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真好

  七叔的刀很快,一刀便將海盜砍翻在地,而他本來暗淡無光的眼睛,此時卻迸射出熾熱的光芒,就像在一片迷途中找到了指引自己前行的路標,找到了希望。


  趙依樓固然震驚,尹棘更是麵色慘變。


  圍在木柱四周的幾名海盜見本是同道的七叔忽然反水,吃驚之下,更明白當前要務,那是要控製人質,隻微微一怔之間,便有一人吼道:“砍死他。”幾名海盜一起揮刀圍上去,便想重新控製住楊靜敏。


  曆華庭眉頭一展,高喝道:“想活下去的,拿下這幫叛逆。”


  此時那七叔已經與兩名海盜交上手,護在楊靜敏身邊,他身體衰弱,更隻有獨臂,完全憑借一股意誌和經驗支撐。


  曆華庭話,眾人也尚在猶豫,這種時候,他們實在不知道聽誰的好。


  曆飛羽卻在曆華庭話的瞬間,伸手奪過一名海盜的大刀,快速衝向木柱那邊,支援七叔。


  “島主,我聽你的。”一名海盜叫出聲來,卻是被趙依樓曾經傷過的高個子大漢剛子,他掄起手裏的大刀,也往戰團衝了過去。


  曆飛羽和剛子先後出手,那些猶豫不覺中的海盜頓時又有幾人提著兵器衝出去助陣。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形勢已經完全偏向了曆華庭這一邊,尹棘隻怕已經沒有逆轉的可能了,而且誰都希望在曆華庭麵前表達忠心,免得隨後被處理,於是一群又一群人衝上前去。


  尹棘那幾個鐵杆死黨麵對幾十名海盜的進攻,自然討不了好,頑抗之下,傷了三人,,最終全部被擒住,而七叔卻被一名海匪的大刀砍中胸腔,倒在血泊中,已是奄奄一息。


  他躺在地上,望著已經明亮起來的天空,晨曦的第一絲陽光已經撒落下來,照耀在海麵上,更照耀在七叔的身上。


  七叔本來空洞無神的眼睛此時竟然充滿了一絲欣慰。


  ……


  曆華庭走到七叔身畔,就在沙地上盤膝坐下,靜靜看著七叔,目光竟然帶著溫情,輕聲道:“老七,你不怪我?”


  七叔沒有看曆華庭,依舊是望著蒼穹,平靜地道:“當年我貪生怕死,你回來沒有殺我,隻是砍去一條手臂,已經照顧了我們兄弟的情分。”他說話很輕,胸口鮮血直流,卻沒有影響他說話的流暢:“十二年,我還有吃有喝活到現在,你已經盡了心。”


  曆華庭歎了口氣,道:“人總會做錯事,但是能夠擔當,那還是好漢子。”


  “等了十二年,我就是要等一個贖罪的機會。”七叔終於將目光看向曆華庭,嘴角帶著一絲笑:“今日事了,我死的也安心了。”


  曆華庭伸手握著七叔僅剩的那一隻手,溫言道:“你放心,我很快會去陪著你。等我死後,會和你葬在一起!”


  七叔淡淡一笑,閉上眼睛,喃喃道:“當年的逃兵……今日卻成了奇兵……!”說到這裏,他的呼吸驟然停止,就此死去。


  晨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帶著笑,說不出的安詳。


  ……


  尹棘麵如死灰,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楊靜敏被人叢木柱上解下來,驚魂未定之下,迅即充滿憤怒地奔過來,指著尹棘道:“你這個逆匪,你……你挾持本官,更想殺死本官,你……你該碎屍萬段……趙依樓,快殺了他,殺死這個逆匪……!”


  趙依樓見大勢已定,鬆了口氣,淡淡問道:“尹棘,你還有和話說?”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無話可說。”半晌過後,尹棘才平靜地道,他抬起頭,也望著蒼穹,緩緩道:“我尹棘或許真的生錯了時候。”


  他忽然將脖子往前一挺,匕頓時直插入他的咽喉中,血液頓時濺了出來。


  趙依樓一怔,微微皺眉,鬆開手,尹棘的身軀往前栽倒,倒在沙灘上,他的眸子裏充滿著不甘心,怨毒地看著趙依樓,微微抽搐兩下,再不動彈。


  “或許你真的生錯了時代……又或者你生錯了地方!”趙依樓看著冷照的屍體,喃喃自語。


  毫無疑問,雖然尹棘為人陰險,但是趙依樓不得不承認,尹棘是有資格成為自己敵手的。


  沙灘上的人們都緘默著。


  “給我一些吃的,再給我一張床。”等到曆華庭走過來時,已經疲憊不堪的趙依樓苦笑道。


  她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吃過飽飯睡過好覺了,而且還耗費巨大的內力搏殺,體能也已經消耗到了極限。


