在城門之處了。”
“都說明月廳有料敵於先的本事，看來這次倒是慢了一步。”趙武冥淡淡道：“否則也不會令聖上受驚啊。”
梁衡忙道：“明月廳已是竭盡全力，隻是這次謀逆何伍兩家計劃的太過周密，也太過隱蔽，所以明月廳沒能提前知曉。”
趙武冥想了想，才問道：“武戰營和猛虎營到了，想必那幫叛逆也就沒有什麽好下場了？”
梁衡點頭道：“是，禦林軍在東直門救出聖上，圍剿叛逆，當場就殺死大半叛軍。刑部的人更是當即便圍住葉吳兩府，進去之後，隻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下人，重要人物都已經不見了蹤跡。聖上當下便命令明月廳派人追拿，直追到南京郡與镔鐵郡邊界處，才將一幹逆黨擒住，差點兒便讓他們回到了镔鐵郡。”
“太師可有動作？”
“有。”梁衡立刻道：“太師當下便聚集內閣，進行會商，接下來兩日，將何伍兩家在京城的大大小小官員全都拘押下獄，連上相關人等，共一千三百七十三人，三日前全都在午門砍了腦袋。”
趙武冥神色頓時凝重下去，看了趙振華一眼，才緩緩問道：“該殺！”
“何伍兩家這次是露出了尾巴，真的要謀逆了。”梁衡從袖子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文書，起身恭敬地呈給趙武冥，聲音也是極其恭敬地道：“這是兵部下達的文書，大宗主請過目！”
趙武冥亦是小心翼翼接過，打開兵部文書細細看了看，這才轉手遞給了趙振華。
“兵部下達軍令，命各大世家點齊世家軍，半個月內必須開赴鐵門口。”梁衡緩緩道：“大宗主這邊，亦要點起五萬世家軍，前往鐵門口集結。”
文書上，清晰地說明了趙家應該出軍的時間和軍力，還有集結的地點，就連從雲海郡到達鐵門口的線路也有詳細的命令。
大明國三大軍事體係，邊疆的西北大營，京城的禦林軍五大營，再有就是隨時聽從兵部調令的地方軍，地方軍除了各郡的城守軍，最主要的就是各世家的世家軍。
這中間，世家軍不可常備，隻有朝廷下達旨意，世家才能按照兵部的吩咐集結世家軍，否則，就是犯上作亂。
鐵門口，那是南京郡和镔鐵郡交界的地方，世家軍在鐵門口集結，這是要對何伍兩家動手了。
何伍兩家在京城發動叛亂，目的自然是想刺殺明光帝，造成大明京城大亂，讓各世家在混亂的局勢中為了各自的利益更加劇烈地互相傾軋，如此一來，朝廷要想組建起一支強悍的世家軍隊，那將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如果真的順利地殺死明光帝，即使朝廷在倉促之間組建了世家軍隊，但是皇帝一死，群龍無，這支軍隊內部自然是非常的混亂，而何伍聯軍的凝聚力自然要強過朝廷的軍隊，如此一來，何伍兩軍在沙場對決時將會處於更為有利的地位。
隻是何伍兩家謀劃的弑君計劃失敗，這樣一來，朝廷依舊由皇帝坐鎮，其它各世家更是會在這個時候聯合在一起，一心要將何伍兩大世家從大明國的版圖上抹去。
“明月廳已經探知了镔鐵郡的一些情況。”梁衡道：“據聞，如今兩家的常備兵力大概在八萬人左右，裝備都極是精良，而且戰鬥力也不弱。京城叛亂失敗，何伍兩家已經撕破了臉皮，他們有能力在一個月之內再集結二十萬人，總兵力最高可達到二十八萬人，而且這麽多年的準備，他們有足夠的糧食和裝備。”
“其心可誅！”趙武冥冷冷地道，轉視趙振華，沉聲道：“振華，拿著兵部的文書，頒下世家令，從今日起，立刻開始集結軍隊。”
趙振華恭敬道：“振華領命！”
梁衡站起身來，對著趙武冥深深一禮道：“大宗主忠君愛國，梁衡欽佩不已。”
“無國哪有家？”趙武冥站起身來：“那幫叛逆意圖弑君謀反，罪不容赦，如今更是要起兵造反，我們趙家世受皇恩，平叛誅逆，理所當然。”
……
……
趙家的主要成員在當夜聚集在趙武冥的書房裏，每一個人神情都異常地凝重，隻有趙依樓眼眸子裏帶著一絲興奮之色。
“朝廷要平亂，調派世家軍。”趙武冥緩緩道：“振天那邊也來了書信，他告訴我，這一次各世家對何伍兩家這種明目張膽狂妄的行為很是憤怒，內閣如今剩下的七大世家也達成了統一，這一次定要將何伍兩家從大明國的版圖上抹去。”
書房內，趙振華，趙振宇，趙淩，趙依樓盡皆在場，就連很少過問事情的二宗主趙武沸，今日也出現在書房中，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眯著眼，似乎在想著什麽。
趙振宇依舊是戎裝在身，聽趙武冥這樣說，立刻道：“何伍兩家在镔鐵郡盤剝百姓，弄得民不聊生，是我大明國的兩大毒瘤，這次他們自尋死路，那是一定要剿滅的。”
“毒瘤倒是毒瘤，這剿滅也是不錯。”趙武冥緩緩道：“不過如何剿滅，振宇，你可有何想法？”
趙振宇攥著鐵錘般的拳頭道：“七大世家聯軍，軍力遠勝於何伍聯軍，更是以一國敵一隅，要剿滅他們，當非難事！”
