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一節 占城的香料坊
/
當真是改變命運的變化。
原屬於尚寢局司苑局掌苑下屬的小宮女,主管給各宮送水果這種差事,倒是私下學了不少東西,此時倒也用上了,負責占城香料坊。
曹若慕與曹若瑩二女到了,她們隻負責給宣布這個官辦坊去年的成績,獎勵標準,以及給香料坊的排名前三位的管事發獎勵,其餘的人則由總管事來負責發放。
進了坊,曹若慕與曹若瑩這兩位來自臨安府,屬於頂家貴族家受寵的庶女瞬間就看傻眼了。
如果用劉姥姥進大官園來形容,絲毫也不為過。
香料坊的總管事也不過就是二十剛出頭的女子,此時領著八品官的俸祿,享受著紅河三角洲官俸田產的紅利,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不由的話也多了幾份。
“咱們主君早就預見了這裏的生意,占城這地方沒有被咱們管之前,第一批工匠就已經安排好,工藝流程什麽的早就有了預案,原本把我等從宮內帶出來,真以為要死了,誰想卻是給了我們一個大前程。”
“這邊是往左,占地三十畝,製作的香料是用來吃的。往右有五十畝,製作的香料是用來塗的,往前走一裏穿過一片院落,那裏是食堂,而後才是這香料中最值錢的地方,幾位大匠都在那邊,那裏生產精油。”
什麽是吃的香料。
許多在臨安非常貴,就是貴族家都隻存少量的東西,這裏堆積如山。
紫蘇,臨安城這幾年才流行的,特別是用來炒田螺、煮羊肉的稀有類香料,放在臨安那怕是一片葉子都值點錢,曹家的廚房將一片掉在地上,必然會撿起來用幹淨的布擦擦。
而這裏,象是給馬拉草料那樣,一板車就拉進來了。
然後也就象草料那樣堆在地上。
香料坊的總管事說了:“在臨安也有種植的,宮內寶貝的不行。每年三月下播種、四月初出苗、五月初種到園子裏,到了八月初見蕾,九月底種子成熟。有專人照顧,職司還不低呢,這裏卻是多的很。”
“還有這個,殼蔻。宮裏采購的價格也是極貴的,絕然不比胡椒差多少。這裏在深山老林,野生的就有無數。”
曹若慕問了:“這些將來會運往臨安嗎?”
香料坊總管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管這些,我隻管保證質量把香料處理好,然後需要裝瓶的就裝瓶,需要裝袋就裝袋,往那裏運不是我的事。”
曹若慕原本想著,這些運到臨安,怕是值好多好錢呢。
香料,原本就是南亞、東南亞產的多,以前是番商控製,或是這邊小國貢貿的形式小數量的與朝廷交易。
曹若瑩問了:“這吃的香料有多少種?”
香料坊總管事不用思考也能回答:“在冊的可以用的有三十七種,還有一些正在研究中,全部有四十七種,隨著往林子深處走,肯定還有其他的。以味道分七大類,辛、麻、芳、甘、清、苦、藥七種。按用處來分三種,賦香提味、除異增香、上色。”
真正是見識了,那怕來自臨安貴族家,曹家兩姐妹也沒有聽說過吃的香料就有幾十種。
而後直奔精油坊,穿過中間區域,有一棵超大的樹在正中,曹家兩女還特意多眼了兩眼。
到了精油坊,當真是連看都看不懂了。
這裏分的更細。
先是藥用,什麽屬於對消化的、對皮膚的、對呼吸的等等。然後是香味類型的分法、精油原料的分法等等。
還有什麽花香類、葉片類、根類等等又是好複雜一套體係。
一字排開,還不能是純白玻璃的,有些發綠的玻璃瓶,擺開了上百個。
有專門負責研究的。
用純白的精細瓷碟倒一點,沒什麽儀器,純粹靠大匠自身的能力。
香料坊總管事叫人取了幾隻小瓶,簽字之後將小瓶捧到曹家姐妹麵前:“這是丁香精油,除了香之外,驅蟲、治牙疼,還能讓粗糙的皮膚變細。還有許多用處,交趾城那邊還在研究,咱們這裏隻管如何提取,如何生產。”
“還有這個,這邊獨有的。迷迭香精油,提神醒腦,香味也是極奇特的。話說這些精油,就是以前宮內的娘娘們也未必聽過,用過。”
確實沒見過。
畢竟這位總管事也是大宋皇宮裏出來的。
曹若瑩很好奇的問:“龍腦香是何物,可否讓我們姐妹親眼看看。”
香料坊總管捂著嘴笑了:“兩位夫人剛才就見到了。就是院中那株大樹,選這裏作為香料坊,也是因為那株大樹。”
樹高十丈,七圍粗。
宋時一圍就是四尺八寸,普通人一抱的長度就是一圍。
再次來到樹前:“原本咱們也不知道龍腦香是來自這樹,還是從番商家中抄出來的一些文書典籍,還有大越皇宮內的文書典籍,才知道這就是龍腦香樹,這樹依咱們懂木料的看過,怕是有至少三百年的樹齡。”
“原本我們都以為,應該再往南才會找到龍腦香。自唐時有典籍記載,龍腦香出自婆利,依唐時典籍應該是廣州府往南二十日可達,有水師的哥兒計算過,怕距離這裏還非常遠,至少兩千裏之外。”
“取鮮嫩枝葉,便可提取龍腦香片。”
“但根據研究,類似的樹咱們發現了已經有五種不同的,雖然都可以製造龍腦香片,卻是味道與產量各有不同,有專門的研究樹木的先生已經在研究。不過我卻知道,此樹製作農具蓋屋是極好的,堅硬耐用,而且不怕濕。這裏天氣實在是太潮了,原本從臨安帶出來的許多家具都已經壞掉。”
香料坊的總管事知道,這兩位是韓絳的妾。
也知道,這兩位是什麽來頭。
所以當真是除了限定的機密之外,問到什麽就講什麽,而且講的極細。
曹若慕內心開始羨慕了,因為她已經聽說,韓絳準備拿龍腦香樹的木料給錢歆瑤在西山別院新建一個屋。
這木料,好奢侈。
這是曹若慕內心最原始的想法,可惜她不知道,在這裏這種樹實在太太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