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我是不是很聰明
趙府藥房比外人想象中的藏藥要多得多,那些平常的藥草固然有,即使是那些珍稀藥材,奇花異草,那也是珍藏了不少,有許多更是大汗國才有的古藥特產,所以趙赫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拎著一個小爐子和藥罐,懷裏揣著那幾味很稀鬆平常的藥材過來,擺好了爐子和藥罐,這才拿著藥材進來,問道:“小姐,這些藥材具體該配多少藥量,你可得告訴我。是藥三分毒,馬虎不得。”
趙依樓此時捧一本醫書,她必須做出這種樣子,讓趙赫相信自己得來的醫術是靠看書看來的,而不是與生俱來就會的,畢竟醫術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若是天然生成,那就有些近乎為妖了。
“趙叔,你先忙去,這邊就交給我了。”趙依樓嗬嗬笑道:“我來配藥。”
趙赫看了看趙依樓手中的書,湊過來,低聲問道:“小姐,難不成你說你懂醫術,都是從這上麵看的?”
“有問題?”
“是有些問題。”趙赫並不忌諱,輕聲道:“朱狄不是一般人,小姐你心裏也有數,這萬一若是有差池,九小姐,咱們可不好向大族長交待。”
“我知道。”趙依樓微微點頭,笑眯眯地看著趙赫,聳聳肩:“趙叔,你是不信任我?”
趙赫眨了眨那一雙看似老眼昏花實際上卻比狐狸還精明的眼睛,忽地嘿嘿一笑,再不多說,躬身微微行了一禮,然後緩步離去。
“老人家,就是明白事理。”趙依樓看著趙赫遠去的身影,嗬嗬笑著自語道:“不像年輕人,好歹也分不出來。”
這後麵一句話,還是說給屋裏的朱狄聽。
這種古代煎藥的技巧,趙依樓是親手試驗過的,所以並不成問題,趙雪按照自己的知識,將這幾味藥按照最佳的份量配在一起,然後放進藥罐子,衝上水,便開始從事她煎藥行動。
那種怪異的藥草味道很快就彌漫開來,趙雪托著下巴,瞅了那道簾子一眼,喃喃自語:“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算是你什麽人,還親手給你煎藥!”
煎藥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估摸著藥性已經被熬入了汁水中,趙依樓才息了火,在幹淨的小瓷碗中倒了半碗藥汁,那汁水暗黃色,還漂浮著濃鬱的奇怪味道。
端著藥碗,趙依樓走到簾子前,咳嗽兩聲,道:“狄哥,我要進來了。”
朱狄並沒有回答,這在趙雪看來,那是一種默許,所以趙依樓很仔細地整了一下衣衫,然後從發髻中拉下兩縷長發,飄在兩邊的臉頰處,趙依樓畢竟是個嫵媚動人的美兒,美女和帥哥的話頭總會多一些的。
她掀開簾子,隨著天色漸暗,屋中也更加昏暗起來,真是有些看不清。
趙依樓先放下碗,點上了燈火,屋中頓時亮了起來,這才笑眯眯地捧著藥碗道:“狄哥,你看,藥煎好了,雖然有些難聞,甚至有些難喝,但是所謂良藥苦口,喝了它,出出汗,自然就好了。”她抬頭看了看朱狄,隻見朱狄已經披了一件暗黑色的外衣,那一雙寶石般的眼睛,此時正冷冷地盯在趙依樓的身上,這種眼神,讓帶著笑臉的趙依樓有些尷尬。
“我說過,不用你管。”朱狄的精神顯然恢複了一些,不過臉色依舊蒼白,看來隻是以精神硬撐著:“不敢勞煩趙小姐您這樣伺候。”
趙依樓歎了口氣,道:“狄哥,我知道你很有個性,也知道你我剛剛相處,互相還不了解,不過請你相信,我……我是一個好人!”
