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真狠
趙虎推門進入屋裏的時候，楊越已經停止了呼吸，他既然可以用匕刺穿花纖兒的心髒，趙淩自然也可以用匕割破他的喉嚨。
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殺人之後的那種緊張，趙淩的手在微微顫抖，趙依樓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妹，這……這是我第一次殺人！“趙淩喉嚨有些幹，雖然殺死楊越讓他的憤怒得到了痛快的宣泄，但是骨子裏的柔軟卻依舊有些緊張，看著楊越死後兀自睜開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顫抖。
趙依樓柔聲道：“五哥，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的。更何況，趙家子弟，命中注定會有這樣一次。”
打從很早很早以前，清楚自己這一世身份和所處環境的趙依樓，內心深處就明白，作為並不太平的大明國世家之人，殺人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她很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我不屠人，人必噬我！
見到趙虎進來，趙依樓淡淡問道：“都處理好了？”
“都喝了酒，睡過去了。”趙虎恭敬回道：“有幾個喝得少，一時沒睡過去，兄弟們幫他們睡下了。”他笑嘻嘻地道：“小姐，你那藥水真是厲害，那些狗雜碎喝下後，全都倒下了。”;
趙依樓撇撇嘴，心中暗道：“也不想想小姐我前世是幹什麽的。”
“小姐，那些銀子怎麽辦？”趙虎輕聲問道。
趙依樓沉吟著，緩緩道：“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銀車太顯眼，你說的那個玉林湖離此不遠，先將貴重的珠寶等物運過去吧，能運多少運多少，實在不行就丟在這邊。”
趙淩有些吃驚，道：“小妹，咱們……咱們還要收起稅銀？這……這可是運給朝廷的……！”
趙依樓笑嗬嗬地道：“五哥，這裏是玉林郡，如果沒錯的話，屬於青林縣，應該是武家的地盤。咱們殺楊越為花纖兒報仇自然不錯，可是能讓武家為我們擔責任，那自然是更好。楊家和武家狗咬狗，想必是一出好戲！”
武家在九大世家中排行第三，控製著玉林郡西部四縣，與控製玉林郡東部五縣的楊家緊鄰相持。
“武家？”趙淩皺起眉頭，他一時並不能將這起事件與武家聯係起來。
趙依樓對著趙虎揮手道：“先出去帶著兄弟們處理銀車吧，藥性最多隻能維持兩個時辰，你們的時間並不多。”
“是！”趙虎立刻下去，領著“短刃”執行命令。
屋中安靜了一會兒，死一樣的寂靜。
“銀車在青林縣被劫，武家是逃脫不了幹係的。”趙依樓若有所思：“相比起對我趙家的戒心，楊家對武家的忌憚心更重。”
“那我們還要做什麽？”
“也用不著做什麽。”趙依樓淡淡一笑：“讓楊越寫上一個字。”
“他……已經死了。”趙淩皺眉道：“小妹，死人如何還能寫字。”
趙依樓嘻嘻一笑：“我教你！”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握著楊越的手，以楊越的手為筆，血為墨，在地麵上寫了一個彎彎曲曲的“趙”字。
趙淩眼角跳動：“這……為何寫我們的姓？小妹，這不暴漏了我們趙家？”
趙依樓站起身，托著下巴凝視著“趙”字，微笑道：“臨死絕筆，這個‘趙’字，楊少爺寫的是極好的，比我寫的好多了。”她抬起頭，問趙淩：“五哥，你是不是捏碎了他的手骨？”
“是。”
“手骨碎裂的人，是寫不出字的。”趙依樓淡淡地道：“如果真有官差過來，他們看到地上的字，也很快想到這不是楊越自己寫的，而是楊越死後有人借他之手所寫。”
“官差中，總會有幾個有腦子的。”趙淩微微點頭：“可是寫上‘趙’字，似乎對我們趙家不利吧？”
趙依樓撇撇嘴：“五哥，實話告訴你，即使沒有寫‘趙’字，在這雲海郡和玉林郡臨近的地方出了這檔子事，我們趙家也多少會受到一些懷疑。但是寫上這個‘趙’字，會讓我們趙家更安全。”趙依樓頓了頓，悠然道：“如果真是趙家做的，豈會自己留下自己的姓氏？”
