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牆頭草兩邊倒
“你說,這安家老爺子怎麽還不上台?”
大概已經自斟自飲了五六杯紅酒的男人終於等不及了,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舞池旁邊的高台,在心裏不斷倒數著安家老爺子上場的時間卻發現也隻是無濟於事。
不耐的他搖晃著手裏那杯下去了將近一半的高腳杯,酒杯裏泛起的紅色波浪直叫人看的眼暈目眩,那雙養尊處優的手端著一個吸人眼光的高腳杯,那明顯已經壓製音量的話卻還是叫周圍一圈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清楚,可能是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吧!叫咱們等了這麽久,不愧是自稱馬上要成為京城第一的安家老爺子了啊!”
本來搖晃著酒杯的男人隻是自說自話,可是一旦有人應答反而不顯得突兀了,隻不過這段話說的可以稱得上是明褒暗貶了,讓周圍一圈已經等得不耐煩的人不約而同的都靜默的笑。
男人聽見大家善意的笑就像是得到了同伴的回應一樣,他把那杯酒擱置在高台上,半垂著眼睛看著被燈光打的絢麗多彩的地板,眼珠骨碌碌的跟著光束轉動,但是這說出口的話卻不是漫不經心的。
幾聲不算囂張的笑叫那些有心巴結安家的人也無可奈何,這人說話是直接了一些,雖然有可能會點出安老爺子的弱點,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本就是事實。
更何況他們還等著老爺子早點百年,這樣子他們才能全心全意的找到一個年輕聽話的主子,最好就像是剛剛安家二小姐那樣的,高傲自大又一無是處。
“哈哈哈,你說這老頭對方家和李家都信誓旦旦的說能夠拿下,照他這副算不上硬朗的身體,我還真的挺擔心他能不能活著出現在台上的。”
不過這一次附和他的人卻隻是輕輕抬起手指往自己嘴角處擋了一下,比出一個噓聲的動作,看著周圍那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好心的提醒他危險無處不在,尤其是在安家的地盤上。
想到自己和他搭話這麽久了他還沒發現自己是誰,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突然想到隻有在提到方毅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會聯想到李騏身上,所以提醒之後還不忘加了一句。
“噓,沒準這安家老爺子在你身邊安排了眼線呢!說話還是小心一點吧,省的跟上一次一樣跟方毅一樣進了醫院!”
果真如他所料,隻要方毅的名字一出來,那個低頭用腳尖描摹燈光走勢的男人驚訝的抬起了頭,不過第一反應是直視他的眼睛而不是躲閃他的眼神這一點教大家都覺得吃驚。
反倒是有幾個想要討好安家才選擇旁觀的人看見李騏竟然就這麽進了宴會會場有些驚訝,畢竟他們收到的邀請函上麵可都寫著“對於方李兩家都有除之而後快”的心思,可如果真是這樣,像李騏這樣貿然前來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一些。
“李…李…李騏,啊不不不,李大少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不過這些事情不需要他們這些人考慮,他們的當務之急應該是不能叫李騏看見自己在討好安家,但是安老爺子那邊卻又不好交差,雖然心裏覺得為難,但是他們第一反應還是要巴結尚未失勢的李家。
畢竟安老爺子請貼上說的不一定代表他打敗方李兩家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隻是盲目的跟從安家這可能也是在自找死路,所以他欺身上前向“李騏”敬了一杯酒。
不過“李騏”也算得上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像這種賊眉鼠眼的牆頭草也見識過不少,本就不是什麽出名的人物,這杯酒他完全可以擋掉不喝,所以向來隨性的他考慮了一下如果是李騏真的在場的話的選擇之後,很果斷的推開了遞到眼前的這杯酒。
不過這臉也是給人家下了,這話上就必須得給他長回麵子來,這就像是俗話說的“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那樣,既然你敬我的這杯酒我不喝,但是你問的問題我倒是可以答複給你。
“喏,安家特意送到我本家去的請帖,既然人家誠意這麽足,我就沒必要擺那些沒必要的譜了,這不來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嘛!怎麽了,看見我不開心?”
