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五士六入九宮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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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顧浮遊跟著思渺和顧懷憂去看了思龔侯。
思龔侯的傷比顧浮遊想的要嚴重。若非有顧浮遊從仙落中帶回來那些奇品,稀品的靈植,讓思渺得以煉製續命療傷的丹藥,後果不堪設想。
思龔侯身上不僅有外傷,靈台更是受損,心中無清明,這才是他一直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思渺急於下地洞,也是希望弄清思龔侯如何受傷,才好依據受傷的原因下手醫治。
甘宋二人站在房門外,三人出來時,思渺說起這次下地洞的人選。
事關她父親與寧城百姓,這次她一定要親自下去。
甘宋二人見她態度堅決,不由自主的看向顧懷憂,希望他幫忙勸一勸。
顧懷憂卻道:“你若要下去,可以,必須帶上我。”
思渺輕柔的一笑,帶點嬌嗔:“自然少不了你的。”
甘宋二人:“……”
甘奉忠一抱拳,說道:“小姐無論如何都要親自下地洞的話,屬下請求一同前往。”
思渺頷首應允,說道:“我、顧懷憂、甘叔、阿蠻,一共四人……”
她話語一頓,扶額沉吟著。地洞裏邊是何等情景還不甚清楚,四人猶嫌不夠,更何況一個顧浮遊沒有自保的能力。
城中雖有三名金丹期修士,可若再調用城中人手,又怕左天伊乘機來犯,無人應對。
金丹期,金丹期……
思渺忽然豁然開朗,望向顧浮遊:“阿蠻,大師姐……”
思渺一語未了,顧浮遊當即拒絕道:“不行。”
思渺笑道:“我話都沒說完。”
顧浮遊雙臂一叉,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行。我是請鍾師姐來逍遙城遊玩的,不是請她來幫忙的。哪有讓客人幫著主人家做事的道理。”
思渺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顧浮遊接觸到她狐疑的目光,雙手把自己一抱,往後一跳:“你做什麽這樣看我。”
思渺道:“嘶。顧懷憂,這像是你傻妹妹說的話嗎?她什麽時候轉性子了?”
顧懷憂低首笑著。思渺說道:“是誰當初死皮賴臉的跑到穀神峰,花言巧語,就為了讓人家應你召喚,在你有麻煩的時候能幫你忙。”
顧浮遊眨了眨眼睛:“有嗎?”
思渺道:“誰三天兩頭跑穀神峰。‘鍾師姐啊,怎麽說,就算不喜歡你罷,到時候真有事,也會因為這三分情麵拔劍相助。’這話誰說的?這次不就是正有事,你反而講起客套來了。”
顧浮遊心虛的抿了抿嘴角:“雖然好像是我說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再說了,我答應過的,我答應她帶她來逍遙城遊玩,現在把她拉進這樁事裏來,算什麽呢,這不是說話不算話嗎。”
思渺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是讓你去說。我自己去請她,希望她念在同門之誼能出手相助,她不願插手無可非議,若是願意出手,那便是寧城欠她一個人情。”
思渺已轉身,往鍾靡初的住處去。
顧浮遊也跟了過去,一直到鍾靡初房前。思渺抬手要敲門。顧浮遊叫道:“等等。”
“你真要叫她?”
“嗯哼。自然了,應不應在她。”
思渺再抬手要敲門,顧浮遊再叫道:“等等。”
“又怎麽了?”
顧浮遊糾糾結結的說道:“……算了,真要說的話,還是我來說罷。”
思渺默許了,讓開了一步,讓她上。顧浮遊走到門前,左手反握著臂膀,猶豫著沒有敲門。思渺睨了她一眼,利落的上前敲響了門。
片刻後,鍾靡初打開房門,看到兩人。思渺看向顧浮遊,顧浮遊望了望鍾靡初,又把頭低下了。
鍾靡初問道:“有事?”
