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紙團

  長公主頭痛欲裂,不得不躺下來歇息。


  聽聞長公主頭痛發病,一時間,庵堂都亂了套。


  催懂醫的尼姑,又要去京裏請太醫,人手進進出出,忙作一團。


  朱鈺被“趕”出了屋子,站在廊下。


  他知道永壽長公主有頭痛的毛病,遺傳自沈皇太後。


  皇太後薨逝之前,受這病痛折騰,精神極差。


  長公主在皇太後故去後,悲傷過度,也發了病,養了一年才調養回來。


  可這些,都是聽說,朱鈺從來沒有見過她們病倒時的模樣。


  一時之間,朱鈺被長公主的病況嚇得夠嗆。


  不用說,長公主就是被他那一番氣倒的,雖然,朱鈺自認為自己說得很在理,也是為了長公主考慮了的,可誰讓她聽不進去呢?

  不止聽不進去,還拿茶盞砸他,要不是他躲得快,臉上得被砸出一個口子來。


  朱鈺越來越生氣,隱隱的,他也會心虛。


  若長公主回京告狀,說他言語不敬,把自個兒氣病了……


  這事兒,多少得挨頓罵。


  朱鈺嘖了聲,真是晦氣!


  突然間,一個紙團從邊上飛過來,落在了他的鞋子跟前。


  朱鈺忙往左右看,卻沒有尋到丟紙團的人。


  他蹲下身去,撿了紙團,打開來一看……


  眼睛倏地瞪大,朱鈺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上頭內容,往紙團飛來的大致方向跑了兩步,想要把人找出來,卻還是一無所獲。


  到底會是什麽人,捅了這麽一個秘密給他?

  朱鈺的心噗通噗通,一下跳得比一下跳。


  他再看了一眼。


  上麵清清楚楚寫了個地址。


  大名府東明縣諸府,府中小公子琥兒,乃長公主私生,可做人質。


  朱鈺把紙重新團成團,緊緊攥在掌心裏。


  不管如何,對方給了他一個可行的方案。


  東明縣,說遠也不說。


  原來,長公主竟然私藏了個兒子在那裏,難怪她在沈家出事之後,如此忍氣吞聲,是放不下兒子吧……


  長公主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吧。


  等他抓到了琥兒,有人質在手,看看長公主答應不答應他的條件!


  思及此處,朱鈺快步離開了靜慈庵。


  另一廂,一間齋堂裏,皖陽郡主換下了小尼姑的裝扮。


  自從到了這裏,她身邊的人手依舊不少,全是長公主安排來管著她的。


  興許是她近些時日很是老實,看顧的人少了兩個,也鬆懈許多。


  剛才長公主發病,唬得眾人失了分寸,一時間全去照顧長公主了,隻一個小侍女看著皖陽。


  皖陽豈會怕她?


  寫好了字條,趁小侍女不注意,皖陽一個手刀把人放倒,溜出去丟了紙團。


  此刻回來,那侍女還暈著呢。


  之後就算醒過來,看到皖陽郡主還好好在堂裏待著,小侍女難道敢去嬤嬤那兒說自己暈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長公主還病著。


  皖陽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也就是沈家出事的這些日子裏,她慢慢明白,母親為何根本不管她了。


  她曾以為,自己是母親唯一的孩子。


  那日唐雲翳偷偷來庵堂,皖陽才意外知道,原來,母親還有一個兒子養在東明。


  兒子才是母親的命,連沈家都看重。


  如此一比,越發顯得她這個長女可有可無。


  也難怪母親會那麽喝罵她,責打她。


  皖陽知道了,卻無能為力。


  朱鈺的到來給了她一個機會。


  她不知道朱鈺所求,但她聽見了母親氣憤的罵聲,也就知道那兩人談崩了。


  皖陽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曾被母親狠狠打過的臉。


  皮膚柔滑光潔,但那時候,臉是腫的,牙是痛的,嘴裏一股子血腥氣。


  那種感受,她過多久都不會忘。


  一旦朱鈺找到了琥兒,製在手裏……


  皖陽郡主的眼睛裏全是光芒。


  太有意思了!


  母親會說什麽,又會做什麽呢?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


  希望朱鈺不要讓她失望,快些,再快些。


  朱鈺也確實沒有耽擱,剛回到京中,他顧不上與俞皇後商量,就安排了人手,直直去東明縣打聽。


  幾匹快馬出城,一路南行。


  等待的日子,總是讓人坐立難安的。


  翌日,早朝時候,朱鈺又走神了,整個人心不在焉,連三司稟告柳家案情,都沒有聽進去幾句。


  霍以驍就站在朱鈺的斜後方,微微蹙眉。


  他知道朱鈺去了靜慈庵。


  方啟川前腳把朱鈺忽悠上山,後腳就給他報信了。


  黑檀兒也去了一趟。


  隻是貓兒跑不過先行的快馬,黑檀兒趕到靜慈庵時,朱鈺已經從裏頭出來了。


  黑檀兒隻好去問庵堂裏的那幾個曬太陽的貓。


  它們倒是聽見朱鈺和長公主爭執了,可惜隻聽懂了小一部分,多餘的人話還不曾掌握,等長公主一倒下,那廂忙亂起來,人進人出的,它們不習慣那麽多人,也就跑了。


  黑檀兒氣得不行,回來之後,與溫宴嫌棄那幾隻不機靈又怕人的貓!


  聽人話隻能聽一半,還怕人,人有什麽好怕的!


  罵罵咧咧、氣得吹胡子瞪眼,騙了溫宴五條小魚幹才勉強消氣。


  當然,聰明如黑檀兒,定不會毫無所獲,它留意到了皖陽郡主的狀況。


  郡主歇在榻上,心情極好,侍女倒在地上,許久未醒,偏又沒有旁人再看著郡主……


  霍以驍與溫宴分析過,若皖陽借機尋朱鈺,她會說什麽、又要做什麽?

  可能性有幾種,每一種都不得不多作思量。


  尤其是,永壽長公主並沒有瞞過皖陽,讓她知道了小公子的存在,那皖陽八成會把這消息賣給朱鈺。


  此刻,霍以驍在看朱鈺,心中不住評估著。


  他知道朱鈺緊張、不安,但這種情緒,似乎又與前幾天的不太一樣。


  不是擔心柳仁灃拉他下水,否則,他就該豎起耳朵聽三司說話。


  朱鈺沒有聽,他在急其他事情。


  霍以驍垂著眼簾,雖然近日的所有狀況,棋子們都挺合作,沒有走偏,往他們想要的方向在前行。


  可牽扯的人多,難免會有出岔子的時候。


  朱鈺昏招太多,一不留神,不曉得會弄出什麽來。


  得盯著他一些了。


  還得黑檀兒親自來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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