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氣運靈寶
再也沒有比這更為直白的質問了。
柳元正氣焰如火,說罷之後,便目不轉睛的死死凝視著李觀漁。
仿佛是絕世劍客的驚豔一擊,劍鋒揚起的時候,便輕而易舉的吻上了咽喉,教人避無可避,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十死無生的境地。
直至這一刻,李觀漁方才徹底的相信了,柳元正是真的受了道傷。
澎湃的氣血不止是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甚至堵塞了他的周天經脈,乃至於血焰燒灼在靈台上,隻是一點細微的情緒變化,都能教人性情大變。
身為古劍修,李觀漁甚至對於這種感應更為篤定。
而也正是因之確定了柳元正的真實狀態之後,教李觀漁也徹底的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拖人下水也要看怎麽拖,也要分時候。
柳元正大病未愈,此刻邀他赴東土,與赴死沒有任何的區別。
甚至李觀漁很難說,以柳元正此刻的狀態,一身雄渾的法力,還能運轉幾成。
一念間,心緒若電光飛轉。
緊接著,在整個道殿的氣氛徹底墜入冰窖般寒冷陰鬱之前,李觀漁急急起身,拱手叨擾。
“元易道兄,您是至誠君子,早在昔日兩界山見麵時,我便知曉這一點,吾兄弟二人誠不如你,此番,端是吾兄弟猜度不堪,給道兄賠禮了。”
說罷,李觀漁翻手間取出了一枚儲物袋,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這般應對,反而教道殿中這一屋正準備發作的“滾刀肉”們麵麵相覷了。
李觀漁的應對很沒有城府,卻又很符合他古劍修的心性。
放下儲物袋之後,李觀漁再度折身,也不理會眾人詭譎的目光,徑直朝著柳元正這裏,複又三拜。
“道兄,今日之過,來日貧道定會給出說法,時日緊急,吾要星夜回返兩界山,便不在貴宗多留了。”
說罷,李觀漁折身,大步疾行,便要往殿門口走去。
太愣了……
如此反應,便是連宗安道人多少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閃瞬間的失神,眼看李觀漁這裏便要走遠。
正此時,卻是柳元正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李道友,請先留步。”
話音落時,李觀漁的腳步一頓,回首望來。
“元易道友還有甚麽指教?”
聞言,柳元正搖了搖頭。
“沒有指教,隻是想問一問李道友,關於狼神穀的佛陣之困,有甚麽想法?”
話音落時,李觀漁稍作沉吟。
“來的時候,其實隻有一個想法,邀聞法七友赴兩界山!如今靜海禪師坐鎮狼神穀中,彼時吾等護諸道友殺至狼神穀,齊祭七友氣運靈寶,如此內外交攻,則佛陣可破。”
聞言,柳元正神情淡漠。
“那第一問,鬥膽請教李道友,佛陣跟腳可當真看得仔細?篤定劫運氣運當真可將之破去?莫要中了佛門的障眼法才是。”
“此事端做不得假,吾兄弟二人可是從那佛陣中廝殺出來的,一路所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佛門若要做局,隻能是陽謀,隻能行堂皇之事!那佛陣雖說叫不上名字來,可以須彌佛光兜罩狼神穀,非劫運氣運不可破!”
“那第二問,好教李道友知曉,昔年聞法七友西行,煉得了氣運靈寶的卻隻六人!太華仙宗的運星被歡喜古佛誆去煉了歡喜佛國,如今正成了靈山二十四諸天的跟腳!那這一回,真個邀七友重聚,正瑜師姐你請還是不請?”
這一番話,柳元正端是將仙宗的裏子挖出來,擱在麵子上去講了。
一時間,反而是李觀漁啞然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
臨行時匆忙定計,隻想著用劫運氣運破陣的事情了,哪裏還來得及思量太華仙宗的顏麵。
一念及此,反而教李觀漁這裏更為後怕起來。
倘若此行真的能得成,太華仙宗的正瑜道子不管是請還是不請,都算是在掌摑太華宗的麵皮。
若是尋常時候,或許人家便也不追究這般細枝末節了。
可正值太華宗氣運凋敝的時節,一丁點的小事兒都要被人放大來看,那李觀漁此舉,反而無異於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想通了這般關節,李觀漁遂正身拱手。
“如此,多謝道兄指點,否則要教我做下錯事出來!”
聞言,柳元正卻連連搖頭。
“李道友,謝我有甚麽用?此事雖未能成,回兩界山之前,往太華宗去一趟,致歉才是真的。天下人的目光都在量劫上,你來嶽霆峰拜山,當真以為這道殿中說的話,隻在你我幾人麽?”
話音落時,李觀漁遂從善如流,再度點頭。
“合該如此。”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著柳元正幾乎是在嗬斥教訓初入元嬰境界的李觀漁,偏偏看這古劍修的反應,好似是真個將柳元正的話都聽進心裏去了。
一時間,殿中諸修,是越發看不明白了。
世道詭譎呐,怎麽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那第三問,破狼神穀的關隘,到底是在聞法七友,還是在氣運靈寶?”
“在氣運靈寶。”
“那第四問,早先一場劫運,貴兄弟二人也下場了,已分得不少氣運,這一場,汝二人又是劫運主角,可曾煉得氣運靈寶了?”
聞言,李觀漁點點頭。
“吾兄弟二人乃持古劍修法門,以一器而貫長生!本命劍胎即是吾之氣運靈寶!隻是好教元易道友知曉,吾等身上量劫氣運到底孱弱了些,兩兩相加,恐怕還比不過靜海禪師手中那件氣運靈寶之雄渾,隻我二人想要破陣,實在是難了些。”
明白李觀漁這裏想錯了,柳元正卻也沒有怎麽解釋。
“我明白了,不過既然煉了氣運靈寶,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渡生山河圖可借你一用,氣運靈寶雖然無法被第二人煉化,可你手中亦有玄門量劫的氣運靈寶,可借由此為根源,牽動寶圖中的氣運之力。
別人的事兒貧道做不了主,可渡生山河圖借給你沒有問題,總是為了玄門大業著想,況且我曆經三度劫運而過,寶圖中積攢的氣運之雄渾,怕要多過七友其他人許多,破不破陣不好說,掀開個口子救人出來還是有可能的。”
聞言,李觀漁這裏遂精神一震,隨即麵露出喜色來。
眼見得此,柳元正身旁的宗安道人正準備也開口的時候,卻見柳元正渾不客氣指了指空白的玉碗。
心中念頭飛轉之間,宗安道人遂閉口不言,隻是不動聲色的又給柳元正倒了碗靈茶。
兩任首席道子之間的小動作並不曾引起旁人的注意。
李觀漁隻是疾步走到了柳元正的麵前,伸手接過了寶圖。
“元易道兄放心,人在圖在,圖毀人亡!隻消貧道還活著,定保渡生山河圖無虞!”
“這般沒甚麽緊要,寶器皆身外之物,若事態緊急,到底還是以性命為重。”
如是,兩人又虛言了片刻,李觀漁便急不可耐的告辭而去了。
原地裏。
柳元正拾起桌麵上的儲物袋,神念兜轉之間,瞧見了內中諸般雷屬妖修的寶材,血肉、靈骨、獸皮、妖丹元珠、殘魂兼而有之。
掂了掂儲物袋,柳元正翻手收起。
低垂地眼簾中,清澈的眸光流淌。
還是劍修好打交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