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後果
李世道帶著微笑，端起茶杯品了品，道：“真是好茶。”旋即輕聲道：“趙小姐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很驚訝。”
“值得我驚訝嗎？”趙依樓笑眯眯地道：“此事與我有何幹係？嘿嘿，不瞞你說，那楊越被殺，我心裏還真是樂著呢。”
李世道微微一怔，眼中帶著疑惑之色，似乎有些奇怪趙依樓的反應的，忍不住輕聲問道：“趙小姐，你看起來好像也不擔心啊！”
“擔心？”道趙依樓皺眉道：“擔心什麽？”
趙依樓對於那件事情的保密性是很自信的，她相信那場如同風一般的行動，不會被當夜行動之外的其它任何人知道，但是李世道突然的一句話，似乎另有所指，這讓趙依樓心中有些疑惑，莫非李世道知道了一些什麽？當然，她心中的疑惑，那是沒有半分顯露在臉上的。
李世道想了想，似乎想到什麽，笑道：“這事兒從前從未發生過，想來趙小姐還是不明白稅銀失竊的後果……唔，世道失言，趙小姐莫怪。”
“後果？”趙依樓端起茶杯，衝著李世道搖了搖，示意他一起喝茶，臉上卻帶著笑道：“你還別說，依樓素來隻知玩樂嬉鬧，對於稅銀失竊的後果還真是不明白。李掌櫃，不如你點撥點撥。”
“不敢不敢！”李世道立刻謙虛道，旋即笑道：“趙小姐，其實這一次稅銀被竊，說起來倒也未必是壞事啊。”
“李掌櫃，說話說清楚，打禪機的話，依樓是聽不懂的。”趙依樓淡淡地道。
李世道急忙擺手道：“不打禪機，不打禪機。趙小姐，這麽說吧，稅銀失竊，丟失了大批的稅銀，朝廷不可能就此算了。你們雲海郡的稅銀沒有繳納到戶部，他們也不會理會你們是否被劫，最緊要的事，朝廷要看到銀子，看到納入國庫的白花花的銀子。沒了銀子，大明國朝廷內外，各司衙門，將如何運轉？所以世道以為，朝廷很快就會下達旨意，勒令雲海郡補繳稅銀！”
“補繳稅銀？”趙依樓眉角一跳，她還真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畢竟雲海郡以前還真未發生過稅銀被劫的事兒，趙依樓一直以來也未曾接觸這方麵的事情，在她看來，稅銀被劫，首要責任朝廷自然是要找楊晉篙，畢竟是他用人不善才導致這種後果，其後自然也會找上青林縣的官吏，事兒在他們的地麵發生，他們就逃脫不了幹係。
但是她沒有想到，朝廷會不顧稅銀被劫的情況，有可能勒令雲海郡重新補繳稅銀，若真是這樣，自己這次暗中出手，那倒是給趙家帶來了幾分麻煩。
“趙小姐，你聰明伶俐，想必也能清楚，這朝廷若是勒令雲海郡補繳稅銀，正常情況，自然是找雲海郡的老百姓要銀子。”關少河神色平靜，緩緩道：“但是雲海郡的稅銀剛剛繳納上去，如今囊中隻怕連活命的銀錢都成問題，更別說重新補繳稅銀了。官家懈怠，做差了事兒，責任卻要老百姓承擔，那些老百姓豈會甘心？”
趙依樓托著下巴，微一沉吟，淡淡道：“如果是我，讓我承擔官府犯下過錯的責任，我是不甘心的。”她這個時候並沒有繼續和關少河打隱腔，李世道今日來此，定然是有事要商量，所以趙依樓也就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看看他到底有什麽計劃。
“是啊！”李世道豎起大拇指，笑道：“我就說過，趙小姐是個誠實之人，看來世道的眼力還是不差的。”頓了頓，輕聲道：“趙小姐，您說的不錯，補繳稅銀，老百姓就沒了活路，真要逼急了，十有**會鬧出民變。雲海居民若是處在太平之時，倒也良善溫順，但是一旦鬧起事來，那可是你們大明國最凶悍的百姓。你們趙家是雲海第一世家，到時候雲海郡的百姓都反起來，你們趙家即使不想有所動作，即使知道後果幾乎是毀滅性的，但是情勢所逼，卻也不得不帶著他們起事了。”
趙依樓眼眸子裏光芒一閃即逝，冷冷一笑，道：“李掌櫃，你可是三番四次屢出大逆不道之言了。我現在真是要想一想，是不是要堵住你的嘴！”
“哈哈……！”李世道笑著：“趙小姐要堵我的嘴，世道不敢異議。不過還望趙小姐等我說完，再決定是否堵住我的嘴。”
趙依樓悠然道：“別說錯話，真的沒了腦袋。”
