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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茜草之毒

  德妃一臉痛苦,虔誠地對佛像上香,可心中卻是隱隱不安,後宮如戰場,殺伐決斷取得先機是要領,德妃想如果自己心慈手軟,下一個方婕妤可能就是自己,到時毅王恐怕連封地都沒有,隻不過是一個閑散落魄的王爺罷了。


  如此想來,德妃臉上放鬆了許多,她繼續潛心禮佛,木魚聲晃蕩在德妃心裏,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她覺得神不可破,萬事均順遂人意。


  浣衣局裏,一個長相不起眼但也算的上眉清目秀的宮女坐在矮凳上,鬼祟地四處張望,待發現四周人都埋頭洗著衣服時,她將自己沾了水的手擦在圍布上,隨後,她低頭地站起,拿起了地上的一盆衣服,步履匆匆地走到了一處後門。


  她緊接著再掃視周圍,確認沒有再看見什麽別的人尾隨之後,用右手敲了三下門,沒一會兒,門上緊接著又響了三下,宮女這時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這時一個行為得體,頭上戴著幾朵絹花,身穿羅綺煙羅紫裙的宮女,對著浣衣局偷進來的宮女說:“如何?”


  “琪兒姑姑,奴婢打聽出來了,林才人幾乎每日辰時左右都會到禦花園走走,而且身邊的宮女隔三差五都會來禦膳房拿粳米,說是給林才人熬碧粳粥和素心丸子。” 宮女低眉頷首道。


  等到宮女一一詳盡,琪兒拂了拂衣袖,示意她可以走了,就在宮女轉身的那刹那,琪兒陡然想起了什麽,輕喊道:“這幾日你定要再多探些消息,尤其是她每日做些什麽?”


  宮女應下後,連忙從後門進去,這邊琪兒問完話後,立即回了凝雲宮,這邊流月正在做著香粉,她在軟榻上的矮桌上擺了些幹花和磨好的香料,一時間看的專注,也沒注意琪兒從外麵歸來。


  “禦女,奴婢都打探出來了。”琪兒低頭對著流月說道,可流月依舊理著幹花,隻是順著“嗯”了一聲,也在暗示琪兒直接說下文。


  琪兒看了看大殿的門,外麵平靜如初後,她伏在流月的耳邊絮絮地說了幾句。流月聽後輕輕地放下手裏的幹花,意味不明地朝琪兒一笑,像是想出什麽,她摸著右手的琉璃手釧,不緊不慢地說:“這幾日你先差幾個人去禦花園的石子路上抹上香油,記住,時間在辰時之前,還有,鵝卵石不能抹的太過緊密,撿一些麵積大,又分布在路邊的鵝卵石,不要在路中間抹知道嗎?”


  琪兒不解,人走路不是一般都走在路中間嗎?為何流月偏偏選在路邊鮮少有人走之處?琪兒心想會不會流月遺忘了什麽,於是她再次開口確認道:“禦女為何選在路邊的鵝卵石上?”


  流月胸有成竹,但卻不點破其中的關竅,隻是避開說:“照我說的話做就是,之後你就明白緣由了。”


  看著流月信誓旦旦的模樣,琪兒也知當中必然有什麽隱秘,但流月不想現在告訴,琪兒也不敢窮追不舍地問。隻得噤了聲,按照流月所說安排下去。


  桌上幹澀焉黃的幹花,就像已失去生息的屍體,沒了鮮花濃烈的芳香和嬌豔的外表,就如同汙泥一樣任人踐踏和欺淩,恍若從前是宮女的流月,她明白如果不強,就隻能任人宰之,現今,她心中已有了計量:鏟除第一個擋她路的絆腳石。


  想著,流月臉上露出了森寒的笑容……


  長慶宮中,林芳茵感覺肚子有些微疼,原先還不太注意,以為是自己著了涼,於是讓玉眠弄了個湯婆子暖上,可暖了一會兒,發現並不怎麽管用。林芳茵肚子是一陣一陣地疼,玉眠看了心慌,連忙去了西殿找了李才人來看。


  李才人踏門而進,看見林芳茵的臉已變了色,一副隱忍的表情,趕忙地走到床榻邊給林芳茵搭起了脈,脈相還算平穩,就是有些虛,她麵上焦急看著林芳茵說:“你最近又沒吃補品,身子怎麽這樣虛,你可知這與你生產可是不利?”


  虛?林芳茵心中感到奇怪,每次弄的補品和補藥自己都按時吃了下去,連苦澀的安胎藥林芳茵都咬牙喝了下去,為何自己的底子還是那麽虛?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林芳茵一把抓起李才人的手,疑惑地問道:“李姐姐,這補品和補藥妹妹是都吃了下去,為何底子還是這樣虛,我懷疑……”


  “你懷疑有人動了手腳?”李才人緊接說道。她一臉狐疑,不敢相信,自己認真把過好幾次脈,連林芳茵用的安胎藥和補品之類都細細檢查過,可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李才人雖不算是妙手回春的神醫,但把脈查藥的異常還是能發現的,倘若問題不出在藥上,還能出在哪?李才人疑惑不解。


  她略微思索片刻,然後麵上嚴肅地問著林芳茵:“最近你可是愁緒不斷,情緒不穩,夜間也睡的不安穩?”


