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步到位
竇雪梅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心已經在醫院守了整整一晚上了。竇雪梅媽媽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一大早上正精神抖擻地跟安心嘮嗑呢。
竇雪梅和穆銘就一起走進來了，安心一看到他們倆一起來的，竇雪梅又是一臉開心的樣子，安心眼底便露出一絲笑意。
竇雪梅和穆銘，這兩個人，一個少尉，一個中尉，級別相當，年紀也差不多。一個脾氣火爆，一個性格溫厚，站在一起，活脫脫地登對兒啊。
安心心裏禁不住暗笑——竇大媽這一病，說不定倒是一件好事兒，這一病倒是給竇雪梅招來了個女婿。
所以說，這天底下的事兒，是福是禍，是時好時壞，有時候兒還真是難分辨。
而且，自從認識了穆銘之後，竇雪梅整個人的氣色都不一樣了，每天都紅光滿麵的，跟情竇初開的十八歲的小姑娘似的。
竇雪梅把自己買的包子和豆漿拎過去，對竇大媽說道：“媽，我這給你買了早餐來了，你吃點兒吧！”
竇大媽爽朗地一笑，慈祥的目光看向安心，說道：“我吃過啦，這閨女一大早就下樓去給我買了早餐過來，人家昨晚守了我一夜，眼睛都沒合一下。雪梅，你還不快謝謝人家！”
安心衝竇大媽笑了笑：“謝我什麽！您是竇雪梅的媽媽，也就是我們的媽媽，軍人一家親嘛，您就把帝都當自個兒家，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千萬別見外！”
竇大媽喜得眉開眼笑的。
竇雪梅看到媽媽開心，自己心中便也開心。自從竇大媽生病以來，平日裏那些成天擠兌她的戰友們，這會兒卻都變成熱心雷鋒了，每天送好吃好喝的不說，還輪班成天守在竇大媽身邊。
根本不用安排，誰一有時間，誰就主動過來探望老人家了。陪老人聊天，給老人讀報紙，推著老人到公園裏到處溜溜彎兒，一個比一個照顧的周到。
這麽一來，倒是顯得竇雪梅不是親生閨女了。
竇雪梅心裏那叫一個熱乎，那叫一個感激。啥都不說了，走過去，直接給了安心肩膀上重重等到一拳。
安心也回了她一拳。
竇大媽扳著臉嗬斥竇雪梅：“竇雪梅，你這像話不像話？人家閨女在這兒守了我一晚上，你不說好好謝謝人家，你怎麽打人家呢？”
竇雪梅笑道：“媽，你不懂，這是我們之間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竇大媽訓斥竇雪梅道：“表達感情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啊！這閨女多好啊，給我擦身子換衣服的，你也太不懂禮貌了。”
竇雪梅攤了攤手，苦笑了一聲，故作委屈地看著安心，抱怨道：“悄悄，你們就是對老太太太好了，現在整得她都分不清誰是親生閨女了。”
安心笑了起來，不僅竇雪梅有意思，竇大媽也挺有意思。看來竇雪梅平時2B的盡頭肯定遺傳了竇大媽年輕時候兒的幽默。
這一幕看得旁邊的中尉也笑了起來了。穆銘原本隻是靜靜地站著，一直默默地看著眼前這有趣的一幕，原本也沒有引起竇大媽的注意，但是中尉這麽爽朗地一笑，這低沉有力的聲音倒是在這病房裏顯得格外突出。
竇大媽的目光立刻循著聲音望過去，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裏的中尉，身材挺拔，表情樸實，正用一種溫柔的的目光注視著竇雪梅。
竇大媽眼睛一亮，臉上現場了驚喜的神色，立刻一把拉過竇雪梅，使勁兒地朝她身上捶了一下：“我說小梅！媽還以為你一直單身呢！你說你都談朋友了怎麽不跟媽說一聲呢！”
竇雪梅和安心不約而同地一愣。
然後，竇雪梅就反應過來，詫異地問道：“媽，你燒糊塗了？瞎說什麽呢？”
老太太將手一指穆銘：“那小夥子不是在那兒站著呢嘛！趕緊，趕緊讓人家過來，你給媽介紹一下！”
穆銘這才知道原來老太太說的是自己，臉不覺紅了，一個勁兒地衝老太太笑。
竇雪梅尷尬地解釋道：“媽，那是中尉穆銘同誌，我跟人家隻是——”
老太太一拍大腿，說道：“哎呀這都什麽年代了，談個戀愛還這麽遮遮掩掩的！小銘，你過來，讓媽好好兒瞅瞅！”
竇雪梅已經被熱情的竇大媽嚇到了：“媽……你你你……”
看竇大媽這架勢，直接叫人家“小銘”了，這架勢看起來她跟穆銘比竇雪梅跟穆銘還熟
“小銘”隻好尷尬地撓頭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他。要不是響起自己名字裏也有個“銘”字，他差點兒誤以為竇大媽在叫別人。
耐不住竇大媽熱情的呼喚，穆銘不得不走過去，笑嗬嗬地看著竇大媽。竇大媽使勁兒地打量了穆銘一番，然後對“小銘”一勁兒地表示滿意。
“不錯，不錯，雪梅有眼光！小銘啊，媽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女兒了，從此以後可就把雪梅交給你了！媽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會照顧好小梅的！小銘啊，你要記好媽的話，對小梅好點兒啊！”
竇大媽說著說著，情緒就激起來了，捂著心髒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架勢一看就是回光返照的節奏。
穆銘嚇壞了，一麵使勁兒地替老太太搓背，一麵殷切地說道：“媽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小梅的！媽您喝點兒水……”
