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眼不見卻心明
猛然間,她想明白了。
慈烈太後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全部離開,這才開口問:“你有所持?”
韓侂胄回答:“有姨母在,侄兒死不了。”
“是嗎?”
慈烈太後反問了一句後示意韓侂胄坐在自已旁邊,這才問:“韓家有後了?”
韓侂胄點零頭:“是喜脈。”
“很好,絳哥兒倒是一個守得住心的孩子,平和。”慈烈太後評價了一句後,韓侂胄接口道:“假的。”
“假的?”慈烈太後很有興趣的側過頭看著韓侂耄
韓侂胄點零頭:“姨母有所不知,絳哥兒是守得住心,權、錢、美人、爵位、官職這些讓尋常人欲罷不能之物,他視如糞土。若有什麽他在意,他喜歡杯子,喜好美食。但這兩樣,卻很難被人利用。”
“恩,守得住心,是見過些世麵的人。”慈烈太後給了一句點評。
韓侂胄卻是苦笑一聲:“至於平和,姨母怕是看錯了,隻一件事。”
“你。”
韓侂胄聲音壓低:“宛城,是咱家的。這事其中各種曲折,牽扯的人非常多。侄兒甚至不敢讓自已身邊那些在朝中為官的人知道,不是信不過,而是根本用不上他們,他們知道也沒有半點好處。”
慈烈太後聽完這話也不由的心中驚呀了一下,便問:“你沒參與?”
“參與了,僅僅隻是讓汝州軍配合,事實上有沒有汝州軍這事他一樣能辦成。若家裏幫了他們,韓家的信用、名聲替他背書,也僅僅如此吧。朝中的人都以為侄兒這次北上出使金國是苦差,其實不然。”
慈烈太後問:“不是苦差,是什麽?”
“是去談一談,買宛城的錢如何支付,以及一些細節的商定。實話侄兒都不知道絳哥兒是怎麽辦到的,當時他問我,這宛城買給誰。朝廷就算有錢也不會出,什麽是忠,什麽是逆,侄兒還恍惚過幾日,此時想來絳哥兒有句話在理。”
韓侂胄了假話,這話不是韓絳的,還好慈烈太後這會沒看他的臉。
慈烈太後隻是關注韓絳了什麽。
韓侂胄道:“想來姨母定是願意回汴梁看看的。”
慈烈太後不語。
無論用什麽辦法隻要拿回汴梁,青史留名是必然的。至於她,若真的拿回汴梁,身居後位五十二年的她,期待卻不敢奢望。
慈烈太後差開了話題:“看宮內宮外的形勢,趙汝愚是盤算著立太子,而後扶太子登基。”
韓侂胄回答:“嘉王坐在那個位置上,除了坐著,還能有何作為?廟裏金身巨像也是坐著的,有人自稱能傳話,傳的是誰的話。可隻要下人信了便好,若真有豐功偉業,史書上也會加一個名君,滿朝文武都侄兒是奸臣,那就繼續當奸臣好了。”
“恩,慎兒我視若己出,他也待我如生母。誰想他竟然走的比我早,這事要大辦。你有什麽想法。”
韓侂胄道:“好辦,姨母你來主持,命太子操辦。這事呢,交給趙汝愚,他會辦的很好,事辦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依他的意思便是。擴哥兒登基,官家奉太上皇,接下來朝中肯定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讓她恨。”
這話慈烈太後懂。
李鳳娘不懂朝政卻又受多管閑事,管了卻管不好也管不了。
這也就罷了。
可她給自已娘家蔭恩的一百多號人,連馬夫門房都當了官,這些人仗勢已久,得罪的人太多,一但李鳳娘成了太後,權勢不再就是慈烈太後都沒辦法幫她護著娘家。
能護著的,隻有當朝相公。
想到這裏,慈烈太後倒是發現自已還是把自已這個侄兒韓侂胄看的輕了。
此時,誰當相公誰難受。
要麽替李鳳娘的娘家炔住朝中這一波波的彈劾,要麽就讓李鳳娘恨。
無論怎麽選,都不是什麽好結果。
“好了,去辦吧。”
“是,侄兒告退。”
韓侂胄起身施禮,正準備走,慈烈太後又開口了一句:“不要讓絳兒離開臨安,若趙汝愚執意要這麽辦,我會告訴他,他錯了。等眼下的大事辦完,讓絳哥兒入宮點茶。”
“是,侄兒明白,侄兒告退。”韓侂胄施禮後退了出來。
韓侂胄明白,自已這位姨母什麽都看的清。
趙汝愚想什麽、自已想什麽、百官想什麽、李鳳娘想什麽,自已這位姨母都知道。所以韓侂胄隻字不提當下的情況,隻了宛城的事。
韓侂胄相信,姨母對宮內宮外的事看的透,但宛城的事縱然是講了也一樣看不透。
可是,汴梁!
無論是自已給姨母的一份承諾也罷,若是對宛城事件的一個解釋也罷。
韓侂胄明白,姨母終是接受這個事實。
慈烈太後心裏很是吃驚,她萬萬沒想到一個表麵上無欲無求的少年郎竟然,竟然,竟然是一個如此不安份之人。
可是她也明白,她無能為力。
韓侂胄敢來她麵前就足以證明韓侂胄也阻止不了。
宛城!
沒有細節,慈烈太後也猜不透那裏發生了什麽。
此時的宛城正在準備第一輪談牛
錢皓桁已經到了,和他一起的劉仙倫已經將宛城周邊親自走過一遍。作了初步的農業與縣鄉規劃。
宛城周邊已經是十室九空。
因為戰亂,而且是盜匪攻城,幾乎所有的富戶、大戶、士紳都已經帶著家中細軟往北逃了,大部分的金人富戶活下來的不足一成,他們是方圖等饒重點目標。
宛城北邊,距離宛城三百裏,伊陽縣城。
這裏曾經改名順州,後金人占據這裏後,又改回了原來的名字。
城牆上,錢皓桁居中而立,左側站在趙放將軍,右側是劉仙倫。
錢皓桁感慨了一句:“萬萬沒想到,能站在伊陽城頭,這裏書中記載一山二川七分嶺,距離西京隻有五十裏,卻是一處易守難攻之地。”
站在一旁的趙放道:“金軍已經不是三十年前的金軍了,金饒朝廷已經腐敗不堪,後宮爭寵、奸人為相。金饒皇帝隻知享樂,已不複當年的銳氣。老夫隻是的使的一個詐降之計,便得了伊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