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計劃

  海灘上,尹棘正坐在沙灘上,把玩著手裏的匕,望著開始亮起來的天幕,神情異常的冰冷,他的眼眸子裏充滿著濃鬱的殺意,經過十幾年海上的風雨,或許在他的眼中,生命本就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


  十幾根木柱正經受著海浪的衝擊,每個人的身上都被海水打得透濕,曆華庭此時看上去似乎蒼老了十歲,他緊閉著眼睛,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傷心。


  楊靜敏被牢牢綁在木柱上,嘴上卻被堵了東西,顯然是他之前的叫喚讓尹棘都有些受不了,他的眼中被驚恐充斥,甚至帶著祈求的神色。


  而其他被綁的海匪,都是對著尹棘怒目而視。


  木柱四周,圍著三十多名手提各種兵器的海盜,另有十幾名海盜阻止海盜的家小接近,沙灘上密密麻麻地站著一群海盜家屬,不少人都在嗚咽哭泣。


  剩餘的海盜,顯然有不少正在島上搜尋趙依樓和曆飛羽的下落。


  一名海盜如飛般跑過來,臉上帶著驚恐之色,奔到尹棘身邊,附耳低語幾句,尹棘臉色立刻變得更為陰沉,他站起身來,走到島主麵前,冷冷地道:“島主,有三個兄弟被趙家的那女孩給殺了,你放走了她,害了三個弟兄的性命,你不覺得慚愧?”


  曆華庭閉著眼睛,半句話也沒有說。


  尹棘冷冷一笑,走到那一群海匪家屬麵前,高聲道:“被島主放跑的那個趙家女子,已經殺了我們三個人,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抓住她,我擔心還會有更多的兄弟死在他的手上。我說過,我們的島主出賣了我們,你們中間或許還有人以為是我尹棘在造謠生事,現如今你們應該相信了吧?”


  眾人都是有些色變,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擔憂之色,因為誰也不知道,死的是不是自己的家人。


  “我尹棘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你們的口中有飯吃。”尹棘掃視眾人一遍,才淡淡道:“有一口飯吃,比什麽都好。”他一指曆華庭,冷笑道:“可是這個人,他想讓你們吃奴隸飯,甚至要讓你們沒飯吃,你們都是我的血肉骨親,我尹棘就算是大義滅親,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生。島主老了,所以……他的心變了!”


  曆華庭沒有惱怒,嘴角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喃喃道:“果然有梟雄之態,隻是……生錯了地方。”


  ……


  就在此時,忽聽一人驚呼道:“大……大少爺……!”


  所有人都是一驚,紛紛回頭,隻見晨曦的光芒下,遠處一個身影正緩緩走來,走得很慢,但是早就熟悉曆飛羽的人們一眼就看出來,那正是他們的大少爺。


  曆飛羽已經脫去海盜服裝,露出她原來那公子哥的打扮,很平靜地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過來。


  尹棘皺著眉頭,望著人群散開,曆飛羽走到他的麵前。


  “大少爺,你終於出來了。”尹棘凝視著曆飛羽,淡淡道:“趙家那女子呢?”


  曆飛羽看也不看尹棘,望向木柱,找到曆華庭,飛奔上前,眼圈頓時有些發紅:“爹,你……!”但是立刻被兩名海盜攔著去路。


  “閃開!”曆飛羽拔出匕,冰冷:“再不閃開,別怪我動手。”


  尹棘已經在後麵淡淡地道:“曆飛羽,不要再以為自己是什麽大少爺,實話告訴你,你那點本事,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曆華庭睜開眼,望了曆飛羽一眼,眼神極為複雜,但很快就閉上眼睛,不一語。


  “尹棘,你這個畜生,沒有人性,你想幹什麽?”曆飛羽轉過身,眸子裏滿是怒火:“你忘恩負義,歪曲事實,你……你要帶著大家往死路上走?”


  “曆飛羽!”尹棘冷喝一聲,大聲道:“不要像一個潑婦一樣在這裏撒野,你的眼淚與你父親的微笑一樣,都是那樣的虛偽。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大家,那我問你,林子裏死了三個人,和你沒有關係?”


  曆飛羽咬著牙,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即使不是你所殺,我想至少在那三個弟兄被殺的時候,你就像一個看客一樣在旁邊看著吧?”尹棘攥著拳頭,冷聲道:“他在哪裏?告訴我,他在哪裏?”