等到穆銘看著老太太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了老大幾口水時，穆銘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情急之下，竟然被老太太一口一個“媽”給誤導了，直接把“大媽”這稱呼改成了“媽”……
竇雪梅顯然也意識到了，於是，小銘同誌和小梅同誌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兩個人的臉都莫名其妙地紅了。
竇大媽一口氣喝下了大半杯水，情緒好像穩定多了，然後一把抓過竇雪梅的手，放到穆銘的手裏：“小銘，我就把小梅交給你了，我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穆銘急忙紅著臉解釋道：“您先別激動，聽我跟您解釋……”
話沒說出口，老太太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了，咳得肺都快出來了。小銘同誌一看形勢不妙，也不敢解釋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太太艱難地把一枚據說是傳家之寶的戒指從手指上褪下來，然後給小銘同誌戴上。
“小銘，我曾經說過，這枚戒指，留給我未來的女婿。你現在已經戴上了，我把小梅托付給你，我也就放心了。找個時間，跟小梅趕快把證領了吧，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
竇大媽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加上急促的喘息。竇雪梅真擔心她媽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歐兒了。
“哎呦，媽您就消停點兒吧，都病成這樣兒了，您就老實躺著別說話了成麽？”竇雪梅尷尬的不行。人家小銘同誌就是好心過來看看老太太，結果老太太直接把戒指給人家套上了。
這讓小梅同誌以後怎麽麵對小銘同誌啊！
竇大媽一副“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的表情，奮力推開竇雪梅，繼續抓住小銘同誌的手，熱切地把剛才說完的半句話說完“有生之年……能參加你和小梅的婚禮……”
竇大媽緊緊地抓住小銘的手，兩行熱淚從眼角滾了出來。
小銘同誌原本還想跟大媽解釋一下，但是每次一開口，竇大媽都開始了一串要命般的咳嗽聲，嚇得小銘同誌也不敢說太多了。
老太太好不容易病情才剛剛好了，要是他再把老太太給氣病了，估計良心上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老太太向都小銘同誌托付完小梅同誌的終身大事，又眼含熱淚地看著穆銘，說道：“小銘啊，我隻想在喘氣的時候看到你和小梅的婚禮，好嗎？”
穆銘於是再度試探開口解釋：“您聽我說，其實……”
竇大媽立刻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小銘忙閉了嘴，使勁兒地咬了咬唇，然後下定決心般地，最終隻憋出了一個字兒——
“好。”
竇大媽如同剛剛完成建國大業般，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了，微笑地點了點頭：“這我就放心啦。”
穆銘又跟老太太寒暄了一會兒，然後汗涔涔地告辭了。病房裏隻剩下竇雪梅和安心了。安心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老太太咳嗽的驚天動地的，把她的一顆心都給吊了起來。
穆銘剛一走，老太太就自個兒從桌子上掰了一根香蕉，剝了皮往嘴裏塞，一邊塞一邊跟竇雪梅說道：“小梅，你看看，為了你的事兒，媽可是把命都豁上了！剛才若不是媽的臨場發揮，你和小銘能進展得這麽快麽？怎麽樣，媽年輕時候在話劇團的功夫沒有白瞎吧？”
竇雪梅的嘴巴張成了“O”形，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太太：“媽……剛才你差點兒都咳掛了，敢情這都是……表演？！”
老太太把手裏的最後一口香蕉塞進嘴裏，然後把皮兒一丟，沒有丟到垃圾簍裏，於是自個兒又從床上彎腰打算撿，安心見狀急忙過去，把香蕉皮接過來，然後替老太太扔到垃圾簍裏。
老太太好不容易才把嘴巴裏的最後一口香蕉給咽下去了，然後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對竇雪梅說道：“別吃驚，媽這都是為你好。那個小銘，我看了，是一枚慢熱型的孩子，我今天要是不使出這招給他施壓，他估摸著還要跟你走流程。”
竇雪梅皺著眉頭：“什麽流程？！”
竇大媽說道：“先談個兩三年的戀愛，中間分分合合，一直磨合到雙方性格合適了，再去見雙方家長，見完了都沒意見再訂婚，訂婚一兩年後穩定了再領證兒。媽這中間的步驟都給你省了，直接跳到最後一步！”
竇雪梅瞠目結舌。
老太太接著分析道：“你看看，這中間這個流程一走，不是得好幾年麽！他是男人，他耽誤的起；可你是女人，明年你就四十了！媽這次非得想辦法，讓你在三十歲的尾巴上嫁出去！女人已過了四十，就是隔夜的黃花菜了，一天比一天涼，媽這都是為了你好！”
竇雪梅懊惱地說道：“可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直接逼著人家喊你媽了，萬一人家將來不同意呢！萬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