趙淩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麽，歎道：“小妹，你……你真是聰明！越是在表麵看著牽扯到我們趙家，楊家就越覺得此事與武家有關，他會覺得這是武家在嫁禍我們趙家，是在挑起楊家與趙家的爭鬥。”
“五哥，你也很聰明！”趙依樓嘻嘻笑了起來。
趙依樓表麵看起來輕鬆，但是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就像被她攪渾的一灘水，最終出現什麽樣的情景，她不確定。
“這一招，爺爺他們為何不用？”趙淩低聲問道。
“大人們想的事情多，所以做的就少了。”趙依樓歎道：“更何況這是在冒險，沒有花纖兒的事情，我們也未必會冒險。”
一直站在門前的鬥笠人終於開口道：“該走了嗎？三百多裏路，即使快馬加鞭，天亮了也未必能趕到。”
“不錯，該走了，丟下一灘漿糊，看看大人物們如何收拾吧。”趙依樓嗬嗬笑著。
“走之前，這兩個人該如何處置？”鬥笠人指了指牆角的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已經因為恐懼幾乎嚇死過去，本來白皙中透著紅潤的肌膚，泛起一粒粒突起的雞皮疙瘩。
趙依樓聳了聳肩：“我是女人……不對女人下手。”
“我來動手！”
“龍城，你的心還真是狠，這麽漂亮的兩個女人，你舍得下手？”趙依樓幽怨地看這鬥笠人。
龍城聲音如同他的相貌一般，冰冷而僵硬：“活著的女人是留不住話的。”龍城頓了頓，繼續道：“她們活著，你會有很多麻煩，我以後要靠你吃飯，你的麻煩越少，我吃的飯就越安穩！”
“你總是對我說一些很有道理的話。”趙依樓淡淡地道，微一沉吟，輕聲道：“別讓她們太痛苦。”趙依樓拉著趙淩的手臂，出了門去。
夜色深沉，萬物俱靜，大堂內的武師和官員都已經如同死過去一般沉睡。
“小妹！”趙淩掃視了眾人一眼，輕輕道：“你比五哥想的還要強，你還有五哥不知道的許多秘密。”
趙依樓嗬嗬一笑，道：“五哥，有些秘密是上不得台麵，隻能到了需要的時候才用得上。”
“你說的不錯。”趙淩道：“你辦事果斷，不拖泥帶水，這一點，五哥是萬萬及不上你。咱們趙家要想在大明國活下去，這個‘狠’字，還是要放在心上的。”
“除了狠，趙家還要牢記兩個字。”
“哪兩個字？”
“團結。”趙依樓正色道：“咱們趙家的人，要團結一心，抱成一團，這樣才不會輕易被別人擊倒。”
趙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微一沉吟，輕輕拍了拍趙依樓的肩膀：“小妹，謝謝你！”
“五哥為何這樣說？”
“謝謝你幫我為花纖兒報了仇。”趙淩真摯地道：“從小到大，無論五哥有什麽麻煩，你都毫不猶豫地幫五哥出頭，五哥承你一輩子的情。”
趙依樓笑眯眯地道：“五哥，你忘記了我們的關係嗎？你我是兄妹，是趙家人，若是你我兄妹都不能綁在一起，如何能將趙族數萬人綁在一起？”
趙淩握住趙依樓的手，露出一絲微笑：“小妹，我記著這句話，咱們是兄妹，無論有什麽危難，五哥和你站在一起。”
“我並非輕視花纖兒，但是你能為了她，不顧安危做下這樣的大事，證明我的五哥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趙依樓微笑道：“我欣賞這樣的男人，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哥哥。”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一笑之間包含了太多，但毫無疑問，兩人都將對方視為值得自己付出一切的兄妹。
龍城走出來的時候，步子依舊很堅定。
“完了？”趙依樓問道。
龍城“嗯”了一聲，道：“她們並不痛苦。”
“你真狠。”趙依樓歎道：“也許你曾經真的殺過很多人……或許包括很多女人！”
“進入趙府之前，我不是你的下人。”微一沉默，龍城才緩緩道：“而且我從前的事，對你無害。”
趙依樓哈哈一笑，托著下巴道：“世事無常，隻希望你一輩子都對我無害。”
“但願如此！”龍城生硬地道。
這次帶龍城一起行動，趙依樓或許冒了一些風險，畢竟對龍城的底細並不清楚，她也不敢肯定這件事情不會從龍城口中泄露出去。
但是他知道，欲要收人心，必須先給予對方最真誠的信任。
趙依樓覺得自己有這個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