趙武冥搖了搖頭，淡淡道：“何伍兩家若是沒有把握，自然也不敢在京城起弑君之事，更不敢不計後果地整軍備戰。他們如此明目張膽地要與朝廷為敵，那自然是極有底氣的，絕非我們所想那般容易對付。”
趙振華微微點頭道：“大伯所言極是。镔鐵郡是我大明國最為富庶的州郡，擁有大量礦產，大明國最優秀的武器冶造匠也都在镔鐵郡，他們的裝備絕對要強於我們。他們在郡內大肆收稅，卻又不向朝廷納稅，庫裏麵銀子也不少，這麽多年來處心積慮謀劃反叛，那是準備的極為充分。他們暗地裏和天武人勾結，也得到不少天武馬，無論是步軍還是騎兵，裝備遠勝我們，我們所仰仗的，不過是人多勢眾而已，但是真要打到镔鐵郡，他們又占了地利的優勢，真要打起來，誰勝誰負，那實在是未知之數。”
二宗主趙武沸咳嗽一聲，終於開口道：“這些都未必是勝敗的關鍵。誠如振宇所言，以一國敵一隅，镔鐵郡未必能撐得下去。勝敗的關鍵非在镔鐵郡，而是在七大世家的平叛之心！”
趙振華點頭道：“父親所言極是，七大世家聯軍平叛，卻未必都是全力以赴。雖然包括我趙家在內的七大世家都想將何伍兩家剿滅，但是大家誰又願意傾盡全力不惜代價地去平叛？世家軍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兵，是血肉根基，若是付出代價太大，致使家族勢力削弱，保不準下一個被剿滅的就是他了。”
趙武冥嘴角泛起笑意，道：“不錯，所以七大世家出師不假，但是派出的是露出獠牙的雄獅還是紙老虎，那卻是各人心思各人知了。”
趙振華皺眉道：“父親，若真是如此，大家都不盡力，何伍兩家如何能滅？即使七大世家聯軍傾力圍剿，也未必能勝，這要是再各自保存實力，這場戰爭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趙武沸微笑道：“不必心急，若說心急，該當楊家和武家操心才是，還有陳家，他們與何家是死仇，這幾家比我們更希望看到何伍兩家的覆滅。打是要打的，至於到時候如何打，那卻要到戰場上才知道。”
“二弟所言甚是。”趙武冥緩緩點頭道：“今日所議，不過是想讓你們知道，這次雲海郡出師，那都是我趙家的根基，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輕易消耗自家的元氣。”頓了頓，看向趙振華道：“振華，此番出師，由你領軍前往，你意下如何？”
“是！”趙振華立刻恭敬道：“振華領命！”
趙振宇急道：“父親，二伯，三弟未曾上過戰場，此番出師，由我前去統軍便可。”
趙武冥擺手道：“這次出事，打仗是次要，如何保我趙家的根基才是要。論起領兵上陣，振華比不上你，但是論及調和陰陽，因時謀事，你卻比不過振華。振華既然願意統軍前往，那麽此事就這般決定。”
趙振宇歎了口氣，道：“振宇謹遵父親大人吩咐。”輕輕拍了拍趙振華肩膀，溫言道：“三弟，你上戰場，一切小心。”
“謝二哥關心。”趙振華微笑著，神色平靜。
趙依樓終於忍不住道：“大爺爺，我也要隨同父親一同前往。”
趙振華立刻皺眉道：“依樓不得胡鬧，這是統兵去打仗，你一個女孩子隨去做什麽？又不是兒戲。”
“父親，若是兒戲，依樓也就不去了。”趙依樓道：“正因是去打仗，依樓也想跟著父親前去曆練一番，趙家的直係，不遲早都要上戰場嗎？我那八百鷹騎再不練一練，就成了生鏽的刀刃了。”
趙振華沒有回答，隻是看向趙武冥。
趙武冥也沒有立刻回答，轉視趙武沸。
趙武沸慈愛地望著趙依樓，笑道：“年輕人多曆練自然是好事情，小老虎沒有經過捕獵的訓練，也永遠成不了真正的老虎。”
趙依樓喜道：“爺爺，你是讓我去了？”
趙武沸笑眯眯地道：“你既然要去，那便去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你隨軍前往，就要遵守軍規，一切聽從你父親的指揮，可別自作主。你那八百鷹騎也不是白撿來的，好鋼也要用在刀刃上，若是犯下什麽簍子，可別怪你父親責罰你，回來後，我還要家法處置的。”
趙依樓嗬嗬笑道：“你們放心，父親的話，我向來是不敢違背的。”
見趙依樓要去，趙淩急忙道：“爺爺，我……我也要跟二伯去。”
趙武冥立刻搖頭道：“不行。依樓前往，是要讓她建立的騎兵看看世麵，知道戰爭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隨軍前往，又是為何？鎮撫軍已足夠你曆練，跟著你父親，好好在鎮撫軍呆著。”
趙淩一陣失望，但是知道趙武冥做出的決定，向來難以更改，隻能以羨慕地眼神看著趙依樓，趙依樓嘿嘿笑著，做了一個鬼臉。
想著即將帶著八百鷹騎上戰場曆練，趙依樓心中沒有半分緊張，更多的是興奮。
她不但希望這次戰爭能夠剿滅何伍兩大世家，更希望經過這場戰爭之後，自己的鷹騎以後能夠成為自己手中真正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