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說出來就好了
淩小語決定吸取之前吵架的教訓，有什麽事先說出來比較好。
她麵向秦默站直身體，嚴肅而認真的看著秦默的眼睛。
“我有一件事，一定要找你問清楚，也請你，務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詳細。”
突如其來的認真語氣，讓秦默有些驚訝。
不過他聽得出，淩小語在說這些話時，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因此，這一次，秦默決定聽淩小語的，不管她問什麽，能夠回答的，就一定回答。
“好。”他握住淩小語的手，把他的誠懇通過手心的溫度傳遞給淩小語。
淩小語看著被秦默緊緊握住的手，感受著從他手上的體溫，頓時有些淚目。
不知道為什麽，淩小語總覺得，縈繞在心頭的困惑，終於要撥雲見日了。
“你……”淩小語頓了頓，咬住下唇，“你告訴我，我外公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什麽？”秦默著實感到驚奇。
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
是聽到了什麽消息麽？
麵對秦默的疑惑，淩小語又問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外公去世了，可你之前說接了他過來治療，那外公又怎麽會去世呢？”
秦默懂了淩小語的意思，但他沒有馬上回答。
淩小語的外公在秦默打算去鄉下接人的時候，不，應該是在那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雖然外公的死跟秦默沒有直接關係，可秦默總覺得是他沒能早點知道淩小語還有個外公，沒能早點向淩小語表露心意，才讓他們倆個之間一直耽擱了那麽久。
以至於當淩小語受到來自淩家的委屈時，都不能跟秦默訴苦，才會拖了那麽久才得知淩小語在鄉下還有個外公。
所以秦默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過錯，尤其是當他看到淩小語那天那麽傷心，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是。”秦默沉默良久後，如是說。
淩小語聽到秦默說是的瞬間，仿佛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樣，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他說是……
他竟然說了是！
為什麽！
現實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淩小語根本無法接受秦默的回答，她用纏著繃帶的手緊緊攀住秦默的肩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仿佛要把秦默的臉盯出一個窟窿。
“你，說的是真的……”
淩小語問的特別不自信，她真的很害怕秦默再說一次“是的”，那蔣瑩君的目的便可輕易達到，甚至都不用挑撥，光靠現實就能讓她跟秦默分道揚鑣。
這種痛苦，比被蔣瑩君陷害還要難以接受。
淩小語的眼光越來越銳利，死死盯著秦默不肯鬆手。
然後，她看到，秦默慢慢的，把頭點了下去。
“原來真的是這樣。”
淩小語突然像脫了力氣一樣鬆開秦默的肩膀，整個人無力的向後倒去。
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竟然真的被蔣瑩君說中了。
淩小語此刻腦子裏一片空白，她覺得她現在就像是在一片被黑墨汙染的海水裏，原本還能才海水裏仰望外麵的陽光，世界一片光明，可卻在一瞬間，眼前被一層黑墨覆蓋，周圍的人都相繼離開，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隻能慢慢的被漆黑的海水所淹沒。
秦默表態之後，淩小語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步一個踉蹌的往後退。
本想退到牆邊的凳子上坐下，可她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膝蓋正好撞在一大籃醫用玻璃器皿上，劈裏啪啦的碎了一地。
破碎的玻璃渣混著針頭一並往淩小語的方向飛過來，劃開了她的牛仔褲，淩亂的碎片猛地紮進膝蓋四周。
起先就已經被泡麵燙傷的膝蓋，還沒來得及處理，就又受到更加嚴重的傷害。
淩小語當即就痛的蹲都蹲不下，她隻要以往下蹲，膝蓋上就會有血滲出來，染紅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觸目驚醒。
“小語！”
秦默見淩小語受傷，根本顧不上總裁的形象，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抱起淩小語，也不在乎地上的碎玻璃渣子會不會弄傷自己。
在他眼裏，淩小語比自己重要百倍。
可淩小語卻似乎並不在乎一樣，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發出機械似得沒有靈魂的聲音。
“我沒事，不用管我。”
“怎麽不用管！”秦默氣的大吼。
