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四節 除夕
高麗,開城。
某個貴族家的馬車夫,正準備交易手中的紙胡椒契約。
今天,他要賣掉手中的一株,十萬個錢,這巨資他可以給婆娘買匹絲綢。
上上等大宋的湖絲,四十尺的小匹價格也就是不到兩千文,雖然聽說臨安城也不過千文,可他們這裏畢竟是開城,不是臨安。
當然,還能再買點綿。
綿價不錯,一兩也就是六十文,可以買二斤作件新棉襖。
十萬文。
好多錢,全部換成錢應該可以有一小堆吧。
夢想有多美,現實就有多殘酷。
在半個時辰前,還高掛大契約五千兩的牌子不見了,緊接著就是四千八百兩,然後是四千七百兩。
“我說,現在什麽價?”
一看是認識的人,原先在這裏的那位回答:“我想掛四十五兩,反正已經掙到了,換成錢過年,台上已經是四千六百五十兩了。”
“恩,我要掛四十六兩整,不要那多出的一千文錢了。”
說完,這位貴族的馬車夫便開心的把自已的價格給報了上去,有人買便會現錢交易。
錢!
那裏還有錢呢。
開城才遇到真正的錢荒,他們的金、銀、財富、錢,這會已經到了明州,某個家夥正樂嗬嗬的吩咐部下的士兵搬錢,那位去臨安的前宮中司燈原本隻是路過,停船加點淡水,人也被留下了。
畢竟是宮裏出來的,可比普通的士兵眼光好的多。
挑珍寶。
臨安城,午時。
韓絳已經回去補覺,他感覺腦袋很累,他不敢相信在沒有市場加持、外力加持、輿論催化的情況下,開城的紙胡椒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狂翻二百倍。
這不合理。
他拿走了所有的記錄,韓絳要研究完整的過程?他要找到誘因。
韓同卿很快樂?因為他拉走了韓絳屋內原本給用來製作茶桌的,大宋唯一的一根真小葉紫檀。
同樣是紫檀?這木料一摸就知道比原先的紫檀更好。
韓同卿可是識貨的人。
韓侂胄呢。
那怕是除夕?為保大宋安危,他依舊需要去開會。
家裏誰最大。
韓侂胄有四夫人?四十幾個妾。
四夫人加起來的誥封都沒錢歆瑤一半高,而且錢歆瑤是官府記名的韓府大娘子?唯一有資格說自已是韓府女主人的人。
錢歆瑤懷孕在身?卻也被抬著四處查看除夕家宴的準備工作。
那怕韓侂胄的四夫人論起來是長輩,她們也要忙著家裏的除夕準備之外,及時來錢歆瑤麵前匯報、請示。
這便是規矩。
當然,若是韓侂胄的四夫人那一個會有一個二品以上的誥命?錢歆瑤會客氣的稱呼一聲姨娘?當婆婆是別想指望了,錢歆瑤是一品誥命夫人,除非她們被扶正,有正妻的地位。
但韓侂胄過世的正妻是誰。
當今慈烈太後的親侄女,吳家的主家嫡女?韓侂胄真的要續弦,也會在臨安找一個家世、身份足夠的?而不是在四夫人當中挑選。
就算韓侂胄有心,吳家也不會允許。
這便是貴族間的臉麵。
所以韓侂胄的四夫人對錢歆瑤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來足夠的禮遇甚至是敬意。
因為錢歆瑤是錢氏嫡女,在韓家頭頂那閃亮的主母二字可不是擺著好看的?那是實實在的權勢。
韓府?郡王府。
依這個級別?就是韓絳收養的兩個孤女將來出嫁,家族勢力低於三品的必須為正妻,而且還要是嫡子娶的,庶子便更不用說了。
為妾,那就參考曹家送到韓家的這種家族等級。
錢歆瑤正在翻查今年的後院仆婢年賞的時候韓絳來了,麵對此時在這裏的後園大嬤嬤,還有兩位姨娘韓絳隻是點了點頭,這足夠了。
韓絳是少君,當家少君,比嫡子中最高級別了。
更何況還是自身帶伯爵光環的。
韓絳依禮打過招呼之後遞給了錢歆瑤四個信封以及一張紙條:“大娘子,這事是急務,比過年還急,等會得空自已打開看看,然後辦了。”
“夫君放心,我會安排的。”
韓絳再次微微欠身點頭,兩個姨娘回禮後韓絳快步離開。
他已經摸清開城這次爆發的原因,許多細節雖然不知道,但可以猜。韓絳甚至列了一個更不要臉的計劃。
趁著這個時代信息流通速度太慢,韓絳考慮要不要在西夏的王城搞一次馬匹的交易。
然後當開城的消息傳回來,再反向操作,掙錢之後趁價值狂跌的時候無限量買一次馬,這事他打算和劉過商量一下,這事或許能幹。
有了馬,便有了機動力、運輸力的保障。
韓絳離開之後,丹霞趕緊去把門關上,站在門口守著。
錢歆瑤先打開紙條,上麵寫著讓錢歆瑤安排新人南下,要親自去占婆,四封信分別是讓她們親手交到趙雪霞手中的。
除了大量采購一批物資之外,就是南海軍團水師擴軍。
韓絳需要麻。
各種各樣的麻。
帆布可以織,但除了水師用在服裝上之外,其餘的用處絕對不能占用水師專用的蕉麻,因為隻有蕉麻可以防海水腐蝕,其餘的不行。
打呂宋,南海軍團還沒有足夠的實力。
百萬畝黃麻種植。
這是韓絳對交趾的要求。
黃麻有兩種,一種是當下兩浙長果黃麻,另一種是南亞的圓果黃麻。
交趾那裏適合種的就是圓果黃麻。
夷南城那裏不用提,他們已經開始瘋狂的開荒種麻了,他們種的是苧麻。從原先直接砍野生的到現在開荒種植,可見水力織機的出現對麻這種原料的需求量有多大。
錢歆瑤卻明白。
讓她們兩人南下,送信是一回事,更多的原因是給葛、曹兩家一個交待。
轉眼,酉時了。
韓府的除夕家宴已經開始擺桌子。許多家眷沒在臨安,或是韓府的可靠的門人也開始陸續的趕到,今年將是頭一次一起過除夕。
這是韓絳提議得,理由是熱鬧。
韓侂胄相信,除夕的深夜會有一次會議。但是他卻不能回家,東府依然還舊叛軍的事情爭論不休,那怕趙康爭取到了趙林德去勸降宛城軍的機會,可條件呢。
總不能任由趙林德隨便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