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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另類海盜

  在雲海西城區比較僻靜的大街上,“玲瓏珠寶商行”的匾額掛上了門頭,兩層高的商行並不是十分奢華,但是簡潔而幹淨,屋內擺設的珠寶也不多,許多還是贗品,看起來也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商行,與相隔的那條街上的珠寶行相比,實力至少在表麵上差了很多。


  開業也不顯得如何熱鬧,敲鑼打鼓舞了獅子,一些臨近的商家不過是客套地過來轉一轉,也就歇下去了,一切都很低調。


  這是趙依樓需要的效果,一切低調就好。


  趙依樓一直是在街口遠遠望著商行的開張,見一切順利,也就放了心。


  商行開業慶典進入尾聲,趙依樓打了個哈欠,感覺身體有些疲倦,正要回去先休息一陣,猛然間瞧見人群中有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在晃動著。


  那身影極為高大粗壯,似乎對商行前舞動的兩頭獅子很感興趣,眼也不眨。


  等趙依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邊,粗壯大漢依舊沒有察覺,隻是時不時地和四周的人群一樣,拍起手叫起好來。


  若是有人仔細看這名大漢,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他長得魁梧粗壯,看起來孔武有力,但是他的表情卻顯得很天真,看著舞獅子,就像一個孩童般喜悅無比。


  “剛子!”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大漢耳邊響起,大漢一愣,轉頭一看,隻見一個漂亮女子站在自己身邊,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剛子先是一怔,旋即激動起來,正要說話,卻見趙依樓輕輕搖頭,轉身便走,於是急忙跟在趙依樓身後,離開了熱鬧喧嘩的人群。


  這大漢當然是黃金島的剛子。


  一前一後走到僻靜處,趙依樓才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帶著微笑道:“他們呢?”


  剛子既然上岸來,當然不會隻有他一人,趙依樓心中也猜出他們所來的原因,想必是要向自己匯報收攏海上海盜勢力的情況。


  剛子撓了撓頭,一臉尷尬,道:“少爺讓我去趙府請趙小姐出來相見,我……我經過這裏,見到這裏熱鬧,所以……趙小姐莫怪我……!”


  他顯得有些緊張,想來是舞獅子太好玩,他沒有見過,所以被吸引而忘記了正事。


  趙依樓笑容可親,拍了拍剛子厚實的肩膀,微笑道:“岸上好玩的去處很多,回頭我領你四處看一看。是了,咱們先去見你家大少爺,他們在哪裏?”


  剛子忙道:“趙小姐跟我來,他們在酒樓裏。”


  ……


  青景酒樓絕不是雲海城最好的酒樓,但毫無疑問,這裏卻是花樣最多的酒樓,不但有吃飯喝酒的地兒,最為關鍵的是,在酒樓的西房,就有一個小賭場,不少賭徒在裏麵幾日幾日可以不歸家,而且酒樓裏有可以供給唱曲的歌女。


  正因如此,酒樓裏的生意一向很興隆,趙淩也曾經常和那一幫公子哥兒來這裏飲酒逗樂子,趙依樓也來過幾次。


  趙依樓和剛子走到青景酒樓門前,尚未進去,就見兩名客人從屋子裏衝出來,差點撞上趙依樓,那兩名客人看起來都是驚慌失措,就像見到鬼一樣。


  趙依樓皺起眉頭,尚未發作,就聽一聲怒吼傳來,眼前一花,一道矯健的身影從自己身旁掠過,一腳踹在一名客人的背上,那客人“哎喲”叫了一聲,滾倒在地。


  趙依樓這才看清,那身影上身穿淺青色的緊身衣,腳踏一雙黑色馬靴,身著披風,如同一個江湖俠客一樣,此時皮靴踩在那客人的背上,手中捏著一大茶壺,對著另外一名尚在逃跑的客人飛擲過去,正砸在那客人的腦後,就聽“哢嚓”一聲,茶壺粉碎,那客人腦後冒出血來,慘叫一聲,捂著腦袋蹲了下去。


  “大少爺!”剛子見到俠客,叫了一聲,提起拳頭,過去拎起被茶壺砸中腦袋的客人,雙目圓睜,怒道:“你惹了我家少爺?你想死嗎?”