他極少會像現在這樣失態，從來都是冷靜到鐵血無情，很少有人見過他失控大吼的樣子。
上一次是因為淩小語突然離開，秦默吼了何凱，這一次依然是因為淩小語。
小語啊小語，你真是我的魔咒。
“你……”
淩小語被他吼懵了，抬頭呆呆的望著秦默，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片刻後，她突然像發了瘋似得，瘋狂的在秦默懷裏掙紮。
邊掙紮邊氣勢洶洶的吼道：“你走開！用不著你！”
秦默既要保護淩小語膝蓋上滲著血的傷口不會因她激烈的舉動崩開，造成二次傷害，又要穩住淩小語，同時也穩住自己的情緒。
可淩小語非但沒有變乖，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秦默突然發現，發了瘋的淩小語，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他歎氣，抱著淩小語，大手和緩的撫摸著她的發頂，聲線淡淡的，像是淬了酒一樣。
“我是你老公。”
就這一句話，頓時讓淩小語安靜下來。
老公……嗎？
這是一個多麽遙遠的稱呼。
原本淩小語也以為秦默會是她一輩子的歸宿，她還曾因此感到慶幸，覺得這些都是上蒼的恩賜，可現在……
卻變成了一種諷刺。
淩小語心裏很難受，無比難受，難受到不喜歡在人前流淚的她，此時眼角溢出一滴澄澈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滑到秦默的衣服上。
那一滴淚，不僅重傷了淩小語，仿佛連秦默也被那一滴淚所淹沒。
到底是怎麽了……
是什麽事，讓如此樂天派的女人流下眼淚，還是在他麵前。
秦默慢慢的把淩小語放在桌上，叫來剛才的醫生為她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醫生剛幹完活，聽到秦默叫他過去以為是要獎賞他一筆錢呢，還美滋滋的。
可當醫生再一次看到滿身是傷的淩小語，腦殼都要爆炸了。
這位爺不僅自己很牛逼，身邊的女人也是厲害的不行啊。
這才多久啊，十分鍾而已，又把自己弄傷了，厲害了我的姐！
醫生看到病人是淩小語，臉立刻拉得老長，然後當他掀開淩小語破掉的牛仔褲裏麵的傷口，是撞爛了他家醫療器械才造成的，臉拉得更長。
我的寶貝欸，好多錢呢哎。
醫生在心裏抱怨了幾句，立刻就感受到秦默像是要殺人一樣的恐怖眼神。
得了，認栽吧。
吐了口氣，拿來消毒水和棉球給淩小語處理傷口。
比起之前處理手指，這一次淩小語顯得安靜的多，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出聲。
可誰都知道，被玻璃紮傷有多痛，而且她還是被一大堆玻璃還有針頭給紮傷，消毒水本身刺激的成分就很大，普通的小傷口都能讓人痛的叫起來，淩小語膝蓋上的麵積，哪怕她叫的撕心裂肺，醫生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奇怪的是，淩小語居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個女人，痛覺神經壞掉了麽？
醫生幫淩小語處理完傷口後，疑惑的看了看秦默，可秦默此時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
淩小語的膝蓋包好之後，她便從桌子上起身，想跳下來，被秦默攔住。
“我的話還沒說完。”秦默如是說。
可他的話，好像對淩小語起不到作用。
秦默焦急之下，握住淩小語的肩頭，迫使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外公去世，我的確有責任，但我也無能為力。”
聽到“外公”兩個字，淩小語的眼裏這才有了點光芒。
秦默接著說：“那天你說起鄉下，當天我就讓何瑪去調查，才知道你的外公外婆在那裏生活，本來想把二老一起接回來，可是……”
淩小語怔怔的看著他，等待著秦默接下去要說的話。
“可是，外公在我派人去接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什麽！”淩小語用幹澀的嗓音問道。
秦默見她終於有了回應，再一次重複：“我讓何瑪去接人的時候，外公就已經去世了。”
“……”
原來外公早就已經不在了嗎？
他說的話，能相信嗎？
淩小語有點蒙，蒙完了突然猛地扯著嗓子哭叫。
“啊！好痛！”
回過神來以後，淩小語才能感覺到膝蓋上的痛楚，連帶著連手指上的痛都變得強烈了。
秦默見她終於有感覺了，這才鬆了口氣。
一下一下撫摸著淩小語的腿，安撫道：“醫生已經處理過了，不能碰水不能過度運動，以後你要去哪裏，想去哪裏，我抱你去。”
曖昧的話，讓淩小語羞赧的低下頭。
“你……我……”淩小語吱吱唔唔的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的腦子跟一團漿糊一樣，被人攪得亂七八糟的。
先是蔣瑩君突然跑來醫院跟她說了一堆，再是秦默莫名其妙點頭承認，現在他又改口了。
這場戲簡直是亂得不行。
“所以你，剛才點什麽頭啊？”淩小語不大高興的問秦默：“既然我外公早就不在了，那也不是你的錯啊，害我差點誤會，嚇死人了。”
淩小語自然不知道秦默的九曲心腸，隻當是抱怨般的責問。
可秦默，卻聽出了她話裏的玄機。
“你誤會了什麽？”秦默問淩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