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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競拍

  第一件商品的競拍很快就已結束。


  雖說六十年期的歲枯草算不上多麽珍貴的東西,但好歹用途廣泛,在很多地方都用得上。因此不少家族中有煉丹產業的負責人,都淺嚐輒止地叫了下價,最終收獲到的結果,也算是給乾臻行這次的拍賣會開了個好頭。


  不過這總歸隻是第一件商品,好戲還遠遠在後邊,老者隻是稍微祝賀了下拿下此物的賓客後,很快就有侍女將新的推車推上舞台,讓流程馬不停蹄地繼續下去。


  身後的金主沒有下令,南夏也安得當個優哉遊哉的觀眾。


  畢竟他自從接觸山上風景,還從未見過如此多新奇的事物,以往對修行者生活的認知,全靠說書先生的臆測以及道途聽說,這般近距離接觸還是首次。


  接下來呈上來的商品,除卻像最開始的歲枯草一般的珍稀藥草外,也有著閃爍著寒光的奇特礦石,或者從靈獸身上剝下來的素材這樣的拍賣品,都被鄭重其事地放置在層層包裹的器皿中,不會受到任何一點外物剮蹭。自稱為郭老的老者還會給買家們講述這些素材的來曆與妙用,比如這塊礦石開墾自不生草木的深穀,稍微與空氣結合就會散逸出冰寒刺骨的氣息;又比如這幾根牙齒來自與古龍有關的血裔,經曆無數歲月變遷,依舊殘存著一絲荒古的積澱,會為打造出來的兵器創造出無數的可能。


  打造好的靈器也是商品中的常客,大多時候都是聲名顯赫的名家出手,使用品質上佳的素材,運用獨門的技法,將天地間遊離的元素封存在死物之上,再經過多日的靈氣淬煉,漸漸地就能與山下的凡鐵拉開雲泥之別。隻是這些人工打造的產物,永遠比不上那些自天地而生的靈器,艱險的環境,漫長的歲月,才是最好的鑄器師傅,本身存在就有著人工產物無比媲美的獨特效用。


  就在這次拍賣會的中途,乾臻行就拿出了一件自古戰場挖掘出來的殘破長槍,明明沒有人把持,卻依舊一股肅殺氣息撲麵而來,心智稍不穩者,精神差點就被這股殺意碾壓粉碎。而這件商品的競價,自然不是先前的小打小鬧,不少早就看上這件靈器的家族紛紛拍下極為豐厚的價格,僅靠言語就使這片廳堂熾熱無比。每個參與進去的人都計算著自己能拿出多少,是否能夠舍得更多代價,直到最終帶來的資產耗盡,就成了身後家族的底蘊比拚,最終就看誰在不動搖根骨的情況下堅持到最後。


  最終還是一個在東陵城經營許久的家族拿下了這柄長槍,喧鬧的廳堂總算停了下來,吊著胃口的圍觀群眾也總算有機會能夠喝上一口茶水,稍微喘息。


  老者心底早就樂開了花,但臉龐上還是要裝作不起波瀾,開始下一輪的拍賣。


  而這次的商品則是一個來自地方宗門的雲髓丹,取名自丹成時丹藥表麵會有遊雲一般的紋路,效果則是市麵上很常見的滋養身體,以及對修行者一些特殊的內傷有著不錯的治療作用。隻是大家剛剛才殫心竭慮地搶奪一把可能有半神兵資質的靈器,對這種明顯低上數個檔次的商品,並不怎麽能提起興趣,因此當老者語音剛落,隻有寥寥數人叫價,而且幅度也不算高,看來很快就會被其中一方勢力收下。


  然而當老者正準備做最後的確認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金填坊耳朵稍動,用手指輕輕敲了下桌麵,示意這就是南夏出場


  的機會。


  正還滋滋有味回顧著先前盛況的南夏一個激靈,稍微整理了思緒後報出個比現在價格稍微高上那麽一點的數字。


  聲音清朗,在封閉的廳堂中不斷回蕩。


  先前說出最終價格的那家負責人轉過頭來,表情有些別扭,想必是自己即將拿下的時候,被人硬生生攪了局,這般半路被截的感覺分外難受。


  當他看到叫價的是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人,身旁坐著的也是未曾見過的臉龐,也就暫且壓下是被人故意惡心的想法,姑且當做是這些外來人不懂事,不明白一些東陵城裏約定俗成的規矩。


  “二百三十點數。”


  負責此事的中年男人轉過身去,報出個更高的價格。


  “哦?”金填坊輕聲呢喃,發現對麵並不選擇放棄後,他的語氣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喜色:“南夏,繼續。”


  南夏點點頭,說道:“那這邊二百四十點。”


  中年男人敲打椅子邊緣的動作停了下來,但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回頭:“二百五。”


  南夏正欲繼續加價,卻聽見金填坊新的指令傳來:“別傻愣愣地跟著加價,要加就直接喊高一點,要給對麵壓力,咱們才能比較輕鬆的拿下嘛。”


  “那就三百?”南夏疑惑地反問。


  “咋就這點追求,翻倍啊!”金填坊一陣事不關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


  “哦,五百。”南夏被金填坊說得一噎,隨即一股豪氣頓生。


  反正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錢,此時不爽下更待何時?