李世道斂容正色道：“官逼民反，這種情況朝廷裏自然也是清楚得很，雖說朝廷裏不乏有人想看到你趙家真的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他們也真的希望以此事逼迫雲海郡的老百姓民怨四起，但是你們趙家在朝中也還是有勢力的，他們也會竭盡全力讓此事淡化下來。”
趙依樓沉吟著，並沒有插嘴，隻是帶著怪怪的笑意看著李世道。
其實在趙依樓心裏，對這個關少河還是很有興趣的。
趙家是大明國的貴族，平日裏行事向來是謹小慎微，怕的就是其他家族借著某些手段攻擊趙家，逼迫趙家做出反應，所以在表麵上，趙家充分地展現著他們是一個忠君愛國的世家大族。
普通商人，自然不敢打破這種寧靜，在執意做出忠臣麵貌的趙家麵前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題。
但是這個李世道，卻是極其與眾不同，非但說了許多大逆不道之言，而且看起來對大明國的形式是極其了解的，這個人實在不一般，至少是一個不一般的商人。
他的膽量實在不小。
而且更讓趙依樓有些疑惑的是，這個李世道有心要與趙家做地下買賣，卻不是去找趙家的當家人，沒有找大族長，沒有找二族長，也沒有找趙振華，卻找上了自己趙氏家族一個並沒有實際權力的小姐，這一點讓趙依樓想不通。
難道李世道會以為，找趙家的趙小姐，會比找家中的主事人更有用？又或者，李世道自知趙家主事人不會與他進行磋商，所以才使用迂回戰術，與自己開始接觸。
“你剛才說，稅銀被劫，未必是壞事。”趙依樓笑眯眯地道：“李掌櫃，這句話，依樓也是聽不懂的。”
李世道微笑道：“誠如在下所言，雲海郡要繳納給朝廷的稅銀是少不了的，而這批銀子又不能冒著民變的危險從雲海郡的百姓身上收取，如此情況下，雲海郡隻能想其他的辦法來解決此事了。趙小姐知道，雲海郡最大的資源，就是大雲海，說白一點，就是海下的珍珠瑪瑙海寶，世道冒昧猜測，大明國朝廷最後很有可能特準趙家下海，取海寶來填補稅銀的空缺，如此一來，趙家的機會也就來了，而世道的李氏商行，或許也能沾些光了。”
趙依樓當然不是笨人，論起智商，她甚至在大多數人之上，所以李世道這話一說完，她就明白李世道今日來此的真正意圖，也就明白為何“稅銀被劫未必是壞事”，因為在李世道而言，這件事有可能給李氏商行和趙家的貿易搭上一條線，出現一個極好的機會。
正所謂“禍夕福倚”！
隻是趙依樓平日裏對家族的正事還真是了解的少，所以她並不明白，趙家下海為何需要朝廷的特準，而趙家一旦下海采集珍珠海寶，會給趙家帶來怎樣的契機？
“李掌櫃，你今日來，說了這麽多，想讓依樓做些什麽呢？”趙依樓凝視李世道問道。
李世道也不廢話，起身走到趙依樓身邊，恭恭敬敬，聲音卻很低：“趙小姐，一旦朝廷真的允許下海，那麽不管朝廷派多少欽差來監察，我相信，以趙家的本事，完全可以私采一部分……所以世道以為，到時候趙家最為擔心的，便是手中的珍珠不能安全地換成銀子。世道今日來此，便是想讓趙小姐心裏有個數，真到了那個時候，世道必定鼎力相助，為趙家解決後顧之憂。”
趙依樓立時笑了起來，怪怪的，就像看穿李世道的心肝脾肺腎，悠然道：“李掌櫃就是會說話，明明是要從中牟利，還要說是幫我趙家，冠冕堂皇，不愧是生意人啊！”
李世道不以為許，哈哈笑著，旋即轉到旁邊，捧著一件極大的東西出來。
那東西以紫紗掩蓋，李世道雙手捧著韓漠身前，恭敬道：“趙小姐，這是世道偶得之物，自問沒有資格用上，奉送趙小姐，還望笑納！”《(⊙o⊙)哦(⊙o⊙)哦，每天有收藏推薦，評論，一開心，就會加更兩章(⊙o⊙)哦，O(∩_∩)O有大量存稿哦O(∩_∩)O》
“找人辦事，總是要有些禮物的。”趙依樓嘻嘻笑著，伸手掀開，不由一怔，李世道手中捧著的，卻是一件極為珍貴的瑤琴。
“金童頭，玉女腰，仙人背，龍池，鳳沼，玉軫，金徽，五弦！”李世道看著瑤琴，微笑道：“極品瑤琴！”
趙依樓眼神很奇怪，片刻之後，才歎道：“我……不會彈琴！”
李世道一愣，但立刻笑道：“做一裝飾吧！”
二人眼神碰在一起，都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