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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節 那八百萬擔下等雜瓷

  李潽的爹是將軍,打打殺殺的事情不足以讓他害怕。


  但腰斬不同。


  這是刑,上刑中除淩遲之外最可怕的。


  嗣秀國公又問了一句:“太國舅可曾聽過腰斬?”


  回過神的李潽這才點了點頭:“聽過。”


  “可見過?”


  李潽搖了搖頭:“沒見過。”


  “別說臨安,就是汴梁那時用過腰斬之刑的都屈指可數,可他在廣州府腰斬了百人,斬首幾百人,毒死上千人,這還不算拿刀反抗被砍死的番商,他圖的是什麽?”


  李潽不明白了:“什麽?”


  “獨一門,大宋的布、絲綢、瓷器,每年往海外知道有多少嗎?這些生意都在番商手中,還有。”


  正說著,突然有人直接闖了進來:“有新消息。”


  “講。”


  既然是急事,什麽禮數可以暫時放開不提。


  來人也是宗室,年齡相對小一點,離皇家遠一點。


  來人急急的說道:“剛剛得到了消息,江南西路安撫使親自押送一批貢品進了臨安。貢品暫時存放在宮外的倉庫內,江南西路安撫使沒等宮內派人查驗就去了韓府,具江南西路其他人講,韓節夫當時攔下人隻說了一句話,便讓江南西路安撫使不顧一切的跟著去了韓府。”


  大半的人站了起來:“什麽話?”


  “原話是:本王要代友訂購瓷器八百萬擔,用胡椒、沉香或其他香料兌賬。”


  啪。


  許多人手中的茶碗直接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什麽時候瓷器的訂購用擔這個量詞了。


  瓷器,可以用套、件、隻等量詞。


  而今天,韓侂胄用了擔這個量詞。


  隻論重量。


  八百萬擔有多少?

  一隻碗才幾兩重,一隻茶碗也就二兩。


  有掌櫃的快速算過後說道:“韓府把布價砸下來,那怕不掙錢,或是賠少許錢的,卻可以立即拿到現錢,這筆錢購買瓷器再轉手,這利或許非常大。”


  嗣秀國公站了起來:“太國舅,你是權知臨安府,找借口封了臨安內河碼頭。或是讓碼頭減少泊位,讓給嚴州過來的船找些麻煩。”


  有宗室問:“泉州過來的船呢,海運碼頭也要斷。”


  李潽想了想後說道:“這事有點過頭了,店鋪之爭就應該停留在店鋪上,你們讓我動官麵上的權印,可以。但這事就是咱們先過線,韓節夫是什麽人,真正動權印你們想好後果,真正玩上線了,希望各位沒什麽把柄。”


  李潽的話在理。


  遊戲有規則。


  既然是商圈的鬥爭,你這邊上升到使用權力與印信的地步,等對方也不擇手段出手的時候,這後果誰來承擔。


  問題是,動權印,你們玩得過朝堂上的宗師韓侂胄嗎?


  李潽自認,玩不過。


  嗣秀國公說道:“不,太國舅誤會了,隻是想爭一個談判的機會,告訴韓節夫我等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到時候翻臉別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在兩敗俱傷之前,談判才有可能。單論財力,韓家鬥不過咱們,但是。”


  但是後麵,嗣秀國公沒講。


  在座的都明白,但是之後的意思。

  韓家與吳家那是穿一條褲子的,韓絳娶了錢家,別看錢家不爭,可誰也不敢輕視錢家的底蘊。


  這話說的李潽認可,李潽一拱手:“好,這事我去辦,各位也安排自己的人配合一下。”


  再說韓府。


  江南西路安撫使叫孟九洛,他和韓侂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算是周必大的門人。


  但曾經在錢家書院讀過書,他來臨安一定會去拜見錢蕁逸,肯定不會甩識韓侂胄。


  但。


  八百萬擔瓷器的訂購量,嚇的他差一點萎了。


  進了韓府。


  韓侂胄直接甩出一份國書,非常正式的國書,上麵有大越國皇帝的私印、國璽,大越國軍政兩院的印信。


  從紙張到墨跡,都是大越國自產的。


  孟九洛是識貨的人,他一眼就看出這東西是真的,十足的真。


  韓侂胄開口了:“吾兒在廣州府與不法番商鬥了鬥,大越國恨番商壟斷了許多生意,所以想請咱們官家開恩,開放兩國一些貿易的權限,不再讓番商經手,也非官辦,由兩國商人自行交易,這份國書沒敢往上遞,就是想先打探一下咱們朝廷的意思。”


  管他是商人自由交易,或是官麵上的生意。


  八百萬擔瓷器的數量實在太驚人。


  韓侂胄又拿出幾份大越國軍政兩院的正式公文,上麵有詳細的采購要求,以及大越國願意供給胡椒、沉香等物品的清單。


  孟九洛一翻看。


  瓷器九成都是垃圾瓷。


  垃圾瓷是一種貶意的說法,瓷器是精品,但民間普通人也要用碗,這些全是民間普通人使用的。


  景鎮鎮那幾大窯都不燒這種。


  可江南西路窯口多到數不清,有的是燒這種瓷器的。


  這數量,這訂貨量。


  用孟九洛的話說,至少給了江南西路十幾萬人的飯口。


  用韓絳的話說,帶動了江南西路十萬以上的就業崗位。


  比起江南東路、兩浙路而言,江南西路是一個窮地方,這樣的生意是及時雨。


  韓侂胄又補了一句:“本官會和廣南東路商量一下,你們過韶關,從水路出廣州府,或是走欽州府,會有人去接貨。”


  孟九洛猛的一抬頭:“郡王,廣南東路的窯口、福建路的窯口,怕也不少吧。”


  韓侂胄淡然一笑:“他們沒空,占婆王求購數量不比這個少,要看國書嗎?”


  孟九洛愣了一下,一拱手:“雖然有些不恭敬,但下官還是想看看。”


  “好。”


  韓侂胄轉身在自己的書架上打開一個單閣,取出一隻木盒。


  占婆的。


  比起大越國的還厚,還多。上麵的印信數量也更多。


  “這,這不公平,他們憑什麽有中瓷、上瓷,還有精瓷。”孟九洛瞬間就被韓侂胄帶了節奏。


  他自信,自從靖康之役後丟了汴梁,丟了北方,他江南西路有資格在瓷器上排名次。


  而福建路、廣南東路的瓷器從精品的級別上來講,比起江南西路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就拿碗來說,韓侂胄吃飯用的碗,江南西路的名窯十天能出一爐,各種準備花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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