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 孩子出生
程頤芳樸實地笑了笑,指著裏麵的一張幹淨但是樸素的大床,說道:“妹子,我們農村比不上你們城裏。家裏就隻有這一個房間,一張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倆就睡這一張床上;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打個地鋪,你睡床上,我睡地鋪。我們農村人,不講究,睡哪裏都一樣。隻要能躺下,閉上眼睛就能睡著,不講究!所以你不用擔心,要是真覺得不方便的話,你就直接跟我說!”
能夠住在這裏,安心本來就已經覺得夠麻煩這位表姐的了,哪裏還好給她再添麻煩?
於是安心便忙連連搖頭,說道:“沒關係,我不介意!你能讓我在這裏住下,我心裏已經感激不盡了!”
程頤芳望向安心的腹部,見她肚子已經很明顯了,連走起路來都有些困難,便問道:“這孩子幾個月大了?”
“六個多月了。”安心回答道。
程頤芳開心地說道:“真好。再過三個月左右孩子就該出生了呢。”然而想起安心的遭遇,程頤芳的口氣禁不住又同情起來,“不過妹子,想想你的遭遇,也真覺得夠可憐的,這孩子還沒生下來……”
程頤芳說著,看到安心的臉色有些黯然,才意識到自己一時話說多了,忙自責地說道:“哎呀,你看看我這張嘴!其實我也是出於對你的關心,沒別的意思,妹子啊,這事兒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安心隻能勉強地一笑,說道:“表姐,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現在我什麽都不想了,我隻想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程頤芳忙點了點頭:“對,對!現在這個時候兒啊,你什麽都不要想,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程頤芳看起來年紀也有三四十歲了,根據農村的風俗,應該是已經結婚了,但是安心卻沒有發現有男人存在的痕跡——比如男人的衣物或者照片什麽的,於是安心便問道:“表姐,家裏就隻有你一個人嗎?”
她之前也鮮少聽到母親提到程頤芳,所以對程頤芳的家庭狀況並不是很了解。
程頤芳聽安心這麽一問,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才開口說道:“妹子,若是說起我來,也是不幸。我原本也是結了婚的,隻是剛結婚第一年,男人就死了。這不,剩下我一個人,一直熬了這麽多年。”
安心沒想到自己問到了程頤芳的痛處,忙向程頤芳道歉道:“對不起表姐,我不是故意的。”
程頤芳笑道:“這有什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會怪你。再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也早就已經釋懷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安心望著程頤芳,點了點頭。
為了不讓這個不高興的話題再繼續下去,安心忙轉了個話題:“表姐,帶我去廚房看看吧,你不是正在做飯嗎?興許我能幫得上忙。”
程頤芳笑道:“真是的,你看看,你不說我差點兒都給忘了!鍋裏麵還煮著米飯呢。”
她一麵說著一麵就匆匆忙忙地往廚房趕去,安心也跟著程頤芳去了廚房。廚房的裝置仍然很簡單,但是打掃得很幹淨,所有的鍋碗器具之類也全部都有,正所“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看到程頤芳在廚房忙碌,安心也急忙上前去幫忙。
程頤芳打開櫥櫃,從最裏麵摸出兩個雞蛋來,有些抱歉地對安心說道:“妹子,你在懷孕期間需要加強營養,我們這裏窮鄉僻壤的,也沒有什麽特別值錢的東西,這兩個雞蛋我煮了,你也別嫌棄。”
安心望著熱情的程頤芳,心裏感動不已。她知道這兩個雞蛋也許是程頤芳能夠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但是她毫不猶豫地都給了自己。
安心轉身去房間裏,取出一些錢來,塞給程頤芳:“表姐,我臨來的時候兒,身上帶了些錢,這些你先拿著,雖然不多,但是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程頤芳立刻將安心的錢推了回去:“這我怎麽能收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安心執意讓程頤芳收下。
在一番相互推搡中,程頤芳最終還是收下了錢。她收下這些錢,一是為了讓安心能夠心安理得的在這裏住下;二是為了能夠用這些錢給安心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說真的,程頤芳身上現在也確實沒剩下多少錢了。
裏河村是一個平靜的小村莊,這裏因為太過偏偏,所以長年累與都十分平靜。安心終於在裏河村安頓了下來,現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安靜靜地等待孩子出生了!