顧浮遊道:“我……嗯……鍾師姐,我們要下地洞,需要人手,你能不能……”
鍾靡初道:“可以。”
鍾靡初答應的很幹脆。顧浮遊笑道:“我都還沒說要做什麽。”
鍾靡初道:“要我一起去地洞,是不是?可以。”
鍾靡初應的爽快。思渺便也不多客套,歉然道:“大師姐,這次麻煩你了。”
鍾靡初搖搖頭:“不要緊。”
鍾靡初微微偏著頭,迎著朝陽的金輝,一縷烏黑的頭發從她雪白的脖頸邊滑下去。她看向顧浮遊:“她若遇著危險,也是要喚我過去的。”
她說的理所當然,好像給顧浮遊解決麻煩是應該的事。
顧浮遊有一種恍惚。鍾靡初在很認真說這話,自然,鍾靡初平時說話都是認真的,但此時這個‘認真’更傾向於一種許諾。
她心裏一軟,有類似當初獲得奇門時的那種歡欣,喜悅無處安放,讓她情不自禁撲上前去抱住鍾靡初,哼哼唧唧:“嗯嗯嗯~,鍾師姐,你太好了,怎麽辦,我太喜歡你了。”
鍾靡初被她抱的往後退了一步,左手順勢要護著她,最後隻是虛虛的護在她腰後。
思渺沉聲叫道:“阿蠻。”
顧浮遊被身子一僵,一下回了神,意識到自己又開始沒規沒矩了。她乖乖的從鍾靡初懷裏離了開來,神色尷尬:“鍾師姐,我太高興了……”
鍾靡初收回手,淡淡道:“沒事。”
若是往常,鍾靡初說了這句話,顧浮遊便放了心,但現在思渺在側,感受到思渺無奈的眼神,顧浮遊不安的捏了捏手指,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去看顧懷憂他們準備好沒有。”
說著便離開了。
思渺望著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還以為她轉了性子,卻還是這副德行。
思渺說道:“阿蠻有時候舉止是有點不知分寸。”
若是親密之人,女兒家摟摟抱抱是平常。但若是交情不深,這般摟抱,這般言詞,就顯得輕浮逾矩,在行事莊重的人眼中,肯定不喜歡剛認識的人越過界限,表現太過親熱。
思渺認為鍾靡初性子穩重,又覺得鍾靡初和顧浮遊交情雖有改善,但沒有好到親密無間的地步,因此做了這番解釋,隻希望她不要錯怪了顧浮遊。
鍾靡初還未說話。思渺又道:“大師姐,但她本意並不是壞的,她對親近的人都這樣。”
鍾靡初忽然一怔,緩緩回過頭來看思渺。思渺覺得她當是有話要說,可鍾靡初微皺著眉頭,沉默良久,思渺想她可能是在思考怎樣委婉的表達不喜顧浮遊這種輕浮的性格。
結果,鍾靡初終於開口,問的卻是:“她……對別人也這樣?”
“額……”思渺一愣,點點頭:“她是這個性子。什麽都寫在臉上,一激動就管不住自己手腳和那一張嘴,但相處久了,會發現她雖然缺點多,但總的來說是個好孩子,隻要別人對她好,她願意回報十倍百倍。”
思渺看了一眼鍾靡初。她雖然與平時神情沒什麽兩樣,但思渺微妙的感覺到她有一點低沉。思渺道:“大師姐,若是阿蠻平時有什麽不當之處,你多包涵,她許是無心的,若是不能忍,你抽她之前,一定要跟她說明白,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鍾靡初:“……”
鍾靡初問了那一句,再未答話。思渺漸漸也無話可說,兩人沉默了一陣,思渺覺得分外尷尬,笑了笑,說道:“大師姐,我們一道過去罷,顧懷憂他們應當準備好了。”
鍾靡初輕應了一聲:“嗯。”
思渺心裏鬆了口氣,兩人一道去尋顧懷憂等人了。
過去時,眾人已將可能要用的丹藥、法器、符籙準備妥當。思渺對府中管事幾人略作吩咐後,眾人便徑往翁山去了。
午時抵達翁山。靈礦礦井的入口在一座山峰山洞中。山洞自然形成一個大門的形狀,洞口有一條淺溪。
眾人涉水而入,走不久,一邊山壁上修建有棧道。
眾人上了棧道,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棧道開始傾斜向下。甘奉忠打前,鍾靡初殿後。
洞口幽深,光線昏暗,顧浮遊放出在遊走市門買的燭火蜻蜓。
燭火蜻蜓雖是個小玩意兒,卻很有用處,隻注入一點靈力,蜻蜓便會飛起來,肚腹處發出亮光。
當初她賺了千萬靈石,興起時將這燭火蜻蜓一買買了一把。顧浮遊一人給了一隻。
燭火蜻蜓會一直跟在給它注入靈力的人身邊。霎時間,五隻燭火蜻蜓飛起,幽黑的通道被照的明亮。
棧道一盡,便是實地。兩邊壁岩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黃褐色的岩石中能隱約看到雪白透明的原始靈石。
顧浮遊問道:“思渺,地洞在哪裏?”
