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探索

  南夏的猜想無疑就是這次秘境的真實。


  不知當年創建這座遺跡的修行者會是何種想法，總之這個迷宮彎繞曲折得厲害，經常一條路走了老遠，卻發現麵前乃是封得密密實實的死路，白白折騰掉大把時間。每次經過一個交叉路口，都能看見至少兩條的岔路，牆上都是清一色的灰色岩壁，根本無法作為前行的參考。再加上地麵的發光草株長得相當稀疏，根本無法靠視線來探測前方的道路，哪怕是已經達到三境以上的修行者，打算用神識進行勘測，也會被發光草株散逸出來的靈力波動擾亂神識的揮散。歸根結底，還是得靠一雙腿老實測量。


  南夏在出發之前，也不是沒想過用蠻力直接破開牆壁的方式，想著是否能夠在不打破平衡的前提下開創出一條筆直的通路。隻是他拔出熟邇在牆上劃了劃，卻驚訝地發現能夠削鐵如泥的熟邇隻能在牆壁上留下一道粗淺的白痕，而是稍一眨眼，劃出的白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回到先前那樸實無華的岩壁。經此簡單的嚐試過後，南夏果斷放棄了破壞牆壁前行的辦法，路途遙遠，不值得現在就花費如此多的氣力。


  不過幸好的是，眼前這座迷宮除了到處長得相似，而且構成的材質似乎有自愈性以外，並沒有像生物那般可以隨意改變道路的構成，為此唐岺舒交予的地圖還是能夠派上很大的用場。前幾天各大宗門派來的探索者，已經事無遺漏地摸索了迷宮中的大部分角落，繪製出了這個迷宮大致的雛形。雖然說時間尚短，探索出的距離還不算過於深入，但是也已經囊括了相當程度的範圍，可以依稀看出這座迷宮是以多個入口然後向中心處匯集，最終似乎會凝聚到一片空間龐大的地方。隻是地圖上這片的區域依舊灰暗，就需要南夏和其他的冒險者繼續前行。


  經過一番檢視後，南夏總算確認好了自己的位置，在腦海中大致繪製出接下裏該走的路線圖後，稍微歡呼雀躍地開始了這趟探險的旅程。


  迷宮這樣事物，經常是繪本小說裏描寫的爛漫。


  無論是藏匿於迷宮深處的珍稀寶貝，還是說半途中為了阻擋冒險者而設置的困難陷阱，這些事物都讓那些對世界抱有好奇之心的人們感到心曠神怡。南夏原本對迷宮這類的事物興致缺缺，卻架不住自己身旁有一個飽受演義小說毒害的便宜師兄，整日邊曬著太陽邊坐著能夠找到寶藏一夜暴富的春秋美夢。為了這個原因，南夏在與別訣的江湖奔波中，也沒少鑽入那些昏暗的洞穴一探究竟，就連好不容易到了洛邑定居下來，也隨便找了個理由去探索洛邑下方埋藏的水道，去尋找其中是不是有什麽沉溺了多年的珍寶。隻是這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得多了，也沒見別訣帶著南夏找到過什麽有趣的寶物，倒是為禍一方的野獸盜賊清剿了不少，換到了不少吃飯的資金。


  而事

  到如今，這樣的事情也是許久未做，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新鮮的興奮感。伴隨著朝迷宮深處不斷深入，南夏心中這份罕有的情緒不斷加深，隻是他權當自己太過緊張還不適應這次迷宮探險的氛圍。等到他離開了被清剿得差不多的迷宮外側，來到隻有那些藝高人膽大的大修行者才敢觸及的中間區域，迷宮中那些必會存在的麻煩立馬無視了南夏的意願，開始一連串地接踵而來。


  滾石。硝煙。落穴。


  而其中最讓人感到棘手的，還是那些從不知何時起，將迷宮作為巢穴的怪物。


  或許是遺跡內部人跡罕至，又或者是長年累月的發展下來，迷宮內部已經形成了自身獨特的生物圈，南夏隻是走出不到一裏路，就已經遭到了三四種靈獸的襲擊。


  其中不乏長得快有人半身高的巨大老鼠，渾身灰黑色的鬃毛如同鋼針一般豎起，嘴邊暴露出來的兩顆碩大門牙更是輕而易舉地就撕裂了用劍身都難以劃出痕跡的牆壁；還有那長得跟野貓一樣的小型動物，渾身雪白，看上去如同飼養的家貓一般乖巧可愛，卻會在靠近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算劃破南夏的咽喉；還有隱藏在陰影中的毒蛇，將自己的身體完美地融入周圍的暗淡牆壁之中，等待著探險者經過，就會將灌滿毒液的尖牙刺入毫無防備的身體。