  曆飛羽那憤怒的表情慢慢和緩下來,她看著尹棘,半晌過後,終於道:“尹棘,你放了我爹,我什麽都聽你的。”


  曆飛羽緩緩走近尹棘,尹棘沒有動,隻是看著他。


  就在離尹棘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曆飛羽忽地出手,手裏的匕直往尹棘的胸口狠狠紮去。


  尹棘身形極快,側身閃過,右手探出,他手中的匕重重敲在曆飛羽的匕上,曆飛羽隻感到虎口一麻,匕脫手而飛。


  曆飛羽尚未反應,尹棘手裏的匕已經貼在他的咽喉上,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你想怎麽樣?”曆飛羽為不讓自己顯得軟弱。


  尹棘淡淡道:“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要告訴我趙家那女人現在在哪裏?殺了趙家那女人,你父親和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便可以不殺島主,甚至……依舊奉他為黃金島的島主。”


  曆飛羽沉吟著,終於道:“好,我告訴你。”


  尹棘露出笑容:“這才是好,你要記著。”


  “你先放開我。”


  尹棘自然不會擔心曆飛羽能傷到他,放開了手,曆飛羽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他。”


  “曆飛羽,千萬不要和我玩花樣。”尹棘悠然道:“你要記著,你爹在我手中,你要是玩花樣,要想想後果。”


  曆飛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信不信隨便你們。”說完,徑自往西邊走。


  尹棘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四名海匪跟在他身後不遠處,隨著曆飛羽往西走。


  西邊有幾間木質屋子,屋頂是茅草所鋪就,稀稀落落散在那裏,其中一間屋門緊閉,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晨曦的淡淡光芒灑射在幾間屋子上,顯得極為恬靜。


  走到屋前不遠,曆飛羽停住腳步,指著那緊閉大門的屋子道:“他在那裏麵。”


  尹棘皺起眉頭,凝視竹門,輕聲道:“你沒有騙我?”


  “她設下了計策,本來是要我將你單獨引到這裏來,然後帶你進屋子裏麵,突然出來,和我聯手殺了你。”曆飛羽英俊的臉龐顯得很平靜:“信不信由你!”


  尹棘微一沉吟,一使眼色,身後的四名海盜立刻衝上前去,其中一人一腳踹開竹門,四人一擁而入,而尹棘也握緊了匕,望著門內,隻待一有動靜,便進去殺死韓漠。


  屋內一片嘈雜聲響起,翻箱倒罐之聲不絕入耳,片刻之後,一人奔出來道:“四哥,屋子裏沒人。”


  尹棘冷笑一聲,看著曆飛羽,冷聲道:“曆飛羽,你在騙我嗎?用你父親的性命來騙我?”


  曆飛羽劍眉蹙起,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疑惑,他快步走進屋內,屋內一片狼藉,但是屋中的情景卻是一目了然,並沒有能夠完全躲藏之處,能夠藏人的床底顯然也被檢查過,空空蕩蕩。


  “人呢?”尹棘跟在杜冰月身後進了屋內,淡淡道:“告訴我,他人呢?”


  曆飛羽微一沉吟,似乎想起什麽,失聲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曆飛羽看了幾名海盜一眼,道:“你讓他們出去。”


  “為何要出去?”


  “你若想知道他的下落,就要讓他們出去。有些事情,你的走狗沒資格知道。”曆飛羽很堅定地道。


  尹棘再次看了看屋內,對這類型的屋子,他很熟悉,既然所見之處沒有藏身之地,那麽趙依樓自然就不可能藏身在此,既然曆飛羽如此堅持,說不定還真有些不能為外人知道的事情。


  尹棘揮手淡淡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在屋子四周找一找,那小子肯定就在附近。”


  “是!”幾名海盜對視一眼,紛紛離去,更有一人很懂事,出門時帶上了門。


  “曆飛羽,你想說什麽?”尹棘的眼神炙熱起來,望著曆飛羽。


  曆飛羽冷冷一笑,他背過身子,緩緩走向一旁,似乎害怕冷照傷害他,拉開距離,這才回過身子,冷笑道:“尹棘,你忘記了一件事情。”


  “哦!”尹棘嘴角泛起怪笑:“什麽事情?”


  “你不該單獨和我在一起。”曆飛羽眼中的怨怒重新出現,他握著拳,冷聲道:“屋內不能藏人,可你忘記了,還有一個地方是能藏人的。”


  尹棘神色冷下來,他忽然明白什麽,就在此時,隻聽“啪”的一聲響,屋頂響起清脆的木板折斷聲,隨著木板往下墜落,一道勁風從空中直襲下來。


  “不好!”尹棘反應過來,他這才知道,趙依樓是躲在屋頂上。


  趙依樓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出手不可謂不狠,而尹棘的反應也不可謂不迅速,在趙依樓那柄大刀就要刺在他的後背時,他身體側閃,拚盡全力想躲過這突如其來難以預料的一擊,但是他身體微閃,立刻感覺自己的左肩頭一陣劇痛,那是被趙依樓的刀尖頭深深刺入了骨肉中。


  尹棘哼也沒哼一聲,突逢此景,他倒是保持了足夠的冷靜。


  他握著匕首的右手往自己的左肩頭橫揮,噹的一聲,竟是削斷了刀尖一端,那刀尖頭留在了他的肩頭骨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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