三個月後。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在帝都的一處烈士陵墓前,嚴參謀長和張大偉身著軍裝,並肩站著,手上各自捧著一束黃花。嚴參謀長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悲傷。
他們莊嚴地望著麵前的墳墓,然後望著墳墓,長久地敬了個禮。
“首長,我跟張大偉來看你了!我們兩個……終於還是又見麵了。我跟張大偉已經商量好了,再過半年,我們就結婚了!我原本還想能夠請您主持我們的婚禮,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但是……”
嚴參謀長哽咽著,不能夠繼續再說下去。
張大偉接過嚴參謀長的話,說道:“首長,您放心,俺一定會好好兒對冰兒的。你知道俺,俺從來不撒謊!您放心,TG那窩賊已經被鏟平了,現在一切都好了。您一路走好,再也不用記掛軍隊裏的事情,再也不用那麽操勞了……”
張大偉說著,眼圈也紅了。
嚴參謀長跟張大偉彎下腰來,將手中的花束緩緩地放在墓前。
由於漢古山的山穀深不見底,搜索太過困難,所以並沒有找到首長的身體。也就是說,這座墓碑,是一座空墓碑。
拜祭完首長之後,嚴參謀長和張大偉兩相對望。已經是冬天,四周的一切都顯得如此蕭寂。烈士陵園裏,幾隻無家可歸的鳥兒在枯樹枝頭哀鳴了幾聲,望著天空遠處飛去了。
嚴參謀長望著張大偉,囁嚅著說道:“一切都結束了,是嗎?”
這一切的一切,戰爭和硝煙,鮮血和哀嚎,噩夢和悲痛……她和戰士們,是踏著這一切走過來的。
張大偉眼眶紅了,用力地攬過嚴參謀長,點了點頭,十分肯定地說道:“是的,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咱們終於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了!”
嚴參謀長靠在張大偉懷中,望著首長的墓碑,淚流不止……
而就在這天晚上的深夜,在遙遠的裏河村,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劃破了寧靜的長夜……
“生了,生了,妹子生了!”
聽到這聲嘹亮的嬰兒哭聲,一直緊張地守在窗外的程頤芳,欣喜地衝進了房間。她迫不及待地剛一走進犯房間,就看到一個嬰兒正躺在床上,嘹亮而有力地哭著,兩隻小拳頭兒不停地在空中揮舞。
裏河村的冬天格外寒冷,但是房間裏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冷意——燃燒的炭爐將整個房間弄得熱氣騰騰的。
安心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額頭上不滿汗珠,看起來十分虛弱。
接生婆忙前忙後地將嬰兒包裹起來,一臉喜慶地將孩子交給程頤芳,說道:“生了!這位夫人可真是有福氣,生了個大胖小子!”
程頤芳欣喜地將孩子抱在懷中,透過他幼小的身體,她能夠感受到那種強烈的生命力。程頤芳憐愛地在孩子麵頰上親吻了一下。
安心望著程頤芳,望著孩子,臉上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程頤芳忙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到安心身邊,笑著對安心說道:”妹子,孩子好得很,別擔心!來,你看看他!”
看到安心臉色有些蒼白,程頤芳急忙上前去問接生婆道:“婆婆,她現在怎麽樣了?”
接生婆道:“隻是身子一時半會兒有些虛弱,但沒什麽大礙,好好休息個把兒月,就能恢複了!”
程頤芳放下心來,見接生婆收拾東西要走了,便出去送接生婆離開。
房間裏頓時又安靜了下來,隻有旺盛的爐火燃燒的聲音。
安心吃力地睜開眼睛,打量著麵前的孩子。小男孩兒竟然也不哭了,好奇地打量著安心,仿佛對這一位第一次親密見麵的女人感到十分好奇。
安心忍不住湊到他臉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小男孩立刻手舞足蹈地表示回應。
安心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君哥,你能看到嗎?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們的孩子終於出生了……”
孩子剛出出生的第一周,程頤芳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安心。做飯、洗衣,不讓安心操勞一點兒。多虧了有程頤芳一直照顧著,安心才能夠心無旁騖地養身子,她的身體素質本身也很不錯,不過是一周的時間,便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一周的時間還沒過,安心便已經開始下床了。
程頤芳將一碗燉好得雞蛋端了過來,看到安心下床了,忙將手中的碗放下,上前去扶住安心:“妹子,坐月子要一個月,現在才一個星期,你不能到處走動的!何況現在天兒這麽冷,萬一你不小心著涼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