  而在一些明顯是死路的巷道深處，還能聽到巨大野獸的沉重呼吸，腥氣伴隨著血的味道從深幽的黑暗中沿著氣流向外傳蕩。如果犯賤地走進裏麵查看情況，就能看到雙臂比腿部大上數圈的高大怪物在啃食著如同人類腳骨一般的白色骨錐，下一刻就會看到怪物如巨石一般朝著頭頂狠狠砸來。


  南夏早已不是那種初出江湖的雛兒，看到怪物襲擊就隻會驚慌失措，而是迅速冷靜下來，憑借自身這十幾年來的所得所學，去找出能夠擊潰這些困局的時機。


  得益於這是在座秘境之內，空氣中充盈的靈氣濃度還算濃鬱，能夠憑借鯨吞這門口訣獲得到遠比平時磅礴得多的靈力。經過這麽多天以來的錘煉，南夏對大日劍經和星落三劍的熟練度早已今非昔比。盡管在中途一段時間內完全沒有發揮的機會，都讓他差點忘了自己還曾學過這些劍招與技藝，但在麵對靈獸時的具體應對，還是能夠感受到自己顯而易見的提升。這種提升，與自身的靈力多寡無關，也與招式是否比以前精妙也無任何關係，純粹是經過東陵城一戰後，南夏對自己手上熟邇的感知比以往清晰上不少，可以更加清晰地領略到靈力在劍身中是如何顫動，劍身要以一個怎樣的角度才會更輕易地斬裂怪物的毛發與血肉，運劍時更是仿若手握無物般自在與輕靈。


  哪怕南夏已經不願去使用那份神性殘存下來的力量，也不得不去承認這份神性在自己體內依舊造成了不少別的影響，毋需努力，就能夠獲得與他人千錘百煉


  多年一樣的成果。在南夏行雲流水的劍招配合下，襲擊過來的靈獸隻消片刻就不再是一合之敵。巨大老鼠的門牙被大日劍經的熊熊火花硬砸出一個碩大的空洞，毛發仿佛置於火燎中一般枯幹倒卷，鋒銳的傷口從頭部一直貫穿到尾端，鮮血四處奔流。


  野貓一樣的靈獸針對南夏咽喉的襲擊也是無功而返，熟邇劍尖抵住尖銳的腳爪，一個流星劃破夜空的劍痕之後，整隻纖細的手臂就如同鏡麵一般光滑地分離。還沒等這隻靈獸發出刺痛的悲鳴，就有一柄劍尖刺穿喉嚨，從它的後背處貫穿而出，瞬息間立場反轉死於非命。至於那些隻會做陰險偷襲的毒蛇，絲毫沒有想到南夏在以往的經驗中鍛煉到了察覺細微不同的眼力，遠在毒蛇反應過來之前，就一劍拋擲過去斷絕了所有生息。


  不過在麵對那隻自己作死惹到的巨大靈獸時，南夏還是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煩，劍招轟落在靈獸粗壯的手臂上時，恍如用重錘直接敲打體積遠大得多的鐵塊，除了能夠濺落開如雨般的火花，以及造成一聲足以響徹迷宮的浩蕩聲響外，絲毫沒有在靈獸身上留下一點傷痕。而隻要這隻靈獸惱怒後稍微碰及南夏的身體一點，他的身形就會如同炮彈一般倒退開去，不撞倒堅硬的岩壁都難以停止住飛射的趨勢，然後用熟邇勉強駐起，感受著自己全身恍如散架一般鬆軟得失去所有力氣。


  眼看這隻靈獸就要乘勝追擊，打算將自己咽入腹中，南夏無奈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很不厚道地拿出準備好的高密度鐵塊，調動起自身那份殘存的神性。


  就如在宰殺那隻鋼鱗蜥時的情形一般無二。


  直到那隻高大靈獸緩緩逼近，感知到了從南夏身上那蔓延開來的詭譎氣息，它那不算優越的靈智才意識到自己所麵對的是一個怎樣不合常理的東西。然而為時尚晚，無論它怎麽鼓動雙臂間的膨脹肌肉，都感受不到身體內動蕩著一份力道。它在死亡之前感受到的，就隻有那絕對存在對普通生靈的威壓，以及自己麵對絕對力量時仿佛被拖入泥淖一般的絕望與恐懼。到了最後，它隻能不敢有任何怨恨地睜大著眼睛，目睹著高密度鐵塊在南夏手中拉長成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筆直細絲，恍如鋼針戳破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它的眉心，然後所有生機恍如潮水一般洶湧地回歸天地。


  南夏收回重新變回正方體的高密度金屬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具收拾起來，隻會徒增行囊重量的屍體。


  從此過後，南夏的一路上再沒有聽到其餘靈獸的聲音。


  哪怕是他主動去接觸的靈獸，也會在驚慌失措後瘋狂逃離。


  或許是在這遠古迷宮的範圍之內。


  或許是在這神性殘存的片刻之間。


  或許是在沒碰到其他的修行者前。


  此刻的南夏，能稱得上無所披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