  至於島上接下來該怎麽處理,趙依樓相信曆華庭一定會有一個妥善的處置方法。


  ……


  ……


  島上一處幽靜的竹屋之內,桌上已經擺滿了各類酒食,有香噴噴的大米飯,海鮮魚肉,甚至還有果子釀製的果子酒。


  趙依樓和楊靜敏毫不客氣地對著滿桌子的酒食狼吞虎咽,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其他,吃飽肚子恢複體力才是最重要的。


  見識過無數山珍海味的楊靜敏,此時卻覺得這一桌子酒食才是真正的人間美味。


  等到肚皮子幾乎有些撐不下去,楊靜敏才拍著肚子歎道:“本官差點都被這幫海盜害死在這裏,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大人原來信佛?”


  “誰能保我性命,我就信誰。”楊靜敏左右看了看,湊近到:“依樓,咱們快些離開這裏,回頭派出戰船,將這座島夷為平地,***,害得本官受驚,這幫海盜都該受死。”


  “大人,這桌子飯菜,可都是這幫逆匪給你送上來的。”趙依樓淡淡道。


  楊靜敏一愣,猶豫了一下,終於道:“依樓,這次本官還要謝謝你,是你救了本官的命,回頭本官自會賞你些東西的。”


  “保護大人,那是依樓的職責啊。”韓漠嘻嘻一笑,拿起果子酒喝了一口,這才起身道:“吃飽喝足,大人,先歇息歇息吧!”


  楊靜敏還想說什麽,趙依樓已經回到旁邊的房裏,倒頭便睡。


  楊靜敏看著趙依樓離開,神情竟然變的異常複雜。


  從內心深處來說,自己能活下來,多少對於趙依樓是有一絲感激的,但是他同時又在心中感到極大的威脅和震驚。


  從趙依樓海上殺死蛟獸開始,到如今在黃金島幾乎是僅憑一人之力便平息了尹棘的叛亂,這個女孩在行動中表現出來的冷靜智慧與勇猛果敢讓楊靜敏心中直跳。


  尹棘可不是弱角色,但是在趙依樓手中,卻是被輕輕鬆鬆地擊潰。


  初見趙依樓之時,楊靜敏除了對她漂亮容顏有些興趣,幾乎沒有半點瞧得上,一個小女孩,在他眼中算得上什麽。


  但是這次出海連番生一些事情,讓楊靜敏非但重新審視起趙依樓,而且更讓他重新審視趙家的勢力。


  這樣一個小小的趙家女孩就蘊含著如此恐怖的個人能力,趙家還有多少這樣的人物?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個人英雄主義對於局勢的改變可是起到很大作用,就像窮兵黷武國力貧瘠的天武國,僅僅依靠兩位絕世名將,就能夠保證國家的安全,如果趙氏家族也擁有許多傑出的類似於趙依樓這樣的人才,楊靜敏不得不為家那眾人皆知的霸業感到擔憂。


  楊靜敏想起趙依樓上次在海盜船底艙說的那番話,忍不住喃喃道:“趙家真要與我楊家結盟?”


  海島上的氣候最適宜人睡眠,雖然身在竹屋之內,但是那絲絲海風從縫隙中鑽進屋內,讓趙依樓睡得很愜意,她也確實睡得很好。


  等她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內竟然已經點起了燈,一個粗壯大大漢正站在門前,沒有出一絲聲響。


  趙依樓第一眼就認出來,此人乃是曾被自己傷過的剛子。


  剛子看起來威猛,而且孔武有力,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很憨厚,見趙依樓起身,上前一抱拳,憨憨笑道:“趙小姐,您醒了?”


  “你是剛子?”


  “是我!”