“好人?”朱狄撇撇嘴:“世上還有好人嗎?”他這撇嘴的動作,讓趙依樓心中砰然一動。
碗中的藥汁依舊在漂浮著熱氣,趙依樓也知道,這藥汁若是涼了,藥性自然大減,便道:“好人不好認姑且不論,先喝藥吧,治病要緊,有性子回頭再使。”
“我為什麽要喝你煎的藥?我怎知是不是毒藥?”朱狄冷冷道。
趙依樓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畢竟十六年來,還真少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冷冷道:“朱狄,我告訴你,若不是大爺爺吩咐,我才懶得管你。在我頭上吆五喝六,你的性子倒真是野。本小姐沒空陪你玩曖昧。”冷哼一聲,轉身便走,走到簾子處,忍不住回頭道:“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煎藥,你喝不喝,我管不著。不過你千辛萬死在了這裏,心中想必還有留戀的東西,我隻想告訴你,人的性命沒了,一切留戀的東西,什麽也不是。”掀開簾子,氣呼呼地出了內屋。
“就算是絕色美男,也別在本小姐的頭上使性子,本小姐才不吃這一套。”
趙依樓心情很不好,親手煎藥,沒討到一聲謝謝,還被懷疑是毒藥,難不成是個帥哥就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她無心再理會,在外屋也點了燈,上了自己的床,從懷裏掏出那本《無雙戟法》,翻看起來。
《無雙戟法》後麵已經殘缺了不少,幸好前麵還保留了一半,趙依樓大致翻了翻,卻知道這《玄武戟法》是何意思了,不過遺憾的是,後麵破損的已經損去了《玄武戟法》後麵其中的三之一,如今保留下來的,上,中卷。
下卷已經破損,算是失傳了,趙依樓隻看了一小會,便深陷其中,如癡如醉。
也不知過了多久,油燈裏的魚油用盡,忽然熄滅,趙依樓這才回過神來,摸索著重新點了另一盞燈,正要繼續看書,忽地想到屋中的朱狄,這一直沒有動靜,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吧?畢竟還是在患病之中。
雖然有些不情願,趙依樓還是掀開簾子,內屋裏一片漆黑,朱狄那急促的鼻息清晰可聞,一聽便知道病情更加重了。
趙依樓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死腦筋的男人,真是不要命了。”她進屋重新點上燈,瞧見藥碗中的藥汁一點兒也沒動,倒是朱狄蓋著被子,緊閉著眼睛,那張完美的臉上疲憊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身體更是瑟瑟發抖,劍眉微蹙,顯得有些痛苦。
趙依樓拿過藥碗,出了內屋,倒進藥罐,重新熱了一遍,這才端碗進屋走到朱狄床邊,沉聲道:“快喝藥,再不喝,可就真的沒命了!”朱狄微微半睜開眼,微微顫抖,道:“不……我……自己……!”
“你自己能喝嗎?”趙依樓瞧他手臂無力,隻怕連藥碗都端不起來,皺了皺眉頭,忽地眉頭一展,放下藥碗,道:“你等一下!”
她快步跑出屋,來到花園裏的小池塘邊,夜色下的池塘寧靜的很,池子邊的水草蘆葦輕輕在夜風中飄蕩,和煦的很。
她折了一根水草,爾後前後折斷,做成了細細的水草管,這才笑眯眯地回到屋子,道:“你擔心男女授受不清,那沒事,你端不起來,喝藥的氣力總有吧!”她一手端起藥碗,將一根水草做成的吸管放了進去,笑嘻嘻地道:“來,這樣也可以喝藥,而且還帶著水草的香味兒,來!”
朱狄看著趙依樓的笑臉,又看了看那青青的水草管子,本來緊張冰冷的臉竟然微微和緩,微一沉吟,他用終於湊了過來,輕輕吸了起來。
趙依樓心中一喜,笑嘻嘻地道:“是了,就是這樣了。我是不是很聰明啊?”
朱狄吸了一口,聽她這樣說,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她,那是一張笑意盎然的秀美臉龐,眉眼子中甚至帶著幾許溫柔,頓了一頓,才輕輕搖頭,聲音淡淡地道:“你聰明嗎?我不覺得……小聰明算不得……真正的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