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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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以驍掂了掂手中的鐵棍,道:“先前查的也是這個方向,就是沒有斬獲。


  三司官員都不傻,看過這批鐵器,也能得出這個結論。


  隻是,後頭的調查卡住了。


  就不說從嶺南到北境了,就是隻查從嶺南林場到歸德府的這一路,眼下也不知道,鐵器是什麽時候被塞進了原木裏。


  沒有來路,不知出產。


  範圍內的所有官家的熔煉爐子都刷了一遍了,全部沒有幹過私產私運的活兒。


  黃卜慶思考了一番,道:“武安規掌著運輸,但他再‘一手遮天’,也不可能舍近求遠。三船的東西搬上搬下,動靜太大,瞞不過所有人。


  也就是說,私產爐子不至於離水路太遠。


  黃卜慶有了一些想法,打算回去兵部再做查證。


  霍以驍尋陳正翰還有些事兒,黃卜慶獨自走出都察院,走了兩步,拐進了隔壁刑部衙門。


  三司近來都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私運鐵器,邊關增固紕漏,狄察之死,沈家貪墨,尤岑之死,平西侯府通敵……


  這些案子沒有一樣是小事,它們彼此關聯、互相影響,但同時,他們也是獨立的,對於辦理案件的官員來說,每一件都需要辦得明明白白,而不是,混淆在一塊、成了一塊大泥巴,越揉越亂。


  調了官員去各地,留京的還得與順天府、兵部、工部等等配合,都察院各個腳不沾地,刑部也一樣。


  黃卜慶來找刑部侍郎了解狀況。


  兩人是同科。


  那年中了進士的,有一些等不到缺、沒有真正邁入官場;有一些犯了事兒,早沒影了;有一些起起伏伏、官運不通,還在熬著;也有幾個混得不錯,外放著,不曉得什麽時候調回京中。


  留在京裏,還平步青雲、在官場上叫得上名號的,就隻有他們兩個。


  因此,平日往來也多一些。


  既然來了刑部,黃卜慶少不得先給朱鈺問個安。


  朱鈺抬眼看他:“黃大人怎麽來了?


  “剛才去了都察院,黃卜慶答完,想要退出去,突然心念一動,又補了一句,“那批截獲的鐵器,我有些想法,想再看得仔細一些,就和四公子一起到了隔壁。


  朱鈺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他很快調整過來,問:“那黃大人看出什麽端倪了嗎?

  黃卜慶眼尖,發現了,佯裝不知,答道:“隻有些想法,還沒有成果。


  “是嗎?朱鈺道,“那黃大人可得抓緊些,父皇對這事兒很是關心。


  黃卜慶恭謹應了。


  他從書房裏退出來,隔著窗戶,悄悄地、又迅速地看了朱鈺一眼。


  四殿下的臉冷得可怕。


  黃卜慶心尖一顫:壞了!


  他剛剛,就是想試探試探四殿下。


  簡單一句對話,四殿下的表情很不自然,黃卜慶當即就有了猜測,而此刻,這可怕的臉色坐實了他的猜測。


  那批鐵器的來由,四殿下是知情的。


  也就是說,私產私運,不止是沈家在弄,四殿下也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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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卜慶心裏發愁。


  這可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嶺南林場僵持著,不就是擔心真牽連上四殿下嗎?


  現在好了,這案子棘手壞了。


  刑部侍郎金晉廷從長廊另一側過來,黃卜慶趕忙迎上去,臉上堆起笑容,心中還在嘀咕。


  兩人說了會兒,話題圍繞著案子來。


  金晉廷有所保留,他倒也坦誠,道:“兵部與幾個案子都有牽連,有些還在調查裏的事情,我沒法說得那麽細。


  “應當的、應當的,黃卜慶說著,往朱鈺所在的書房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金侍郎,“你們這差也不好當吧?四殿下就在那裏坐著,林場又是這麽個狀況……


  金侍郎笑而不語。


  黃卜慶見狀,沒有追問。


  金侍郎送走了黃卜慶,背著手往回走,就見柳宗全迎麵走來。


  “黃大人回去了?柳宗全狀似隨意地問道,“黃大人為將功折罪,也是辛勞。


  金晉廷笑著道:“也是分內之事,他們兵部出了紕漏,他可不得多查一查。


  柳宗全也笑:“大人忙碌,我就不打攪了,殿下想吃些點心,我得去吩咐親隨一聲。


  金侍郎目送柳宗全離開,摸了摸胡子。


  四殿下在刑部觀政,金侍郎眼神不差,當然看得出來,對方對案情格外關切。


  與其說是關心沈家下場,不如說,是擔心案情調查。


  這也讓金晉廷有了不少猜測,亦頗為棘手。


  另一廂,黃卜慶回到了兵部衙門。


  朱桓依舊坐在桌案後,認認真真地看文書,時不時拿著筆在一旁的紙上記些東西。


  黃卜慶多看了朱桓兩眼,心裏長長歎了一口氣。


  三殿下這樣多好!


  四殿下做什麽想不開,去和沈家摻和鐵器?

  也不是,四殿下和沈家一條船,不想摻和,也會被拉上船去。


  沈家是個助力,但船沉的時候,漩渦也大,船上的都別想脫身。


  偏四殿下在上頭,他們這些拿著錘子、斧頭的,是砸船還是不砸船?是劈裏啪啦一通亂砸,還是得小心翼翼地拆這塊板、不拆那塊板?


  不管了,先想辦法查,至於查出來能不能用,就隨機應變。


  黃卜慶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理順思路。


  沈家行那些事兒卻沒有隱瞞四殿下,除了關係近,很有可能也是因為不好瞞,也就是說,林場那兒就知情,甚至是,林場行了方便。


  原木鑿洞、塞進鐵棍、重新封上還讓人看不出問題來,最容易辦妥此事的就是林場。


  有人,有工具,還是翁管事的一言堂。


  如此推斷,鐵棍的熔煉之所也就可能不是嶺南到歸德府的水路沿岸一帶,八成就在林場附近。


  那地方,產鐵嗎?

  鐵礦石、還是鐵砂?

  地方儲礦,官家都有記載。


  黃卜慶翻遍了手頭都找到了的各種文書,都沒有在嶺南設過提煉、加工之所的記錄。


  總不能是,沈家自己搗鼓的、還把那小作坊給弄成了個能與官家出產匹敵的大爐子吧?


  那還怎麽找?

  去把嶺南的山都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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