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曉洛手機上有首歌叫斷橋殘雪,是一個嗓音很娘們的家夥唱的,當時張浪就覺得那個應該叫許嵩的家夥去唱京劇反穿一定是一把好手,不過這首歌的旋律很不錯,最關鍵的歌名很有意境。
此刻歐陽青鸞就站在一直延伸到湖麵的斷橋上,遠處青山有殘雪,剛好應了那首歌名,微風吹來,她的長發飄飄,恍若在習舞。
張浪隨後走上木橋,湖水輕輕拍打中,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他跟歐陽青鸞兩個人都沒來得及穿鞋,踩在上麵有些涼爽的感覺,很舒服。
他在歐陽青鸞身側站定,陪她一起看湖麵,看青山,看月亮,張浪並不是一個過於感性的人,但是此刻,他隱約察覺到歐陽青鸞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開心,至少此刻的她,是安靜的。
“你相信輪回和轉世嗎?”她沒有轉頭,輕輕開口。
“嗯?”張浪愣了愣,隨後搖頭:“不信。”
“我也不信。”歐陽青鸞轉過頭來,捋了捋發絲:“不過他們都說我是靈童轉世,有靈性,有很大機會成為下一任活.佛。”
“扯淡的玩意。”張浪撇撇嘴不屑道。他才不信這東西,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所謂的轉世靈童,類似於一種精神信仰,虛無縹緲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卻被有心人拿來妖言惑眾。
歐陽青鸞笑了起來:“確實扯淡,我自己都不信這東西,他們還硬是要給我貼上這種標簽,一直說什麽開悟的,我都快煩死了。”
“什麽開悟?”張浪愣愣道。
“是一種境界,用他們的話來說是一心不亂,修成正果。簡單來說呢,開悟就是頓然悟到,有那麽點立地成佛的意思。”歐陽青鸞像是在說一個笑話:“不過我是不信這東西的,也確定自己不是那塊料。”
“哦。”張浪點點頭,就沒了下文。
“如果真有輪回轉世的話,下輩子我寧願不要做什麽活佛,而是做一個普通人。”歐陽青鸞重新看向湖水,聲音縹緲。
張浪不知道如何作答,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歐陽青鸞像是不準備等他的答案,自顧自接著道:“你聽過一句話嗎?我希望記住你十輩子,到第十一世的時候,就去做一顆什麽都不知道的石頭,如果有來世,這就是我的終極理想了。”
她轉過頭來,灑脫自然的看著張浪,笑容出乎意料的幹淨。
隻不過她這番話等於是對牛彈琴了,張浪不懂得什麽今生來生,他隻知道,不想失去的就要好好把握,努力了不留遺憾。
“我有點冷。”歐陽青鸞說。
張浪還光著膀子,壓根就沒衣服給她穿,剛要說回帳篷裏,歐陽青鸞就主動抱住了這塊木頭,張浪下意識的伸出手,就聽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抱緊我。”
於是張浪用力,把他擁入懷裏。
“再緊一點。”她說。
於是張浪幾乎把她揉進身體裏。
“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將來可能會引起密宗的人追殺?尤其是我師父,她已經知道我入世遇到業障了,她建議我揮刀斬魔障。”歐陽青鸞幸災樂禍道。
她猜測了無數種張浪聽到這番話後的答案,但絕沒有任何一種如他此刻所說的話那麽霸氣,這家夥湊在她耳邊說:“誰敢對你我指手畫腳,我就拉軍隊滅了他。”
歐陽青鸞笑了,她笑的天花亂墜。
“要拉軍隊也得等你活下去再說吧,說不定明天就有人半路攔下你取你狗命。”歐陽青鸞幸災樂禍道。
“我從來都不怕死。”張浪說。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嘴上說不怕死,可真正到那一步的時候卻怕的發抖,但不知道為什麽,張浪說這句話,歐陽青鸞很信,她覺得這家夥除去感性方麵比較遲鈍外,在其他方麵都有一種誰敢橫刀立馬的霸氣,連金驚鴻都拿他沒辦法,恐怕整個海都市沒人能治得了他了。
感受著張浪身上強有力的心跳,歐陽青鸞這種跟小鳥依人南轅北轍的女人都有一種酥軟的感覺,趴在張浪耳邊,她輕聲問:“你喜歡我嗎?”
“喜歡。”張浪是懷著負罪感說出這兩個字的,因為他想起了蕭媄瑰,那個個性同樣強勢的女人,但如果昧著良心說不喜歡又不是他的風格,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不擅長撒謊。
“喜歡我並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不是與整個世界為敵,但你壞了我的修行,歐陽家族饒不了你,密宗那邊也饒不了你,前方困難重重,這樣,你還敢喜歡我嗎?”
“喜歡就是喜歡,不會因為任何外在因素而改變。”張浪說。
“不要喜歡我,我怕我忍不住。”歐陽青鸞的語氣裏忽然帶上了哭腔,張浪剛察覺到不對,就感覺自己肩膀上有濕潤的感覺,一貫保持笑臉的歐陽青鸞竟然哭了!
這簡直摧毀了張浪之前所有對她的印象!
拿開她的手臂,張浪後退半步,月光下看到的是一張布滿淚痕的臉,第一次看到歐陽青鸞哭,張浪有那麽點措手不及,心髒仿佛被重擊了一下,世間什麽樣的事情才能讓歐陽青鸞這種女人流眼淚?
伸出手去,輕輕擦去她的淚水,張浪嗓音低沉:“是有什麽樣的事情解決不了嗎?”
看到他這種傻樣,歐陽青鸞使勁搖頭,破涕為笑。
她又哭又笑的樣子,張浪本來就摸不著頭腦,這下更懵了。
他越是懵,歐陽青鸞就越想笑。
使勁推了張浪一把,差點把他推進湖裏,歐陽青鸞朝帳篷的方向跑去,她身姿搖曳,美不勝收。
張浪回去的時候,歐陽青鸞已經鑽進了洛曉洛的帳篷,這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重新躺在帳篷裏,張浪失眠了。
翻來覆去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直到天微微亮,他才緩緩睡過去。
“張浪,張浪!”洛曉洛焦急的聲音把張浪吵醒,睜眼就看到洛曉洛從不遠處跑過來,闖進帳篷就拉他的胳膊:“你怎麽睡的跟死豬一樣,歐陽姐姐她不見了!”
“不見了?”張浪從帳篷裏鑽出來,眉頭微微一皺,跟隨洛曉洛來到她的帳篷,果然見歐陽青鸞的衣物都不見了,昨晚穿洛曉洛的衣服也已經疊好放在那裏。
“她走了。”張浪道,語氣說不出是感歎還是失望。
“這是什麽?”眼角突然撇到衣服旁邊一張字條,他拿起來,上麵有幾行字。
“娑婆世界,不能藏身久,光陰有限,莫待死臨頭。名聞利養總是空,世俗恩愛終分手,冤冤相報不到頭。”
“這什麽意思?”洛曉洛轉頭問道。
張浪神情呆滯,緩緩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這次歐陽青鸞是真的走了,而且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
他的心隱隱作痛,有種失去了什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