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鬥膽直言

  君廷煒越是聽著黎若說話，心裏就越是來氣，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妄議朝政！”


  這桌子頃刻間便斷裂在大殿之上，黎若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君廷煒的武功竟然也不低，這麽厚的桌子，竟然就專業一拍就斷裂了。


  黎若的眸子怔了怔，伴君如伴虎，她並非不怕，她隻是想賭一把。黎若垂著眸子，早在之前，她就察覺到了君廷煒對她的拉攏之意，今日又提到了容嬪生產一事，連太醫院都不能照顧好容嬪的肚子，那麽想來容嬪這一胎，懷的並不好。


  而大順皇室多年來無所出，可想而知對容嬪這肚子的重視程度。


  黎若便是賭，君廷煒就算要殺了她，也肯定是要她替容嬪看完診，甚至是生產完之後的事情，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她說什麽，君廷煒在生氣也好，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了她。


  “皇上，黎若隻是作為大順子民，看到了這些不公之處。”黎若起身朝君廷煒行禮，麵上流露著惶恐，隻是不知有幾分真假。“皇上若是因此怪罪黎若，那黎若無話可說，隻是可惜皇上，並未能成為聽取民眾心聲之人。”


  “你當真不怕？”君廷煒冷哼一聲，“朕一下令，你便會死去！”


  “黎若自然怕死！”黎若回道，“但是若黎若的死，能讓皇上正視著軍法這不近人情之處，黎若死而無憾！”


  君廷煒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黎若，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頭微微低著。


  “黎若，你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要朕放過馬欄山那群人罷了。”他眯著眼睛，看著黎若。


  思及此，君廷煒竟然有些羨慕起那些山賊來。發現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君廷煒心裏大驚。


  “皇上英明。”黎若依舊未曾抬頭，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黎若自然也是希望能夠讓他們平安無事。”


  君廷煒猜不中黎若是篤定自己不會殺她，還是真的這般無畏。


  “黎若，你這私心，還真是夠坦蕩！”君廷煒依然黑臭著臉，卻沒有方才嗜血殺人般的可怕。


  黎若抿了抿唇，“這天下之大，總有一些人，能夠為他們死去而不悔。”


  君廷煒沒想到她竟然能夠為了一群山賊，也不惜得罪自己，甚至有可能會被自己殺害，得她保護之人，亦是幸福吧。


  “要是皇上不怪罪黎若，那麽黎若便鬥膽再問皇上一個問題。”黎若沒有抬頭，站在養心殿前，等著君廷煒說話。


  君廷煒看了她半晌，直叫黎若心裏打鼓，她雖然心裏猜測著君廷煒不會這個時候殺她，但是在這樣的視線下，免不了覺得緊張。


  “你怎知朕不怪罪於你？”君廷煒的聲音冷淡，熟知他的王春喜卻看出來，他是要放過黎若了。


  “皇上要是要殺我，又豈會與我廢話至此。”黎若說道。


  終於君廷煒開口了，“抬起頭來，看著朕。”


  “是，皇上。”黎若依言抬頭，一對幹淨純澈的眸子看著君廷煒。


  “朕不怪罪，”君廷煒再一次對上她那閃閃發灰的眼神，忽然想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麽來為馬欄山那群人開脫，“黎若，你要是說服了朕，朕便下旨放了他們。”


  黎若點了點頭，“謝皇上！那黎若便鬥膽直言了！”


  王春喜又是嚇一跳，皇上這是搞得哪一出，這外邊平頭百姓本就不能妄議朝政，女人就更加不行了，沒想到竟然同意放過黎若，還讓她繼續說下去。皇上這是看上黎若了，還是看重黎若？


  而黎若沒有考慮那麽多彎彎繞繞，她隻知道自己現在不會死，而且君廷煒還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把馬欄山的人救下來，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不妨。


  “要是皇上並非天子，隻是平民百姓。與自己的好友一同參軍，本想建功立業。可是兩人還是新兵，就被派遣上前線。”黎若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著，“在這途中，好友為了保護自己受了重傷，軍營的將軍見你好友傷重，決定放棄好友不予醫治，你苦苦哀求卻無人理會。而且你也在戰場上受了重傷，雙手無法抬置重物，身上多處刀傷，甚至都無法握住戰刀，雙腳快要致殘，幸好軍醫救治及時，才保住了兩條腿。可將軍生氣你竟然敢為了好友的醫治與自己頂嘴抵抗，決定於你委派下一次前線的命令。”


  “好友臨死前，請求你離開保命，並希望他將自己的屍首帶回故土埋葬。”黎若說完，看著君廷煒，“皇上，若是你，你會留在這樣的軍營裏嗎？”


  黎若所說的，就是老王的故事，而那個老友，便是曹金的弟弟，曹銀。


  曹金之所以一直追捕老王，是因為軍營裏的消息，便是弟弟為了救曹銀而受了重傷，老王為了逃跑，連累曹銀不能及時醫治。而且曹銀的屍體，最後也不知道去向何處。


  君廷煒板著臉，聽完黎若的話，冷冷的說道，“黎若，你說講的故事，完全不能打動朕。無規矩不成方圓，軍中自有軍法處理。至於你說的好友未能得到醫治，相信那位將軍也已經考慮多個方麵。”


  “黎若，朕念你是大夫，所以對於病人會有所同情和體諒。”君廷煒難得的沒有生氣，“但是在軍營裏，浪費軍醫的時間和藥材，去醫治明明無法恢複甚至死亡幾率很大的士兵，對於其他有可能治愈，但是因為缺少藥材而導致傷殘死亡的人士兵來說，亦是不公平。”


  “戰場不一樣，首先搶救還有戰鬥能力的士兵，才是最重要的。”君廷煒看著黎若，說道，“如果是朕的話，會聽從領兵將軍的命令，而不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頂撞將軍，違逆軍法，甚至還當逃兵！”


  黎若點了點頭，“皇上說的對，但是這逃兵又做錯了什麽？他本身已經是將殘之人，隻是想要活命。若不是軍法過於嚴苛，連病殘士兵也得不到休息，就要派往一線，這對其他士兵來說，無疑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