雖然這人他完全沒有印象,但是能夠出現在這種場麵的人多是安家的生意夥伴或者是想來看熱鬧的家族,他話裏話間完全沒有褒貶安老爺子的意思,自然能夠猜到這家夥就是一牆頭草。
牆頭草是最容易利用的了,比如說在他想要通過通風報信的方式來討好安家的時候,既然他認出來了自己就是“李騏”,那麽可以用他的嘴去告訴安老爺子他“李騏”剛剛說的那番話,這樣一來通過別人之口來激怒他反而會省去自己這邊很多的麻煩。
而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李騏”不可一世的態度給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最好讓那些收到特殊請帖的人們都知道,他們方李兩家究竟能不能和一個靠走私而發家的安家抗衡。
“李騏”順勢從外套內襯掏出並遞上那份沒有被安家做過手腳的請帖,除了那張鮮豔的紅色外表之外沒有任何的標識語之外,請柬的內容完全不同,都是一些敬語罷了。
這時候可叫那個牆頭草為難極了,他也不知道這請柬代表的什麽意思,而且剛剛李騏問他是不是請帖有什麽深意的時候眼神十分的直白,他來也不想為了討好安家難不成是自己猜錯了?
可是不管自己有沒有猜錯,怎麽做都會得罪人這件事他還不想做,隻能幹巴巴的嗬嗬笑了兩聲,後來臉上做的表情還有說出口的話完全不在經過大腦了,僅憑著多年牆頭草的經驗自然也能說得十分流暢。
“開心開心,李大少您看您說的,您什麽時候出現我能不開心啊!來來來,我再敬您一杯酒。”
這般諂媚的樣子叫剛剛那個痛批安老爺子的青年忍不住輕嘖了一聲,清雋的眉頭因為這顆牆頭草的出現也籠絡在一起,神色不明的看著又一次被敬酒的“李騏”,那神情裏麵分明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李騏”在這一次卻好脾氣的接過酒杯,用那雙因為久不見日光而變得白皙透明的手點了點倒在高腳杯裏的紅酒,旁人看著他細長的手指染上了一份紅色還有些好奇。
他們向來都搞不懂李家這個大逆不道的公子哥究竟是什麽路數,甚至有的人異想天開的認為他這是試毒,就連剛才那顆牆頭草臉色也變得陰沉了一些。
讓大家都出乎意料的是,“李騏”把沾染上紅色酒液的手指湊到嘴邊輕輕舔了一下,對,就是伸出紅色的舌尖舔了那根手指,然後閉起雙眸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酒就不必喝了,你看,安老先生正在台上看著咱們這邊呐!”
終於這些疑問在“李騏”睜開眼睛的時候得到了解答,他笑眯眯的抬頭輕輕用下巴指了一下舞池邊的那個高台方向,那裏正站著一個白發都已經稀疏的老爺子,對他們這邊發生的情況寸步不離的死死盯著。
所有的人都順著“李騏”下巴揚起的方向看去,整個場麵變得有趣極了。有幾個人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但大多數人除了冷漠之外就隻是看好戲的狀態了,唯獨那個剛才輕諷安老爺子的年輕人嘴角掛上一抹詭異的笑。
至於那顆牆頭草簡直嚇得手抖端不穩酒杯了,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身下一直在哆哆嗦嗦的兩條腿,尤其是在接觸到安老爺子殺人的眼光的時候,他知道這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但是還是要解釋的,萬一…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呢!
“嗬嗬,李大少您真是愛說笑,這杯酒我就先幹為敬…咳咳咳,咳咳,不好意思,李大少我暫且離開一下,咳咳…”
把手裏剛讓侍者蓄滿的這杯酒一飲而盡,卻發現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在尷尬的同時卻也在慶幸為自己的離場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就這樣,那顆牆頭草就這麽邊咳嗽邊道歉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