  趙依樓起身伸了個懶腰,餘光打量剛子一番,瞧見屋中已經備好了洗臉水,上前洗了洗,更有一套新的衣服放在旁邊,看起來雖然樸實,衣服卻很幹淨。


  趙依樓也不客氣,自己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著一股子怪異的味道,當即換了身衣裳,彭剛一直屋外,耐心地等待,臉上笑容很憨厚。


  “找我有事?”換上衣裳,趙依樓讓彭剛進來,微笑問道。


  彭剛忙道:“島主讓我在這裏等著趙小姐,趙小姐什麽時候醒,就請趙小姐什麽時候去用餐,島主在等著您。”


  彭剛顯得很恭敬,眼眸子裏也滿是欽佩目光。


  趙依樓知道,自己幾乎憑借一人之力擊潰尹棘之叛,更是在交鋒中擒下尹棘,那是讓島上的人都大吃一驚。


  這幫海盜最佩服的那就是強者,趙依樓表現出雲海之王趙家相符的實力,這幫海盜自然是打心眼裏敬畏。


  趙依樓也不多問,跟著彭剛去見曆華庭。


  明月已經開始升起在天邊,韓趙依樓這才知道這一覺睡的時間實在不斷,聞著清鮮的空氣,感覺精神抖擻,身體的疲倦感盡去,內力也恢複了七八成。


  穿行竹林中,見彭剛很恭敬地在前領路,趙依樓忽然笑道:“剛子,你的刀法很不錯!”


  那天海盜襲船,彭剛可是和自己第一個交手的海盜。


  “趙小姐誇獎了。”彭剛聽趙依樓說他的刀法好,忍不住露出喜色,道:“趙小姐的功夫才厲害,連尹四哥都被你打倒了。”忽然感覺自己說話有問題,撓了撓頭,道:“我……我是說尹棘。”


  趙依樓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比她高一頭的彭剛,沉吟著,許久之後,才緩緩問道:“尹棘的死,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彭剛一愣,有些緊張,臉憋得通紅,他顯然不會撒謊,終於道:“趙小姐,尹四哥雖然做錯事,不過……不過以前對我們很好,有他在,海上的那些海盜都不敢欺負我們!”


  趙依樓點點頭,正色道:“他也算是一號人物。”隨即微笑著伸出手,拍了拍彭剛手臂,溫言道:“剛子,告訴大家,有島主在,有趙家在,海上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的。”


  彭剛看著趙依樓和顏悅色,他年紀比趙依樓大上五六歲,但卻不知怎地,他卻覺得趙依樓向一個長輩一樣語重心長,禁不住狠狠地點了點頭。


  曆華庭那幾間屋前的小院子裏,放著一張木製小桌子,四四方方,桌子上擺放著古樸的酒具,這都是曆華庭的摯愛收藏,平日裏隻是自己賞玩,此番卻拿出來使用,也算是將趙依樓奉為了真正的上賓。


  除了明亮的月光,院子裏的樹枝上掛著兩盞燈籠,倒是將小小的院子照的明亮無比。


  彭剛領著趙依樓一進院子,曆華庭立刻起身迎上前去,一臉的感激之色,抱拳道:“趙依樓,略備薄酒,還請勿怪,來來來,快請坐。”顯得極是熱情。


  他一個眼神,彭剛立刻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趙依樓也不客氣,在桌邊坐下,笑道:“島主處理的事情還真是快,我隻睡了一覺,隻怕現在島上的人心已經收複了吧?”


  曆華庭歎了口氣,搖頭道:“這次若非趙小姐出手,隻怕黃金島便遭逢一場滅頂之災啊。這島上的居民,其實都是良民,也都是過日子的人,隻是被尹棘蒙蔽而已,如今大凶已誅,大家也都明白過來了。隻是要穩定人心,隻怕還需一陣日子。”


  “有島主在,什麽都不怕的。”趙依樓笑眯眯地道。


  曆華庭嗬嗬一笑,向屋內道:“飛羽,魚可蒸好了?”


  “快了!”屋內傳來曆飛羽的聲音。


  曆華庭微笑道:“趙小姐,也沒什麽好吃的,倒是飛羽蒸的海魚卻是有幾分滋味,待會兒還要趙小姐嚐嚐。”


  “那就有口福了。”趙依樓笑道。


  她往屋內看了看,依稀看見曆飛羽的身影正在忙碌,想不到這個男人性情剛猛,還下得了廚房,先前還真是沒想到。


  一陣風吹過,趙依樓聞到一股香味,聽著鼻子聞了聞,忍不住道:“好香啊!”


  曆華庭撫須道:“趙小姐聞到的香味是從燈籠裏發出來的,那裏麵用的是魚油,點燈之後,散發著香氣,是海上的寶物啊。”


  趙依樓打量了兩盞燈籠,很有興趣,走過去聞了聞,果然是從燈籠裏發出來,禁不住讚歎道:“果然是寶物,既能點燈,又能熏香。”


  “海上的寶物多得很。”曆華庭緩緩道:“一分海,一分寶,這句話可不是假的。”


  趙依樓坐下來,似乎在尋思什麽,沉吟片刻,才笑道:“確實不假。”看著曆華庭,問道:“島主,那幾個人你準備如何處置?”


