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城中危情
林芳茵走在前麵，墨蕭在後麵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她不知如何麵對墨蕭，明知他動機不明，但她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走在路上，手上拿著木雕的小人，她看著已經與李才人他們有了一段距離，於是林芳茵加快了腳步，準備趕上李才人他們。
看著來遲的林芳茵和她手上拿著的木雕小人，又見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李才人不由得多問一句說：“這幾日我知你總是心神不定的模樣，我也問過皇上，這次微服出訪也就在蘇州待幾日，唐婕妤的事總在皇上心裏壓著，想必皇上也無法安心在外逗留太久。”
“嗯。”林芳茵有氣無力地回答著。其實，她希望墨蕭能聽到李才人所說的話，這也能斷了他的想法。
皇上這時突然停住了。他看著站在一家鹽店門口的老婦人，正在與商販討價還價。婦人佝僂的背，再加上一身粗布麻衣，布鞋上的灰看起來堆積了許久般，原先布鞋的顏色應該是深黑色，此刻被一層厚土蒙上倒是灰蒙蒙的一片，再露出一小塊的黑色，看起來破舊至極。
老人一隻手拍著後背，另一隻手指著鹽店裏的鹽說：“你這鹽怎麽這麽貴，比昨日又高了好幾文錢。”
鹽店不大，在店門與老婦人說話的應是店的老板，老板臉上掛著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他一邊抖著腳，一邊嘴上不知嚼著什麽東西，他俯視著老婦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樣子。
老婦人想要再和店家商量著看能否再低些價，可店家似乎不想再與老人再多費口舌，他伸出一隻手向前推了推，意思是買不起就走，別在這礙眼。
老婦人失望的表情看起來可憐得很，這讓心存醫者之心的李才人心有不忍，她悄聲地對著身邊的皇上說道：“皇上，蘇州的鹽貨供不應求，富人買的起，窮人卻隻是可望不可即。”
皇上認真地看著麵前的這一家店鋪，思索著事情，他尋思著蘇州既然沒遭上旱災，商貿往來也都一切正常，按理說老百姓一般的吃穿住行應該都能承受得起。
來來往往的百姓看起來一切都正常，在集市上該買東西就買，也有平常人進店鋪裏買鹽，但普通人的鹽袋卻是盛得很少，再看著他們的神情仿佛都是因為鹽價問題。
這樣想著，皇上一行人離開了店鋪，他看著身邊一直低著頭走路的林芳茵，不由得問著：“夫人，怎麽了，是沒見著好玩的？”
皇上溫和的話倒讓林芳茵頓時回過神來，她緩緩地開口說：“妾身隻是許久未出來，這一時間還未緩過神來。”
說完後，她略微沉吟一會兒後開口道：“妾身想著，鹽價飛漲定是與當地官員的幹預有關，鹽的販賣都要經過鹽運衙門，而鹽運衙門卻是有當地官員掌控，現今，鹽價到如今地步確實讓人覺得奇怪，按理說官鹽都不貴，一般百姓也都能吃得起。”
皇上看著皺著小臉說的頭頭是道的林芳茵，麵上笑容擴大， 他含笑地看著林芳茵說：“你的意思是問題是出在官員這兒。”
這一番推斷也不是不無道理，追根到底，還是沒有證據，但長此以往下去難免百姓不會怨聲載道，民生怨氣。皇上其實也想到了可能問題就出在官員這。
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走，去成衣店。”說完，一群人不解地跟著。到了最大的一家成衣店後，皇上率先開口對著掌櫃的說道：“你們這最貴的衣服值多少？”
原本掌櫃看著稀稀少少的人就打不起精神，他再看著來人的穿著打扮，心裏樂極了，想著來人定是非富即貴。於是他熱情地招呼著，然後滿臉堆笑地說：“十兩，但客官們如果想買，價錢還是好商量的。”
隻見皇上並沒有提買什麽衣服，而是接著問道：“普通的衣服呢？”
這句話倒讓掌櫃有些奇怪，他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為何這樣問，但想著也不能怠慢了貴客，於是他笑著說：“普通的衣物也就是五六十文錢。”
此刻皇上聽著，饒有興致地說：“那這是鹽貴還是衣物貴？”
掌櫃更加是迷惑萬分，他不明白這是何意。但一說起鹽，掌櫃的也提起了精神，他壓低著嗓音說：“你們是新來的吧，這鹽價自打去年開始就是隻高不跌，現今是鹽比衣服還貴。”
掌櫃還想再說幾句，突然意識到什麽，然後峰會一轉，麵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微微提高聲音說：“各位客官要不想買衣服，那就請便吧。”
這時，掌櫃用手指著門外，逐客令看起來明顯至極，自然，皇上一群人快步地離開了。路上，林芳茵開口說：“看來那個掌櫃應該知道些什麽，但不想告訴我們。”
墨蕭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們不是蘇州人，他們當然對我們存著戒備。”
就是這種表情，一本正經，一種高高在上的模樣，林芳茵此刻卻非是跟他辯解，林芳茵抬著下巴，輕盈的聲音如美妙的樂曲一般滌蕩人心。墨蕭聽著她的聲音竟不自覺地出了神。
“你怎麽就知道是因為我們是外鄉人，說不定這老板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怕強加禍患，給自己惹來麻煩。”林芳茵一本正經地說。
看著林芳茵這一股賭氣的表情，墨蕭也不想與她在說些什麽，而一邊的皇上看著倆人鬥嘴般也少不了默契，於是打趣地說：“你二人鬥嘴也是默契啊！”
雖是無心地一說，林芳茵可是心裏一緊，她趕快地俯身說道：“妾身方才失禮了，還請夫……和墨公子見諒。”
那個字像是在嘴裏打結一般，怎麽也說不出口，這雖是在宮外，但規矩還是擺在麵前的，自己和墨蕭還是要盡量少說話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待幾人逛了一會兒就打算回客棧了，一樓的桌旁，皇上對著身旁的墨蕭說道：“墨公子對今日之事可有什麽看法？”
墨蕭看著偌大的一樓，卻隻有自己和皇上二人，其餘人要麽就是坐的離這遠，要麽就是要快吃完準備起身離開。而林芳茵他們卻已上樓，獨留幾個侍衛守在隔壁的方桌旁。
而墨蕭卻是坦然地說：“李兄，今日之事我與林夫人的看法一致，追本溯源還是在官員身上，我覺得……有可能是官員走私鹽，壟斷了官鹽所致。”
這話一出，皇上雙手的拳頭攥緊，他皺著眉說：“你的意思是說，這群官員是把官鹽私運再賣給百姓，而同時又壓著官鹽的供給，是為了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