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隨駕前奏

  福祿端著茶，看著眉目緊鎖的皇上，他是大氣也不好出，隻是等著到了就寢的時辰，才低聲地問著：“皇上您今個兒翻誰的牌子？”


  隻見皇上用手在桌上彈彈，眼睛看著案桌上堆積成山的奏折，一時撫額有些頭疼，他有氣無力地對福祿說：“今個兒去長慶宮吧。”


  福祿聽後，低著頭下去安排著。這時的皇上仿佛虛脫了一般，他看著龍首殿上的仕女圖出神著。


  沒多久，長慶宮內，皇上看著在殿外迎接的一行人，隨即笑著走向林芳茵用手扶起她，旁邊流月看著近在咫尺的皇上，雙頰泛紅，她抬起一雙眼含情脈脈地望著。恰在這時，皇上突然雙眼對上了一臉羞紅的流月，他隨口問著林芳茵說：“你這伺候的宮女倒也是天真爛漫，不失可愛。”說完，皇上麵上微微笑著。


  林芳茵聽著皇上如此說，雙手有些出汗，她心裏想著皇上的話語看似無心，莫不是真的有心與流月，她再想著這幾日侍寢的是流月，而此時的流月麵露春色，一顆心也明白了七八分，她不知是笑流月天真還是怪自己推流月於火坑。


  她微微傾斜著身子，擋在了流月和皇上麵前，故意放柔聲音說道：“皇上請進吧，小心在外麵著了涼。”說著，她攜著一群人把皇上迎了進去。


  皇上看著裝飾不算奢華卻極盡雅致的宮殿，不由得說道：“朕記得這長慶宮的東殿原來是奢華無比，怎麽經你一手倒是變得清雅脫俗起來。”


  隻見林芳茵給皇上倒了一盞茶，隨即奉到皇上麵前，低順地說：“臣妾想著從前讀《陋室銘》時，願像劉夢得一般，隻求品德高雅，不在意這屋房的簡陋。而今入宮更不能破了，臣妾想著如此奢華的殿宇，看著就眼花繚亂，倘若長此以往地住著豈非有違臣妾的初心。”


  皇上一聽，麵上微笑，不由得讚歎道：“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如此人間美事，後宮之中恐怕也隻有你一人覺得了。”


  “臣妾覺得，天下賢士並非都是削尖腦袋，一門心思地進官場，定有些潔身自好，安貧樂道之人。”林芳茵的話讓皇上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此見識不俗倒是可惜了為女兒身。


  皇上坐在榻上，看著眼前清麗脫俗的林芳茵，不由得說道：“你倒是快人快語，有什麽話直說。那朕問你一件事。”


  林芳茵聽到皇上如此之說，有些畏懼地說：“臣妾婦人之見，還望皇上寬恕臣妾的魯莽之言。”


  皇上說了一句：“無妨。”隨即他接著說道：“朕有一件為難之事。南方大旱，朕決定去體察一番，而後宮之中要有兩個嬪妃陪侍，你覺得誰去合適？”


  皇上的話讓林芳茵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她想著既然皇上這麽問，定是遇到為難之處，於是她略微沉思，冷靜地說道：“此次人選，臣妾也不好妄加斷言，隻能粗笨地說上幾句，一切還要皇上決定。”


  “那是自然，你隻說說自己意見就可。”皇上的話讓林芳茵放下心來。


  這時，她不緊不慢地說：“此次出訪畢竟不是遊山玩水，定是要選穩妥的妃嬪，也好為皇上分憂。臣妾覺得，賢妃娘娘和皇後娘娘二者必是要坐鎮後宮，一則是為相互照應，二則，兩人對後宮諸事都是熟悉非常。打點起來也是利索，萬一皇上途中缺些物品，也好及時補給。而這人選，臣妾覺得李才人就是再好不過，她精通醫術，冷靜沉著，在路上照顧皇上也更周到些。至於另一個人選，還要皇上斟酌。”


  林芳茵細致入微的分析，讓皇上破愁為笑，他看著眼前的林芳茵，不由得讚歎著：“既然你方方麵麵想的如此周到，不如你和李才人隨駕侍奉吧。”


  皇上一說，林芳茵自知也無法拒絕，她再想著皇上走後，後宮之中不知掀起多少腥風血雨，躲一躲也是好的，於是她點頭答應了。


  這夜，皇上並未讓林芳茵侍寢，而是躺下就睡下了，林芳茵躺在皇上旁邊，看著一臉疲憊的皇上，一時間心情複雜至極。


  偏殿內，流月一心著急地踱著步，而此時玉眠推門而進，她看著焦急的流月，柔聲地說道：“小姐說今日你不用侍寢了，快洗漱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玉眠的話讓流月更加不安，她猛地走到玉眠麵前，拽著玉眠的衣袖，滿臉不相信地說：“玉眠你說什麽，怎麽會，小姐她不是……”


  “住嘴。”流月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玉眠打斷了，而玉眠此時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你這話讓別人聽見，我們會怎麽樣嗎？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這時，流月住了嘴，她滿臉含淚地看著玉眠喊著：“小姐這也太過分了，她……她……讓我以後怎麽……”


  流月並未說下去，而是轉過頭躲進了被子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玉眠此時心裏也是不好受，她看著這樣的流月，一時間也是傷感萬分，當日的情景雖是流月自己願意，但如今卻是到了這般境地。


  她慢慢地走近流月，然後低下身抱著流月顫抖的身子，淚如雨落下，她不知如何安慰此時的流月，她隻能在這個冰冷的後宮中用自己一絲的溫暖來安慰她。


  次日，林芳茵坐在梳妝台上，她看著幹活無精打采的玉眠，詢問道：“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玉眠無神的雙眼過了好一會才有了神兒，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林芳茵，然後虛弱地說：“小姐，你知道……”


  玉眠並未說下去，林芳茵看著玉眠的神情便明白了些，她不知如何開口，過了一會她才說道：“是我不對，當時我就不該讓她去的。”


  “小姐……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一件對流月傷害極大的事，奴婢再勸勸她。”玉眠聲音嘶啞地說。


  林芳茵沉思了好一會兒，她憂傷地看著天空上的大雁，隨即說道：“你問問流月，倘若……她真的願意，我可以讓她正大光明的侍寢，微服出訪我會帶著她。”


  玉眠此時已泣不成聲，她看著林芳茵的背影，帶著鼻音說：“小姐，咱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林芳茵失神地看著天空，她纖瘦的身影看起來單薄得很，此時她的手背涼涼的，她用手摸了摸臉頰，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淚如滿麵，她有氣無力地說道：“是啊！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