  她說的“那幾個人”,自然是尹棘的死黨,在最後時刻還想挾持楊靜敏的人。


  “正要請趙小姐裁決。”曆華庭神情肅然道。


  趙依樓淡淡道:“他們是島主的人,具體如何處置,那還是島主說了算的。”頓了頓,瞥了曆華庭一眼,緩緩道:“不過養幾頭狼在自己身邊,總不會是什麽好事,島主,你說呢?”


  ……


  曆華庭看見趙依樓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心中微凜。


  雖然他通過尹棘的事情已經看出這個女孩的冷酷和機智,但是此時才真正感覺到趙依樓骨子裏的冷酷。


  趙依樓的笑容讓人感到陽光,甚至會讓人生出親近感,但是當她冷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一把冰冷的刀,鋒利而有殺氣。


  “趙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曆華庭歎了口氣,搖搖頭,輕聲道:“隻怪他們自己做錯了事情。”


  “我知道島主會很好地處理此事的。”趙依樓微笑點頭道:“畢竟趙家需要一個交待,而我要回去說情,也需要一個理由的。”


  曆華庭起身恭敬道:“一切有勞趙小姐!黃金島上下,感激不盡。”


  這個時候,曆飛羽已經端著蒸好的魚送上來,果然是魚香四溢,剛一放在桌子上,趙依樓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撚起一塊魚肉吃了起來,鮮嫩潤滑,香味在口中彌漫。


  “好吃好吃,真好吃。”趙依樓連聲誇讚。


  曆飛羽麵現喜色,畢竟沒有誰討厭誇獎,但麵上卻撇撇嘴道:“趙小姐,你是貴族,山珍海味吃的多了,這樣一條魚,有什麽好吃的。”


  趙依樓笑眯眯地道:“或許是很多天沒吃上好東西吧。恩,我聽說有些吃慣山珍海味的人,幾天沒吃飯,偶爾吃了塊大餅,也會覺得美味無比的。”


  曆飛羽一怔,旋即明白她意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去。


  曆華庭眯著眼,看著這一幕,眼中劃過笑意,親自為趙依樓倒上果子酒,輕聲道:“,老夫日前和你說的事情,不知趙小姐可還記得。”


  趙依樓喝了一口果酒,才緩緩道:“島主說的是遷居之事?”


  島主麵露喜色,連連點頭:“正是正是。趙小姐,此事還望您成全啊。”他再次起身,深深一禮。


  趙依樓起身扶住他坐下,溫言道:“島主,尹棘已誅,黃金島應該能太平了,為何還要遷居?”


  曆華庭端起酒盞喝了一大口,隨即咳嗽起來,那邊曆飛羽聽到咳嗽聲,立刻奔出來,幫著曆華庭輕輕拍背,帶著責備語氣道:“爹,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沒事沒事,今天和趙小姐說話,心裏高興,喝兩杯也無礙。”曆華庭擺擺手,隨即歎道:“趙小姐,你也看到老夫的身子了,說不定今晚睡下,明日就起不來。以前我見尹棘有幾分能力,或可擔下島主之責,但是……哎,其人野心太大,若不誅他,整個島定被他帶入萬劫不複之地。但是除去尹棘,這島上雖然人手眾多,但在我眼裏,卻並無一人有統管眾人之才,可歎可歎,想我黃金島十幾年前還人才甚多,但是到如今,卻已是後來無人了。”


  趙依樓仔細聽著,她自然也明白,海盜都是一些強悍的漢子,如果沒有一個武功智慧和威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任意選出一人接班,非但不能統領大家,說不定到後來還會生出更大的內訌。


  “所以若是不遷居,等老夫死後,老夫恐怕其它海上人會窺視我黃金島,前來奪取。”曆華庭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曆飛羽輕輕為曆華庭捶背,俊臉上顯出黯然之色。


  遷居海民,趙依樓倒也有幾分把握,到時候在碧月城外給他們劃一片地,建立一個村落,然後記戶籍,也不算太大麻煩。


  不過趙依樓看著燈籠,忽然有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島主,我聽說海上還有不少小國,卻不知你見過沒有?”趙依樓托著下巴,沉思許久,終於問道。


  曆華庭一愣,雖然不明白趙依樓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頭道:“趙小姐是說東南邊的那些國家吧?那倒是知道的,也都是一些比較大的島嶼,稀稀落落似乎有幾十個國家,我倒曾去過七八個國家,比起中原四國,那些國家也隻是彈丸之地而已,不足一提。”


  曆飛羽也道:“是啊,那些國家很小的,我以前還聽說,有兩個國家國力太弱,竟是被幾撥海盜聯手滅國哩。”


  “哦!”趙依樓臉上豁然間露出興奮之色,就像一個小孩子般:“曆公子,你也知道那些國家?”


