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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跑不了廟

  順天府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


  不說上頭的官老爺們,便是小吏,亦是匆忙。


  京城各個城門口,告示牌上已經貼上了公告,隻要是參加春闈的考生,不管是外地赴京、還是京城本地人,都可到順天府登記。


  未免考生初到京城,忽略了告示板,憑路引進城時,但凡是個考生,守備們都會提醒他們,讓他們一定得去看一眼。


  沒有落腳處的,衙門給安排住所,每日都有口糧配比,算不得多豐盛、大魚大肉,但肯定能吃飽,且有口油水。


  另分炭火、蠟燭,也給備了些筆墨紙張,若有需求,依著份例領用。


  衙門裏,正清點準備好的東西,查驗完成後,送入庫房,等候考生到來。


  溫子甫負責采買,每一樣都得極其仔細,買貴了不行,買次了更不行。


  手下經曆奮筆疾書,嘴上道:“看著是不多,所有的並在一塊,還挺費銀子的。”


  溫子甫頷首:“錢既花了,就花到實處,我聽說,胡大人找的安頓的屋子,也很不錯。”


  “是,”經曆道,“離我家不遠,我昨兒下衙時去看了眼?收拾得差不多了?禦寒的被褥也都齊了。”


  溫子甫笑了笑。


  那天在禮部衙門商量的時候,他就聽趙太保說?最初的章程遞上去時?皇上交代過,省也省不好了?照著周全的分配。


  皇上是鐵了心地多掏些銀子。


  衙門的所有物資分配,不論窮富?不論外地本地?隻要考生需要,都可以來領。


  便是家境出色如霍以暄那樣的,他若要蠟燭、要口糧,一樣給。


  隻要他能厚著臉來拿。


  與其為了一個給不給的標準爭論?不如人人皆有。


  大頭都出了?這點兒小頭,沒有給人說道的必要。


  此舉一出,京中議論紛紛。


  朝廷注重文人之氣,一下子就彰顯出來了。


  抵京的考生們喜出望外,不說家貧困難的?猛得就覺得有了希望、有個動力,家境普通的?也一樣歡呼雀躍。


  沒有到出手闊綽的那一步,誰不盼著能省就省一點?

  生活必需的開支省下來了?他們可以更多的和同科們交流,書會、茶會的開支?總是要自己掏腰包的。


  再者?大家夥住得近?探討和辯論也方便。


  有考生激動地進了順天府,嚎啕大哭著出來,嚇了好些人一跳。


  他抹著淚,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我就是替我的同窗可惜,去歲為了給他父親看病,準備好的盤纏銀子全投進去了,今年隻能待在家中,再攢三年銀子。若是知道隻需路上開銷,進京後什麽都不用擔心,他家裏咬咬牙也得給他湊出來,不用浪費三年。”


  一番話,說得人唏噓不已。


  與之類似的狀況亦有不少,有些人愛說,有些人不愛說,但如此舉措,沒有哪個不誇的。


  在大朝會上提出此事的覃柏受了無數人的誇讚,上衙下衙路,被人認出來,圍著說一堆道謝的話。


  甚至有尋到他家裏去的,連連作揖。


  覃柏感動之餘,也不敢全然居功,幾次都說,皇恩浩蕩,是皇上重視考生,大家夥要全力備考,不辜負朝廷期望,又說,出力做事的禮部與順天府才是居功至偉,若沒有他們日夜辛苦,這麽短的時間,事情不可能辦的這麽好,另外,他隻是提議,讓他深刻感悟考生辛苦的是順天府的知事,對方品級低,便是大朝會也不能列席,自己不過是代為開口……


  態度懇切,說話周全,一時之間,名聲更盛。


  順天府亦得了些讚美,雖說是為朝廷辦事,但辦得認真不認真、是不是用心了,考生們都看得出來。


  衙門裏特特開了間屋子,挨著庫房,考生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除了直麵考生的兩位經曆,溫子甫亦搬到了這裏辦公,考生們對他也熟悉,知道他家也有個學生,去歲中了舉,這回不下場比試。


  有外向開朗的考生,幾次都跟他打招呼:“過些時候我們辦書會,大人讓令郎也來,大家切磋切磋。”


  順天府忙得有條不紊,兵部則忙得焦頭爛額。


  朱桓和霍以驍正式到兵部觀政了。


  霍以驍一來就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不瞞眾位大人,要不是去年我著急娶媳婦兒,先去了禮部,我那時候就建言殿下來兵部了。”


  左右兩位侍郎,臉上帶著笑,心裏都發虛。


  瞧瞧這位,態度不羈,一副要挑刺的樣兒,他們年前果然沒有猜錯,這兩位就是來找事的。


  而且,在四公子眼裏,兵部的錯事和把柄不值得他們立刻就來,沒有娶媳婦兒要緊。


  也是,他們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不隔了三個月,還得恭候這兩人大駕嗎?


  偏四公子吊兒郎當也好、胡攪蠻纏也罷,誰都拿他沒辦法。


  畢竟,邊上的三殿下心平氣和,完全不覺得四公子說的話有什麽問題,而禦書房的那一位……


  算了,那一位更加不可能覺得有問題了。


  有問題的,是他們兵部。


  覃尚書笑容可掬。


  他年前就想過,閔郝貪墨牽連兵部的實證,霍懷定和霍以驍手裏八成沒有,若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皇上哪裏還會留著他們過年。


  尤岑之死,跟他無關,四公子聽了再多的枕邊風,也查不到他頭上。


  “哦,四公子對兵部政務如此感興趣?”覃尚書樂嗬嗬著,又與朱桓道,“三殿下,那這三個月,老臣等人一定竭盡全力,讓您和四公子能多了解兵部。”


  朱桓隻笑不語。


  霍以驍光說話,沒有半點兒笑容:“不是對兵部感興趣,而是有些事情,得查證一番。”


  在場的官員越發麵麵相覷了。


  這、這就差明示了!


  “四公子要查證的是什麽事情?”覃尚書問完,又直接挑破,“難道是閔郝貪墨的案子?當時都傳,閔郝與兵部亦有狀況,其實啊,真沒有什麽關係。”


  霍以驍聽了,道:“覃大人誤會了,不是這一樁。”


  眾人一愣,不是這一樁?

  懸著的心快要落下去了,可別是誆他們的吧?

  結果,霍以驍之後的話,又把他們的心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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