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難上加難
陳秋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寧寒，他沒有想到寧寒想要知道的東西竟然這麽多。本來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極為不光彩，可寧寒偏偏要打破砂鍋刨根問底。看著寧寒的臉，陳秋萍想起了自己所經曆的苦難。這樣的苦難並不是物質上的，從小家境幽默的他從來就不知道物質生活到底能夠匱乏到什麽程度，他所經曆的苦難是精神上的，而且是難以治愈的。
“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陳秋萍問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已經做了這些事情，難道你問我的動機就能夠彌補我的過失了嗎？這些事情我已經做出來了，事實就是事實擺在眼前，你想要怎麽定罪都可以，這是你的權利，但我也有不回答的權利吧。”
看著陳秋萍的臉寧寒輕輕搖頭，他並不想讓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寧寒對於陳秋平也做了很多的功課，他深知陳秋平最基本的科研能力和科研水平是有的，而且即便是隻有最基本的這些科研能力，也不妨礙陳秋平成為國內基因學研究的大師。他並不僅僅是想要讓陳秋萍受到懲罰，也不僅僅是想要讓整個陳家因為陳秋平和陳秋華而蒙羞，他想要的是讓陳秋平在經曆了這一切之後，依舊能夠為帝國作出貢獻。
這些才是陳秋萍應該做的事。
“你年少成名誌得意滿，經曆了人生中最歡樂的時刻，而且你在進入帝國大學之後不久就憑悼了教授的職稱，在你評到教授職稱之後的十年之內，你嚐過無數幾乎每一個都能夠成為震驚世界的新研究核心，發現你也對全世界的癌症研究和治愈做出了非常重大的貢獻。不得不說，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可是我並不想要看著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本來可以做更多的事，你本來可以通過你的研究救治更多的人，你明白嗎？”
寧寒剛剛說完，就被陳秋萍粗暴的打斷了。他看著眼前的陳秋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讓他如此的暴躁。
“你知道個屁。”
陳秋平的情緒忽然間崩潰，他的雙手死死的抱住自己的頭。作為一個非常具有氣質的儒雅型學者，陳秋平對於自己的外表形象非常在意，即便是被琥珀從辦公室揪出來的時候，陳秋萍的頭發也是一絲不苟的。可是現在的陳秋萍雙手深深地插在她長長的頭發之中，雙肩聳動無力極了。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寧寒，輕輕的盯著自己眼前的桌麵，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壓力從何而來，他更不知道為什麽長期以來儒雅隨和的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竟然爆出了粗口。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你沒有任何資格來指責我。”
陳秋平說道：“你是軍部統帥，我知道你從戰場上下來的，但是你也不要用你那種特有的優越感來指責我，我和你一樣，你也和我一樣。”
看著眼前的陳秋平，寧寒冷冷的笑了起來。
“確實，你說的很對。不是有一句話吧，當你想要指責一個人的時候，你要時刻記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和你一樣擁有同樣的遭遇。但是你不要忘了，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遭遇了比你更加痛苦的事情，卻還在堅守自己的原則，他們並沒有違反任何法律，也沒有違反任何的道德，難道你忘了嗎？”
“你的壓力很大，我也知道陳家發展到現在確實已經走到了盡頭，而你則是最近三代人之中，陳家最有天賦也最傑出的一個，你身上的重擔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並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就違反自己的原則，甚至是違反自己做人的本分。”
寧寒冷冷的看著陳秋萍，期待著陳秋萍的下一個回答。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陳秋萍的聲音轉向低沉，他現在已經在開始回憶自己當初經曆的那件事情了。
“我們陳家綿延千年，幾乎世世代代都有能人出世，上至帝國丞相，下到州郡長官陳家的人真的太優秀了，可是在帝國改革之後也許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機會也許是技術相近，陳家的人越來越不行了。難道你不知道肩負著陳家發展的重任，到底是怎樣痛苦的一件事情嗎？我確實很有才華，也很有天賦，但是家族對我的要求太高了，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對我來說整個家族就是一個重擔，他們不斷的要求我寫新的論文，寫論文，寫論文還是寫論文，可是科研是要有周期的呀。”
“所以你就開始用剽竊的方式來保證自己發表論文的數量，對嗎？”
寧寒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更深層次的原因？”
“在以前帝國普通人能夠讀書的到底有多少呢？你仔細的想過沒有帝國改革之後才普及了全民的教育，也因此，你們陳家的人才會越來越不行。其實你們全家的人永遠都隻不過是中人之姿而已，隻不過在當初的時候，你們享有帝國最優質的教育資源，這些東西是其他人都不曾擁有的，所以你們才能夠成為人中龍鳳。而現在教育普及了，大家都有讀書的機會，所以其他的人就後來居上擠占了你們的道路，對吧？”
“其實你想要的東西也很簡單，你們家族想要的東西更加簡單，那就是讓陳家長長久久的保持這個優勢，也因此才會出現你對你的兒子拔苗助長的這樣一個事實。我相信不僅僅是你很痛苦，你的家人和你兒子也一定會很痛苦，對吧？”
“對於你私生活的一些事情我無力指責，但是這件事你做錯了，你沒有把握到這件事的根本。你本來已經享受到了全帝國最優質的教育資源，可是你這樣做卻無異於在給整個帝國的教育行業抹黑。”
寧寒一邊說著，一邊靜靜的站起身，他來到了陳秋平的身後，感受著陳秋平絕望而又無助的痛苦。
陳秋萍被擊敗了，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說出了自己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雖然這一切並不是他想告訴寧寒的，但寧寒最終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不僅如此，寧寒也得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陳家真的在衰落。雖然到現在為止，陳秋萍的爸爸和爺爺都在帝國中樞之中身居要職，但這樣的所謂身居要職，其實已經退到了二線手中，並沒有多大的權力。而且對於帝國中樞這種典型的人走茶涼的地方，即便他爸爸和他爺爺擁有十分豐厚的人脈也無濟於事了。
正是因為這樣陳家的人才如此著急吧。
“陳先生，非常感謝你能夠如實供述，如果你還有什麽疑問的話，完全可以告訴我，我都可以幫你解答。隻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可能要在這裏待幾天了。等到事情查明之後，我們會依法對你提起公訴。”
寧寒說完這句話便直接離開了審訊室，隻留下陳秋萍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麵無表情，不動聲色。一直到有人帶著陳秋萍去拘留室的時候，陳秋萍才大喊著說了一句。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我們家族的力量絕對不僅僅是這樣。”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要用家族的力量來報複我們，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寧寒輕輕的歎口氣，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琥珀，正在那裏整理資料。不過陳秋平的話也提醒了寧寒，雖然陳家現在確實在衰落了，但相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陳嘉羿就是那種完全無法阻擋的洪水猛獸，也因此寧寒特意囑咐琥珀，要將這些博士生完完全全的保護起來。
“我們現在已經是在和整個帝國的世家大族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