  聽到南夏報出數字的老者扶住推車的手一陣顫抖,這個價格,遠遠超出了這瓶雲髓丹的價值,不是這些人財大氣粗,勢在必得,那麽分明就是與先前報價的曹家抬杠。


  曹家的負責人這時候再也不能坐得安穩,他氣勢洶洶地站起身,對準上邊坐得極其囂張的金填坊,按捺住內心的怒氣,硬是擠出一個應酬性質的笑臉,緩緩說道:“這幾位朋友,不知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南夏看向金填坊,這種對話顯然超出了事前生意的範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金填坊來這的目的,隻是現在已經上了賊船,想置於身外也為時過晚。


  金填坊沒有站起,依舊保持著頑劣不恭的姿勢,語氣極其訝異地說道:“這能有什麽意思,不就想要的東西花錢來買嘛,這裏是拍賣行,價高者得,大家認得不就這麽一個道理嗎?”


  “你是東陵以外的人?”曹家負責人沒有接話,反倒問了個別的問題。


  “這有什麽關係,外來的人就不能買咯?地域歧視?還是你想說這瓶雲髓丹先前已經被你和乾臻行商量好了,競拍隻是做做樣子?”


  曹家負責人麵容陰沉,沉默許久後隻是拋出一聲:“那就恕曹某冒昧,以為諸位是別家派來搗亂的小人,性急之下做出了損壞諸位名譽的回應,還請原諒。不過這位仁兄你說價高者得,曹某是相當認同這個道理,那這瓶價


  值五百點數的雲髓丹,曹家就讓給諸位。”


  “嘿,早這樣做不就得了,還得老子我花多這麽多錢。”明明商品已經到手,金填坊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語氣嘲諷地挑釁道。


  曹家負責人沒有多大反應,頭也不回重新坐下,倒是在舞台上的郭老清了清嗓,上前打算和了這把稀泥:“如果沒有別的客人繼續出價的話,那麽這瓶雲髓丹就要以五百的價格成交咯,一次,兩次,好,恭喜這位金先生竟得了心儀之物!”


  廳堂裏一片鴉雀無聲,氣氛分外尷尬,隻是老者也知道自己這波解場做得不算太好,敷衍地說笑幾聲後,就叫侍女將這添堵的雲髓丹換下,繼續拍賣後續的商品。


  廳堂裏原本被這一出鬧劇折騰得詭異的氣氛總算在老者的努力下扳了回來,再次人生嚷嚷。


  身為當事人卻始終伸出雲遮霧繞中的南夏別過頭,期待金填坊可以給出一個答案。


  “幹嘛這樣看我?”金填坊被南夏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低頭沉吟後浮誇地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想知道這拍賣背後的貓膩對吧。其實啊,除了那些真正有價值的商品,乾臻行會拿出來供大家竟拍外,其中一些商品,尤其是剛剛雲髓丹這種跟在上號貨色後邊的,大家族基本先前都會與拍賣行那邊談好,錢早就已經結算幹淨,擺出來競價也隻是一場表演,報了多少價格都與實際無關。而這種事在東陵城裏算是約定俗成,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也就隻能想想辦法,打破這個規矩,不然我怎麽能開開心心地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


  南夏搖搖頭,絲毫不為金填坊誠懇的語氣所動:“我知道你不可能真的是這種想法,而且你也知道我想詢問什麽。”


  “我們莫名其妙就攤上了你與其他家族的糾紛,你又是為什麽要去騷擾這個家族,你想利用我們去做些什麽?說的簡單明白一點,我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


  金填坊神情不再如先前的輕佻,他正起身,盯住南夏的雙眼,裏邊有種南夏無法理解的捭闔交錯:“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南夏肯定地回答。


  “但我不告訴你哦。”金填坊咧嘴笑道,眼角被擠出數條魚尾般的細紋。


  南夏還想說些什麽,勢要從金填坊這裏問出個事情真相,但金填坊則搬起凳子遠離了南夏好幾步,臉龐別到另外一邊,一幅打死不聽的倔強模樣。


  這般神色與動作,完全不像是一個中年男人該有的作態。


  對付這種死皮賴臉,南夏也無計可施,隻能在心中暗中祈禱,之後不要再被牽扯出多少亂子,免得來這的目的沒找著,他和蘇半熟就要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正當南夏還在胡思亂想之際,金填坊從椅子上站起,趁著在場賓客的注意力集中在推出的新商品之上,湊到南夏兩人耳邊說道:“兩位,乾臻行那邊應該打包好咱們的雲髓丹了,現在再不走,等會就沒那個機會囉。”


  “而且啊,凡事看開一點,隻要我們能跑路成功,我就告訴你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保證你們不後悔跟我牽扯這一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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