甘奉忠引得眾人拐了兩道彎,離開了水流。路前有岩石坍塌的痕跡,巨石堆積在一起,又被人在左邊打出一個供一人通行的缺口。
思渺道:“就在前麵。”
越過堆積的巨石,前方便是四丈寬的地洞,深不見底。
一行人禦風而下,下行約過一丈深後,地洞開始傾斜,坡度越來越平,最後能踏在地上行走時,地上變得開闊。但依舊是一個長長的望不到頭的通道。
眾人繼續往前,通道開始彎曲,且有許多岔口。眾人不知走了多久,發現回到了原點。
一連走了四遍,都回了原點。
甘奉忠說道:“和前幾次來時一樣,一直在原地打轉。”
顧浮遊沉吟著,說道:“再走一遍。”
眾人雖覺得再走一遍依舊如此,但也依言。
這次由顧浮遊在前邊帶頭,走了一遍,依舊回了原點。
甘奉忠歎了一聲:“還是如此。”
思渺卻皺眉道:“不一樣,這次路徑變長了。”
顧懷憂道:“對。”
其實甘奉忠比他二人修為高,更應該感受到,但他來了太多次,每次結果相同,以至於想當然,並沒有去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思渺問道:“阿蠻,你是不是有思緒了。”
顧浮遊踮了踮腳,一副興奮的樣子:“是九宮八卦陣。”
她怎能不興奮,這是她所得的那半本奇門上第一頁記載的陣法。如今遇得巧,竟讓她親眼所見,還能讓她試試手。
顧懷憂問:“是古陣?”
顧浮遊點點頭:“這是用於兩軍對陣時的一種陣法,變化萬端,可阻擋百萬精兵。後來稍加改變,對常人使用,設立八門,回環往複,走進了難出來,出來了難進去。”
這便是古陣之精妙,說它威力大罷,這種陣不會主動傷人,說它威力小罷,它用整座山峰做屏障,整個靈礦為它的運行提供靈力,若要強行毀去,至少也得是能移山倒海的洞虛期修士。
可偏偏有時候還不能直接毀。這就像是個機關寶盒,若想取出裏邊的寶物,你就得找鑰匙打開它,若是直接毀了盒子,會連裏邊的寶物一起毀掉。
所以眾人要救出陣法裏邊的人,隻有解開陣法一條途徑。
顧浮遊一抱胳膊,嬌哼了一聲,說道:“可見這世間光有修為還不夠,得有腦子。”
思渺道:“是,是,是,你最聰明,你最厲害,所以我們該怎麽進去?”
顧浮遊沒有開口。思渺拿胳膊肘捅了捅顧懷憂。顧懷憂也笑道:“阿蠻這麽厲害,一定算出來了。”
甘奉忠也道:“我們都沒發現的事,三小姐一眼就看出來了。”
顧浮遊眼角往鍾靡初瞟了瞟。那人站在最後麵,好像遊離在狀況之外,並沒有說話。
等了片刻,依舊沒等到鍾靡初一句誇讚。顧浮遊揚起的心有點下落,破這陣法好似也沒那麽有意思了。
她沒了賣弄的興致,直說道:“九宮八卦,設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我們要找一門進去。”
思渺問:“哪一門?”
顧浮遊又瞟了鍾靡初一眼,扁了一下嘴:“出生入死,出生入死,從生門出,從死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