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憤恨羞辱
這樣尷尬的事,林芳茵肯定無法淡定地說出口。她喝著茶想定一定心神,李才人看著她臉上的不自然,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另一個房間裏,玉眠剛從外麵進來,她一踏進屋內,就看見流月發著呆,她連玉眠推門而進的聲音都未聽著。
這神情定是有著什麽心事,於是玉眠咳了一聲,以此來換回流月的神誌。果不其然,流月有些緊張地坐起,她看著玉眠說道:“你身上這件蔥綠色曳地望仙裙不錯。”
隨後,流月也未再看玉眠,而是出去打些熱水梳洗一番。長廊上,流月悶著頭走著,也未看前路,她看著擦臉用的方巾,尋思著用些玫瑰精洗臉應該更好些。
好趕不趕地,玉眠隻見一旁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一人與流月撞上。原本盆子裏就有些用完的剩水,此刻那人一股腦兒地撞上,銅盆也“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水也濺在兩人身上不少。
流月看著浸著透濕的衣裙,想著這身衣裳原本就是用林芳茵給的蜀錦趕出來的,上麵繡著的紫薇更是如真的似。
如此毛毛躁躁的行事,原本流月就精神狀態不佳,此刻更是火氣大,她正準備抬頭看看來人是誰,哪知待看著眼前的身形,一時間愣在原處,她慌慌張張地搓著手,眼神錯亂著,隨即“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眼前一身華貴的人可不就是皇上,再想著自己剛才的衝撞,斷斷續續地說道:“拜見少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流月此刻像是有一把劍懸在頭頂上,心中忐忑不安。流月一雙眼偷偷地瞟著,看著皇上的神情。
隻見皇上麵上並未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他眉頭一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漬,緩緩地說道:“你是跟著林才人的?叫流月。”
皇上的問話讓原本不知如何說話的流月心中更加緊張,她支支吾吾地說:“奴……婢正是。”
看著眼角含淚的流月,一張俏臉掛著淚,皇上也放軟了口氣說著:“你這走路也該看看,如此莽撞,怎能伺候好主子。”
說完,皇上無奈地歎了口氣,拂袖離開了此地。流月此刻跪在地上,她早已忘記了自己一身的濕衣,心中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揪著,讓自己喘不過氣。流月跪在地上,看著四灑的水和被摔得扣在地上的銅盆,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外麵的風早已帶著入秋時的寒氣,絲絲入骨,像是一把把冰刀刺向流月柔弱不堪的身子,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任憑膝蓋刺痛,過了一會兒,她才擦幹眼淚,拿起了盆離開。
沒有怨懟,沒有憤恨,流月長到這麽大才知曉掩藏住自己的喜怒哀樂,她擦幹眼淚,在這個長廊上寂寞地走著。
樓下,林芳茵尋思著出去走走,她準備拉上李才人一同前往,怎知李才人婉言說著自己最近太累,想要休息休息。
確實如此,最近李才人都要隨行診治,照看病人,也不怎麽休息,如今援兵好不容易到了也是該好好睡一覺了。
林芳茵此刻想著也不好再勉強她,於是她帶著玉眠和流月悄悄地離開了客棧,並未告訴皇上。
路上,流月一直怏怏不快,林芳茵問什麽都無精打采的,偶爾隻是回應一下並不多話,玉眠以為她是月事還未過,難免身子不舒坦,心情也不太好。
於是,玉眠並未詢問,而是一門心思地跟著林芳茵走走逛逛。
幾人路過一家胭脂鋪停了下來,林芳茵想著買兩盒胭脂,順便也送給李才人一盒,那日林芳茵看著銅鏡旁的一個陳舊的胭脂盒,又想著李才人平日裏習慣了節儉,也不喜濃妝豔抹,所以就一直未買。
因此,今日得便便一同買了吧。這樣想著林芳茵就和流月,玉眠踏進了胭脂鋪。隻見一家不大的胭脂鋪裏擺滿了胭脂,玲琅滿目,卻不似其他店鋪內的香味刺鼻,這兒的香味很好聞,淡淡的倒像是一股子花香,恍若置身花海之感。
再看著這清新典雅的裝扮,一股好感在林芳茵的心中油然而生。
“客官,您來看看這胭脂,保準您買了還想再買。”隻見讓一個小二看見穿著不凡的林芳茵,忙不迭地說道。
林芳茵微微點著頭,隨即在胭脂架上翻看著各色的胭脂。玉眠此刻也拿起了一盒輕輕地問著,一臉享受地說:“這香味倒是獨特,不似一些俗物。”
這種香味確實聞著讓人心中舒坦,林芳茵正準備說話,這時從裏屋走來一個貌美夫人,容貌脫俗,走路輕緩。
她看著林芳茵梳著的婦人髻,淺笑著說道:“這位夫人既是看胭脂,不如看這種名為湘妃怨的胭脂。夫人如此花容應當用上品才行。”
湘妃,林芳茵一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想起娥皇,女英的淒慘故事,她看著依舊笑得如沐春風的夫人,有些好奇地說:“湘妃,夫人想必是這家店鋪的老板吧,夫人也一定有些動人的愛情故事吧。”
林芳茵的話仿佛在這位夫人麵前不痛不癢,她眼神純淨,並未直接回答林芳茵的話,而是透過麵前的人出神地望著門外,然後溫柔地笑著說道:“夫人,買下它吧。”
鬼事神差地,林芳茵竟不假思索地買下了這盒胭脂,她看著眼前氣質不凡的夫人,一時間竟有種誤入仙境之感,隨即林芳茵拿著買好的兩盒湘妃怨走出了胭脂鋪。
路上她打開了胭脂,對著身邊的玉眠說道:“這香味感覺一附在身上就經久不散。”
“嗯,奴婢也感覺如此,還有剛才的夫人好像不似常人。”玉眠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一邊,林芳茵微微沉思,而一旁的流月也若有所思,她低頭拿著林芳茵買著的糕點和一些小玩意兒,並不說話,隻是一路低著頭踢著小石子。
待到三人回到洪福客棧後,隻見墨蕭站在一樓一直看著走進來的三人,但眼神卻一直鎖在林芳茵身上,林芳茵看著黑著臉的墨蕭,氣也是不打一處來,本來就看不慣他,此刻越發懶得搭理他,於是她準備越過他向二樓走去。
林芳茵愛搭不理的樣子,墨蕭也懶得跟她說些什麽,隻是在她路過自己身邊時拽住了她的手說:“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獨自一人出去有多危險。”
明明是擔心的話,雖然加重了語氣,但林芳茵知道墨蕭是擔心她,可她卻對他的所作所為難以理解,自己已為人婦,他不是不知,而這樣不依不饒,即便林芳茵再遲鈍也猜出了有些奇怪。
於是她也不打算回答,而是撇開墨蕭拉著的手,一聲不響地走上了二樓。
身後的流月看著頭也不回的林芳茵,又看了看背對著一臉平靜的墨蕭,隨即奇怪地笑笑,然後低著頭跟著玉眠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