  那客人哭喪著臉,悲聲道:“你家少爺?我見都沒見過,他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病,我……我們兄弟喝酒喝得好好的,他……他突然就打起來了。”


  剛子掄起拳頭,對著客人的臉上一拳打了過去,幾乎將客人打暈,怒道:“你罵我家大少爺有病?”別看平時剛子孩子般,這打起架來,渾身上下就有一股匪氣。


  四周頓時圍上來不少人,店裏的掌櫃更是跑出來,連連作揖:“這位大俠,這位大兄弟,你……你們這是幹什麽?大夥兒不是喝的好好的嗎?有事兒咱們慢慢說,可別動手。”


  俠客曆飛羽,一臉的惱怒,腳踩著客人道:“說,你為何要欺辱她們?你道不道歉?”


  趙依樓一頭霧水地看著曆飛羽,實在不明白發生何事?難不成這兩個客人竟是得罪了這如烈火般的曆飛羽?

  曆飛羽溫和的時候倒也溫和,可是發起火來,那也是帶著海盜性子的。


  被曆飛羽踩踏的客人哼哼唧唧,爭辯道:“你……你放開我,我……我給了她們銀子……這有……這有什麽錯?她們……她們自己願意……!”


  那掌櫃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猛地瞧見一旁不動聲色的趙小姐,如見救星,過來鞠躬道:“趙小姐,你老來了就好,這……這事兒您看如何是好?”


  “到底怎麽回事?”趙依樓皺眉道。


  曆飛羽瞧見趙依樓,眼睛一亮,本來惱怒的英俊臉龐頓時笑起來,高興道:“依樓姐,你來了啊?”


  趙依樓歎了口氣,走過去,低聲道:“飛羽,這裏人來人往,不好看,快放了他,有什麽事情慢慢說,他要是欺負你,依樓姐幫你出氣。”


  曆飛羽立刻氣呼呼地道:“我不放。這兩個家夥欺負那兩個姑娘,除非他們道歉,否則我要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四周不少人見到趙依樓,紛紛鞠躬行禮,見曆飛羽和趙依樓認識,本來不少人還在惱怒曆飛羽不懂規矩,此時卻都偏向曆飛羽,有人甚至叫道:“這位大俠果然是俠肝義膽,打抱不平,趙小姐的朋友就是非同一般!”


  “是啊,是啊,趙小姐的朋友,自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瞧這位大俠身手敏銳,武功高強,想來是哪位府上的大少爺,果然是宅心仁厚,為老百姓出氣。”


  趙依樓皺眉道:“究竟發生何事?”


  曆飛羽這才解釋道:“這兩個壞痞子,他們讓兩個姑娘家唱歌給他們聽,還上前動手動腳,輕薄人家,我看不慣,出聲喝止,他們反而罵我多管閑事,還說我是狗逮耗子,罵我是狗,依樓姐,你說我能放過他們嗎?”他拎起地上的客人,劍眉倒豎,氣呼呼地道:“走,跟我進去向兩個姑娘道歉。”


  人群中本有兩名官差,見到發生情況,想出來過問一番,但是見到趙依樓,也就悄悄退去。


  趙依樓此時倒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歌女的身份低微,唱曲為生,平日裏被客人趁機揩油輕薄兩下,那也是常有的事情,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隻是今日這兩個哥們顯然是走了背運,借酒意輕薄之時,碰上了曆飛羽這個正義感頗高的另類海盜,也活該他們兩個倒黴。


  曆飛羽,見到兩個客人調戲歌女,不懂規矩的他,自然以為是兩個客人欺負女人,這才氣不過出頭,誰知反而被兩個客人罵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曆飛羽的海盜脾氣,豈能容忍這樣的挑釁,二話不說,一番痛打,更是追出門來要讓兩個倒黴的家夥給歌女道歉。


  曆飛羽和剛子一人拎著一名客人,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酒樓。


  兩個歌女都是嚇得麵無人色,她們一來是受驚於曆飛羽突然武力出手,最緊要的是,她們是害怕因為此事而被掃出酒樓,斷了生活之源。


  這碧月城酒樓有歌女的不多,是一門生活之道,二人若是被趕出去,其他酒樓一旦不收,那可就沒有道路可走,要麽入富貴人家為奴為婢,要麽就是上青樓賣曲。


  為奴為婢說不得成為一些府中公子老爺們的玩物,而進青樓唱曲,也用不了幾日就會被逼為娼妓,無論哪一條路,都是她們不想走的。


  眼見曆飛羽和剛子拎著兩名客人過來,兩名歌女對視一眼,都是麵色蒼白。


  她們也知道這兩個客人在碧月城也是富豪之家子弟,今日雖然不是自己得罪,禍事卻也是因為自己而起,看來回頭就得卷鋪蓋走人了。


  “跪下!”曆飛羽將客人放倒在地上,叱道:“快向她們道歉!”