  曆飛羽撇撇嘴,道:“那是自然,海上人都知道的。”


  趙依樓點頭道:“那就好,好極了。”


  曆華庭和曆飛羽都有些奇怪,不知道趙依樓為和突然間如此興奮,父子兩對視一眼,曆華庭才輕聲問道:“趙小姐,您的意思是?”


  “島主,我看過一本書,叫做《雲海地誌》,那本書上麵說過,這海上的東南邊有許多的國家,他們國力雖弱,但是物產卻豐富,有不少好東西。”趙依樓帶著期盼神色看著曆華庭,問道:“卻不知這是真是假?”


  曆華庭見多識廣,似乎明白什麽,點頭道:“趙小姐所說不差,那些小國卻有不少稀罕物。”轉身向曆飛羽道:“飛羽,把我那幾個盒子拿出來。”


  曆飛羽答應一聲,立刻回屋。


  “趙依樓,你是不是想讓雲海鎮撫軍的戰船去攻打那些國家,奪取財物?”出身海盜的曆華庭第一時間想到了“搶”字。


  趙依樓急忙擺手道:“島主誤會了。”想了想,問道:“島主,這海上就沒有商船來往於中原四國與那些國家之間嗎?我的意思是,雙方就沒有交易過?”


  其實這個時代的人們思想性算不得有多寬廣,中原四國的貿易往來都是在中原之地,即使是四國之間,貿易也未必暢通,就像天武國和大明國,雙方的貿易線就很為艱難。


  至於和海上各國做交易,那還是極少極少的。


  一來是出一次海的人力物力非比尋常,最重要的是,海上遊弋著遍海海盜,沒有強大的海上護衛隊,幾乎是寸步難行。


  控製雲海的趙家沒有想過海上貿易,其他人自然更不會有這個條件。


  “趙小姐,不瞞你說,我在海上這麽多年,還真未見過有商船來往。前幾年,商船主要是從大唐海岸走海路來到大明,那個時候大家說不得也要冒險去做一做買賣。”曆華庭回憶道:“倒是十好幾年前,有幾艘慶國的商船想跨過雲海去與那些小國做買賣,沒走到半道,被幾路海上人聯手搶了個一幹二淨,那些商人和護衛也都被殺的一個不剩,都丟進大雲海海喂魚了。”


  “原來如此。”趙依樓歎道:“怪不得我雲海郡沒有見到什麽海外之物,原來雙方沒有來往啊。”


  曆飛羽一手托著一個箱子過來,放在地上,道:“爹,就是這個了。”


  曆華庭點頭,伸手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從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出來,瓶子內裝著紅色的液體,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稀罕物。


  趙依樓一見到玻璃瓶,差點驚得跳起來。


  他可是知道,這個時代的中原大地,可還沒有生產玻璃這種玩意。


  “這叫葡萄酒。”曆華庭頗有幾分得意:“是很多年前得來的,產自一個叫做德克的國家,酒味極是特別,而且這盛酒的瓶子也是稀罕物,聽他們說過,叫做‘勃利’!”


  在趙依樓震驚的眼神中,他又取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玻璃瓶,裏麵盛著黃色的液體,曆華庭小心翼翼打開,一股濃鬱卻沁人心脾的香味散發出來:“這叫法蘭香水,產自一個叫做法蘭的國家,塗一滴在身上,香味久久不散。”


  他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取出一張獸皮來:“這叫做皮畫,五公子且看。”他指著皮上的畫像道:“這是阿圖國的皮畫,上麵這畫也算是極為特別了。”


  趙依樓凝神細看,隻見獸皮上畫著一幅畫,是一頭極為奇怪的怪獸,作畫肯定不是以毛筆,而是以刀工細細雕刻出來的,當真有一種巧奪天工的手藝。


  “這些都是我曾為飛羽成親時準備的聘禮,可從來沒有拿出來看過。”曆華庭看著趙依樓,撫須笑著。


  曆飛羽聞言,臉上一紅,瞪了曆華庭一眼。


  “好,真是好。”趙依樓霍地站起,道:“島主,我給你們指一條路,你們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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