  林芳茵驚詫著,李才人幾句話道出了自己近來的症狀,於是她連忙點著頭,可隨後轉念一想道:“可太醫曾說這些都是正常,懷孕之人就易多思,夜間睡不安穩也是正常。”


  林芳茵說完,李才人並未再說些什麽,其實方才她說的一番話也隻是懷孕之人常有的症狀,可林芳茵一陣一陣地肚子發疼卻是讓她真正憂心之處。


  “你先尋個資深太醫來瞧瞧,看看到底是何緣由,我這幾日翻翻醫書古籍看看到底為何?”李才人說完又囑咐了林芳茵幾句帶著花紋趕往西殿。


  一到殿裏,李才人就和花紋連忙地翻閱古籍,找尋與林芳茵相似的病情,花紋看著神情專注翻看醫書的李才人問道:“才人,你說林才人到底是因為什麽?”


  其實李才人更是不解,林芳茵的症狀完全是無跡可尋,就算是毒,也為查出一點蛛絲馬跡,隻有那奇怪的陣痛,李才人深思著對花紋地說:“常理而言,陣痛隻有即將臨盆時才有的症狀,現今林妹妹的身孕不過五月有餘,於此恐怕對她不利。”


  李才人一臉凝重的神色著實嚇壞了花紋,她有些害怕地問著李才人:“才人是說林才人可能會有危險?”


  事實如何,李才人也無法妄下定奪,她隻是心中隱隱不安,現今唯有她走南闖北時收集下來的醫書古籍中可能有記錄。


  於是,李才人隻是輕微地點了點頭,隨後立即埋頭於厚厚的醫書當中……


  直到次日傍晚時分,李才人才在醫書的一角發現了隱秘,她神色一動,原本有些疲乏的雙眼突然充滿活氣,她先是仔細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她連忙帶著花紋向東殿趕去。


  果不其然,林芳茵懶怠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眼下的烏青明顯,李才人想著昨夜她可能又沒睡好。


  看著李才人一陣急忙的模樣,林芳茵勉強地撐起笑容看著李才人道:“李姐姐怎麽這般著急?玉眠,快搬來一個凳子給李才人坐下。”


  沒一會兒,玉眠搬來一把交椅讓李才人坐下,李才人看著林芳茵的麵色不好,又不知此事到底該不該此時說,如果說又怕她動了胎氣,可林芳茵在明,那人在暗,如果此時林芳茵再不提高警惕,恐怕這個孩子危矣。


  “姐姐方才查了古籍,發現你的症狀與服用了茜草的症狀一致,隻不過此草細小,藥效卻是甚重,我懷疑害你之人隻是在你的膳食或是眼中加入了一點點,再加上別的什麽味道掩蓋住,恐怕再高明的醫術也診不出來。”李才人娓娓道來。


  聽著李才人的一席話,林芳茵隻覺得筋疲力盡,盡管她心中已有了準備,料定會有人動手,可沒想到會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剛躲過衛蓮兒,又有人出後招。隻不過這茜草是如何被放進林芳茵的飲食之中。


  林芳茵不解地問道:“我的安胎藥和補藥都是經穩妥的太醫一一檢查過,那人是如何在眾人眼皮底下下毒?”


  這個李才人也是一陣疑惑,兩人陷入一陣沉思之後,林芳茵似是想起了什麽,略顯蒼白的小臉一皺,沉重地朝李才人開口:“我懷疑是有人在我的安胎藥裏下藥,我吃別的東西時味道都很清淡,可唯獨這安胎藥與別的藥材混在一起最不易被人察覺,如此一來,我想這個人就要浮出水麵了。”


  林芳茵神秘一笑,她看著放在桌上還燙嘴的安胎藥,眉毛一挑,眼神中隱隱有流光浮動,這股甘苦之味即使林芳茵還未喝下去,腦海中依舊是記憶猶深。


  “姐姐想熬藥一直是玉眠親力親為,中途未曾讓任何人插手,既然煎藥過程中未出紕漏,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源頭。”林芳茵一臉篤定地說。


  李才人略一思忖,心中好像有了眉目,她看著林芳茵驚詫地說道:“你是說許太醫有問題,可這也不排除有人潛入太醫院下藥。”


  確實如此,藥材究竟經過多少人的手,誰也無法回答,李才人這樣想也符合常理。林芳茵卻是搖搖頭,深深地看著李才人的雙眸道:“茜草這味藥恐怕不多見,要不然姐姐怎麽會在古籍中找到,再者能瞞過李姐姐的慧眼,下毒之人必然是精通醫術,宮中據我所知並未有任何深通醫術的妃嬪或宮女,如今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在人多口雜的太醫院下藥又不被發現,妹妹左思右想除了許太醫有這個本事,其他人恐怕也不能了。”


  “是啊!你懷孕之事本是重中之重,皇上指派了許太醫一人為你抓藥,其餘人恐怕插手也不易,就算有人插手,憑許太醫的醫術恐怕也早就察覺出來,如今,隻能是許太醫。”李才人讚同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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