  剛子也丟下另一名客人,粗聲道:“快聽大少爺吩咐,道歉,要不我一拳頭打爆你的頭。”


  兩人匪氣十足,大部分人隻是覺得兩人也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和侍衛,有股子狠氣也正常,倒是有極少數人感覺這兩個人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匪氣,難不成是土匪?


  不過與趙小姐認識,那是誰也不敢胡說的。


  兩個客人倒了八輩子黴,碰上這麽一號大俠,隻後悔今日出門沒洗手,腸子都悔青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兩個歌女跪地道歉,這傳揚出去,當真是顏麵盡掃,日後再也不能在碧月城混了。


  可是這大俠是趙小姐的朋友,二人就算再不滿,也不敢得罪趙依樓,隻能苦水往肚子裏咽,向著兩個歌女道:“姑娘,我……我們錯了,你們別放在心上……!”


  兩個歌女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哪裏還敢說話。


  “說說就行了?”曆飛羽氣呼呼地道:“有多少銀子都掏出來,那才是真道歉。”海上人的個性就是來些實際的東西,口上說得好是沒用的。


  兩人忙不迭地掏出身上攜帶的銀子,交給了曆飛羽,曆飛羽這才消了消氣,將銀子都丟給兩個歌女,道:“這是他們賠給你們的,都收好了。”兩名歌女對視一眼,驚恐萬分,不敢伸手。


  趙依樓哭笑不得,雖然對曆飛羽多少也有一些了解,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名海匪散發匪氣,歎了口氣,向那兩名歌女道:“既然是賠給你們的,都收下吧。”


  兩名歌女認識趙依樓,聽趙依樓這樣說,這才敢收起銀子。


  “還不快滾!”曆飛羽踹了客人一腳,撇撇嘴,不屑道:“就沒見過這麽窩囊猥瑣的男人。”


  兩名客人低著頭,爬起來便要走,卻聽趙依樓淡淡道:“等一下!”


  “趙小姐……還有吩咐?”兩名客人心驚膽戰。


  趙依樓微一沉吟,才道:“她們兩個若是日後有什麽事情,你們也不必留在雲海郡了。”她這是擔心這兩個家夥回頭對兩個歌女報複,這才出言打個預防針。


  “不錯。”曆飛羽指著他們道:“你們要是敢報複,老子回頭砍了你們的頭。”


  “不敢不敢!”兩名客人忙不迭地答應,在眾人的大笑聲中,狼狽而去。


  兩名歌女更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曆飛羽見客人離去,這才喜道:“依樓姐,你來得好快,是剛子領你來的吧?”


  剛子臉一紅,正要解釋,趙依樓已經笑道:“我在府前碰到剛子,知道你過來,所以急著過來看你。”


  曆飛羽一愣,隨即俊臉微紅,和方才彪悍的模樣大不相同,剛子亦是為趙依樓為他解圍心存感激。


  “依樓姐,你跟我來!”曆飛羽輕聲說道,在前麵帶路。


  “唱得好,就讓她們好好唱,給她們活路。”趙依樓對著旁邊的掌櫃淡淡說了一句,在掌櫃連聲的答應聲中,這才和剛子一起,跟在曆飛羽身後,上了二樓的雅間。


  推開門,進入角落處的雅間,趙依樓立刻看到雅間還有一人。


  那人穿著短衣單褲,露出黝黑的肌肉,結實無比,頭上寸草不生,光禿禿的都能當鏡子使,濃眉大眼,一臉的絡腮胡,茂密無比,看起來那是相當的威猛。


  這人坐在桌邊,兩耳不聞窗外事,隻是端著大酒壇子,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吃肉,草莽氣彌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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