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閱文書閣
七月十五,閱文書閣開張了。
張夫人為首的一眾夫人和小姐,吃了早膳便一起相約而來。
陸煙兒並未在宣傳上費多大的裏,隻給張夫人和元氏寫了邀請函,倒是沒想到她會帶這麽多人來捧場,高興地上前迎接。
張夫人不等陸煙兒說話,便笑著問道,“上次我在你這裏看的那本浮生緣,下冊可出來了?這回終於能看得到了吧?我都等了好久了,要是再看不到,以後就不來捧你的場了,你瞅瞅我把閨中密友都帶來了。”
她還對陸煙兒眨了眨眼。
李夫人高興道,“那本浮生緣就是在這裏買的?這個書鋪不是今天剛開張嗎?叫什麽名字來著?”
元氏提醒道,“閱文書閣。”
齊夫人已經拿了一本書架上的書看起來了,原本隻是隨便一看,卻沒想到剛看一點就沉浸進去了,這時忽然哈哈大笑。
一眾夫人、小姐均朝她看去。
齊夫人分享之心很強,見眾人感興趣,立馬把書拿過來,指著書裏的情節,一邊笑一邊講,“這段真是太好笑了,我就沒見過這麽好笑的人,她怎麽那麽好笑呢?不過這麽做實在太危險了,要是被怪罪下來,說不定小命都沒了。”
張夫人走過去,問道,“那本書還有嗎?我也想看看什麽那麽好笑,能讓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齊夫人笑得這麽開懷。”
齊夫人好似這才想起自己是個什麽人,頓時壓了壓嘴角的笑,端莊而不失優雅地看下去,沒看多久她就忘了自己在外麵,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這次她注意了些,稍微壓低了聲音。
陸煙兒體貼地說道,“那邊有專門供客人坐著看書的地方,各位夫人可以到那邊坐下觀看。”
張夫人驚訝道,“你們這裏還能讓人免費看書?”
陸煙兒笑著點頭,“這個書鋪本來就是開著玩的,能不能掙到銀子是小事,若是能夠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書鋪的座位是有限的,願意留下來看的人肯定不少,不差錢想買回去看,或是想收藏起來的人一定也很多。
窮人來看樂子,給書鋪增加人氣,把書鋪的名聲打響,稍微富裕的人來買,照樣掙得到銀子。
她從櫃台後的書櫃裏拿出一本精裝書,“那邊書架上的書,都是用來免費觀看的,而這裏的書,和箱子裏的書,則是用來賣的。”
張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差別,“你手上的書用的紙張是最好的宣紙,不,比市麵上的宣紙還好,我以前竟然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紙,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嗎?”
有飲食樓和美妝閣這兩個先例在。
無論他們做出什麽新奇的東西,她都不會覺得奇怪,有些人好像天生就與眾不同,跟世上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陸煙兒搖了搖頭,“不是我們做的,但隻有我們手中才有這種紙。這種紙製作艱難,數量稀少,所以不會單獨拿出來賣,隻會用來印書。”
張夫人理解道,“物以稀為貴。”
陸煙兒取出浮生緣上、中、下三冊,用精裝紙印出來的圖文並茂的精裝書,遞到張夫人麵前,“早就想把這套書送給你了,隻是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書鋪的事,便把這件事拖到了現在,正好今日你來了,就現在把書給你吧。”
張夫人驚喜道,“這怎麽好意思?”
她翻開書冊,看到雪白的紙上,漆黑工整的字跡,以及色彩優美的圖案,愛不釋手地問,“這三本多少銀子?就算咱們是熟人,也不能白收你的書。”
陸煙兒正要說不用,早就準備免費送的。
張夫人又對她擠了擠眼,“可別因為我在你這裏開了先例,以後都跟你混熟了,豈不是都來免費要書?”
陸煙兒隻好屈服,“這裏每本書的價格都不一樣,要看厚度,以及書籍本身的熱度,你手上這三本,每本五兩銀子。”
張夫人立馬讓身後的丫鬟給銀子,讓丫鬟幫自己把書收起來,“這麽好的書才五兩銀子,你賣得太便宜了!你是沒看到別的書鋪,普通的紙張抄的書,字跡不一定好看就不說了,還七八兩一本!”
雖然有些夫人不一定從心裏讚成張夫人的說法,但也知道張夫人說的是真話,這樣的書的確值得十兩銀子一本,紛紛應和道,“張夫人說得沒錯,你賣得太便宜了,還是賣貴點好,隻有有的掙的,你們出書才快!”
陸煙兒拒絕道,“這個書鋪本來就沒想掙多少,隻要把成本掙回來就足夠了,夫人們若是喜歡,以後多來支持閱文書閣的生意,隻要把成本掙回來了,就不耽擱閱文書閣出新書。”
夫人們心思各異。
沈秋在外麵招呼其他客人,跟客人介紹閱文書閣都有那些書。
許多路過的人,隻為來湊熱鬧,可進去之後,認識字的就沒有立馬出去的。
除了在書閣看書的,還有許多不差錢的,懶得跟別人一起擠,幹脆把看了個開頭或是文案,就把自己感興趣的都買了回去。
對於愛看書的人來說,踏入閱文書閣,無異於掉入了書山書海。
閱文書閣有兩層樓。
一樓大多數都是男人看的話本子,今日為了方便,才在一樓也擺了一些女人看的話本,二樓則全是女人愛看的話本子。
類型豐富,風格各異。
陸煙兒把夫人們都帶到二樓,跟她們稍微介紹了一下,便讓她們自己探索,自己扶著扶手往樓下走了。
沈秋原本正在接待客人,一見媳婦慢吞吞地往樓下走,立馬扔下客人,跑到媳婦麵前,朝媳婦伸出一隻手。
陸煙兒嘴角微翹,把自己的手放到丈夫手上。
兩人相視一笑。
陽光透過層層書架,照在站在樓梯上,一上一下的夫妻身上,氣氛浪漫又溫馨。
一個書生看書之時,抬頭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合上手中之書,把這幅畫麵記在腦海中,迫不及待地回去把這副畫麵畫下來。
這個書生叫戚月白,是個窮書生,平日靠抄書為生,今日來閱文書閣,也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多找一份兒活。
他書院裏最不務正業的書生。
別的窮書生寒窗苦讀,每日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字。
隻有他不是在抄書,就是在作畫,或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偶爾興致來了,還喝著小酒,月下彈琴。
那把琴不是什麽名貴的琴,也不是他自己買的,而是一次與同窗們出去遊玩之時,一位小姐從馬車上扔下來的。
琴弦斷了一根,邊角也磕懷一塊。
同窗們對這把壞琴視而不見,隻有他回過頭把琴撿了回去,自己千方百計補好琴弦,還找書鋪借了琴譜,自己學成了彈琴。
朋友都覺得他丟人,從此以後跟他絕交了。
直到現在他都沒什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