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這是一場壓抑的暴雨
可是那場大雨下的並不隻是為了襯托墨程方和李棟梁的兩人離別,更像是為了渲染另一種更悲傷的氣氛。
已經是放學的時間了,可是王文茵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等來楊以安,王文茵心裏不免得“咯噔”了一下,她突然覺得楊以安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她踏出教室的時候雨已經漸漸地小了。
王文茵跑到初中部看了一眼,所有的人都已經放學回家了,每個教室都是空無一人的。王文茵不相信楊以安會不通知她就獨自回家,她想都沒想的衝到了楊以安家的隔壁——張太保家中。
聽到張太保說出事情的緣由的時候,王文茵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幾步,又像是突然就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來不及跟張太保說一聲“謝謝”轉身就跑。
當王文茵一口氣跑到楊以安家門口的時候,她猛的抬頭發現,他家的門框上還有玻璃上已經點綴上了白花,她突感悲傷,用盡全身的力氣敲了敲門。
打開門的並不是熟悉的麵孔,不是楊以安,更不會是調皮的任老太爺。王文茵知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是他了。
“小姑娘,儂找誰伐,是不是找我家安安噠?我家安安在家噠”一口濃重的地方話不僅沒有緩解王文茵的緊張情緒,反而還加重了她的擔憂。
但她還是禮貌的介紹自己還說明緣由,“阿姨你好,我是王文茵,楊以安的同學,我聽說他家裏出事了,我擔心他,想來看看他,沒有打擾你們吧?”
“沒有的沒有的,儂快上去勸勸我家安安伐,他這一天自打從學校回來就沒有給我們開門了呀”說完,這個腔調怪怪的阿姨就把王文茵推到了楊以安臥室門口。
被迫拖上了樓現在還莫名站在自己男朋友臥室門口的王文茵有一些懵x,但還是依著阿姨的意思,敲了敲門,並附加上一句語氣很溫柔的:
“以安,我是王文茵,我聽張太保說你家出事了,我很擔心你,你把門開開吧,或者你讓我進去看看你,好不好?”
等了沒兩分鍾,那位阿姨就失了所有耐心的下了樓,隻剩王文茵在門口呆呆的站著,她本以為門就永遠這樣不會再開了,沒想到那位阿姨的高跟鞋聲音一消失,門就開了。
王文茵抬頭看到楊以安一夕間就憔悴了好多的模樣,縱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她輕輕地伸出手,輕輕地撫了一把就像變戲法一般出現在楊以安下巴的小胡茬,又細細地描繪了楊以安那張已經隻剩下了淚痕的平靜的臉,就像描繪自己最珍愛的陶瓷娃娃那樣。
“進來吧,我…房間有點亂,你將就一點,陪我呆一會”楊以安一張口那粗嘎的嗓音讓他臉上終於從病態的蒼白變成了微微泛紅的模樣。
王文茵被他輕輕拉進他的房間,手腕被他那麽虛虛的挽著,讓她覺得就好像時刻就會失去他那樣,她不得不反轉手腕努力反握住楊以安的手,並向他綻放了一個鼓勵性的微笑。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呆了一個半小時,誰都不說話,王文茵隻是靜靜的看著楊以安來回反複的看著他自己和外公的那些合影,細細的描繪著自己外公的容貌,時不時地兩行清淚不知不覺的就出現了。
王文茵也不覺得局促,她想:時間靜止就好了,就讓楊以安不要再這麽傷心了,我以後一定要把所有的幸福安樂都奉給他。
兩個人雖然一直沒說話,但兩個人的手卻始終是握在一起的,直到,一聲“咕嚕”聲從王文茵肚子上傳出來,楊以安才從自己的世界跳出來,他突然才意識到:天竟然都黑了。
“你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下一碗麵吧,家裏事來得急,沒有什麽東西給你做菜了”說罷,楊以安就急急起身去了廚房為她下麵。
等了十來分鍾,王文茵發現楊以安竟還沒回來,擔心的探頭出去向廚房的方向望了望,卻發現剛剛那個語音奇怪的阿姨和楊以安竟然在爭吵,準確的來說,是那個阿姨單方麵的吵架,楊以安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並不同她爭辯。
許是楊以安看到探頭出來的王文茵,準是怕她等得著急了,隻匆匆說了一句:“我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讓你們把外公的心血變賣的”就抬腿想走。
王文茵下樓想要接一下他捧在手中已經良久的卻還冒著熱氣的麵,還沒來得及下到樓梯最底部,那碗被楊以安捧在手心的麵條已經被那個失了理智的阿姨奪出去摔了,直到那一刻,王文茵才看到楊以安真正的動了怒。
楊以安不顧自己被熱湯燙紅的雙手,終於把自己低垂著的眉眼全部展開,像是用最痛恨的仇人的表情看著那個語音奇怪的阿姨,用近乎於吵架的方式說:
“我說了,你們家裏窮不窮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外公的一份財產你們都別想拿到手,我不會給你們,我更不會賣了這些東西。”
“楊以安,你怎麽說也是我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孩子,你看看坐在客廳裏的男人是你親爹還有你的親弟弟妹妹。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再說了,死的這個人是我的親爹,不是你的親爹,你懂嗎,你有什麽資格不讓我把我親爹安葬好。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被你外公養了幾年翅膀就能變硬了。”直到這時,王文茵才終於明白這個用手用力戳著楊以安胸膛的怪異女人,竟是楊以安的親身母親。
“你說你是想要好好安葬外公?好啊,你想要好好安葬他我絕對不攔著你,我還要感恩戴德的對待你,不過有一點,安葬費你們必須自己出,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用外公的錢給他安葬的!”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話一樣,楊以安的眉毛舒展開但是嘴角隻有一邊是上揚著的,王文茵知道那是嘲諷的笑。
“嗬,你現在知道我是你親兒子了,十五年了,你回來看過我幾回,你又回來看過你嘴中的看過你自己的親爹幾回!”臉上都充斥著斑駁青筋的楊以安卻用著最冷漠的語氣跟他口中的親生母親說這話。
被逼問得啞口無言的女人實在沒了要反駁的借口,隻是罵了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嘴裏罵罵咧咧的就想走回客廳,趁機向那個一直坐在客廳裏沉默已久的男人訴訴苦。
“我說,任女士,麻煩你把你剛剛帶來的幾個廢物也一起帶走”可是,楊以安看透了一切一樣,緊逼不放的要他母親離開他和外公的家。
那個女人沒有任何辦法的,帶著自己嘴中最親的一家四口不甘心的離開了這個看起來就冠冕堂皇的家。
楊以安看到他們走出自己的家裏之後,長舒一口氣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把全身的氣力卸掉,倚在王文茵的肩上。那一刻,王文茵覺得自己肩上承載著的是她和楊以安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