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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這案子其實也不深

  虞家在建康軍根很深。


  朝堂上有些人確實動過心思,卻無功而返。


  硬換,主和派的文官都怕建康軍反了。


  虞允文,一位拯救了南宋的文弱書生,在當下幾個主力軍團中,虞允文雖然已經過世,但聲威亦舊。


  吳鐵這時道:“少君請放心,揚州咱們有人手。而且少君有官身在,若是誰動了兵馬來對付咱們便視同造反,也沒有人敢。“


  韓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開口道:“這下三大惡。私鹽、行錢、車船腳。你找的肯定是揚州作行錢買賣的人,我要斷的是他們的生計。交情是交情,人情是人情,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些人……”韓絳沒下去。


  吳鐵有點尷尬。


  因為韓絳猜對了,吳鬆在草莽所托的人確實是朋友。不過韓絳的話在理,人情與交情,在斷人財路這事上,確實沒辦法平衡。


  厚德莊。


  名字的叫好,實際上卻是揚州最大的行錢。


  行錢就是放貸、收債為一體的職業,這還是官府允許的合法職業。


  除了行錢之外,厚德莊私下也偷偷作一些私鹽的生意,自有的以及投靠莊子的大船隻二百多條,騾車五百以上。


  大宋官方的放貸叫會子務,私營的叫交引鋪、錢引鋪。


  出錢的叫錢民,放貸收債的叫行錢。


  田契、地契、金銀都可以抵押,當然還有妻女也在抵押之粒

  任何一個行業都有規矩。


  行錢的規矩是,為錢民放貸、如數交款,對借錢的人白紙黑字,絕對不會作假。這便是可靠的,有些行錢在欠錢的人馬上到期還不上錢,出主意、幫著介紹生意等等,這此就是有德有義了。


  但也有另類。


  行錢殺了錢民,貪了錢的,這些官府不會放過,行業內的其他行錢也不會放過。


  秀州厚德莊,算得上有德有義的行錢。


  可若欠錢的真的還不上錢,那自然也是按規矩來的,搞的家破人亡也是常事。


  韓絳將杯中的茶水潑在地上,將那隻茶杯拿在手上往外走,同時道:“走,回去。”


  不用韓絳吩咐,今晚上的事吳鐵與錢寬是不會亂傳的。


  韓侂胄不喜歡吳鬆結交的這些草莽之人。


  怎麽呢,韓侂胄是真正的貴族,祖上也是名門。韓府內,就是高仆韓嗣都接受不了韓絳與普通的大頭兵坐的過近,更何況這些草莽之人。


  這也是韓絳沒帶韓嗣出來的原因。


  話此時,秀州府衙。


  秀州離臨安非常近,權知秀州府有人,人卻在臨安還是位朝官,知州事完全就是一個虛職。秀州這裏最大的官是通判,因為有少許鹽政所以多了一個茶鹽司的官。沒軍,隻有弓手五十人,由一個七品武官領著。


  然後亂七八糟的官有一大堆,吏員更多。


  韓絳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一直認為,知州事就是老大、通判是老二。長史、主薄、刑官再往後排。


  這穿越時間長了才知道,通判未必就是老二。


  宋律:凡兵民、錢穀、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與守臣通判簽書施校

  就這個職權來,更象一個州的實際管理者,而知州府事,一個知字倒象是監督者。而且知州事的品階上下差的極大,有二品知府事、知州事。也有比如蘇東坡的從六品的權知州事。


  可以,知府、知州一品至九品,一點也不意外。


  錢皓桁也就是從五品的知泉州事。


  所以,通判稱為監州、知州稱為督州更合適。


  通判名叫蔡迎熙。


  這名字若是韓絳聽了,肯定會認為直接叫迎春來的簡單。


  然後是長史、主薄、刑官,以及其他官員十好幾人。府衙晚上宴會依規矩,一半的酒菜由驛館出,另一半則是衙門出錢,還差一點是通判自己拿錢出來補足。


  一切都合乎規矩,任誰也挑不出一點刺來。


  酒過三巡,沈羽然直接挑明來意:“秀州大倉有數券劾虧空,蔡通判怎麽看?”


  蔡通判把酒杯放下:“這事不歸秀州管,秀州有三個倉。秀州衙倉存放的秀州的官糧,數量並不多,若是全部拿出來也就是夠整個秀州吃上四個月。而後是秀州鹽倉,這裏歸茶鹽司管。秀州大倉嘛,嗬嗬。”


  蔡通判笑笑沒再下去。


  崔壹葉這時道:“依宋律,府、軍、州、縣之官都有管轄之權。”


  蔡通判已經四十多歲了,他考中進士太晚。


  他聽完沈羽然與崔壹葉的話之後,看了一眼程鬆與陳自強兩人,這兩人隻是和其他的推杯換盞,隻是聊著閑話。


  蔡通判知道,這兩位才是懂官場的人。


  崔壹葉與沈羽然,年輕啊。


  既然年輕,蔡通判不介意把話挑明:“兩位,我是從八品官。大倉的倉監直屬樞密院、受財三司節製,秀州大倉主官戶部員外郎,正七品;就是一個賬房曹參也是正八品,負責轉運,隻是管了些民夫的也與我同階。”


  沈羽然站了起來,他對這種態度很生氣。


  蔡通判開口道:“明日,我帶人隨你們去查倉。勞煩二位準備公文備案、落檔。”


  都答應陪他們查倉了,沈羽然還想就蔡通判的態度再幾句,崔壹葉倒是看出來對方的態度,趕緊起身:“謝過,那就明日巳時。”


  “好。”蔡通判沒二話就答應了下來。


  話到這份上,菜也涼了,酒也沒什麽味道,宴席草草結束。


  程鬆、沈羽然等四人離開後,蔡通判與其他秀州的官擺上茶。蔡通判很直接的問州主薄:“那兩位什麽意思?”


  州主薄回答:“他們是韓家的人,跟著韓家少君出來轉轉,少君沒有吩咐他們什麽也不會作,若有吩咐自然是一切依韓家少君為主。秀州這邊,這二位明了,他們少君沒吩咐,隻讓他們陪著這沈、崔二人。”


  蔡通判搖了搖頭:“你們想的簡單了,這位韓家少君可不是普通角色。他不動不代表他不想動,隻是還沒準備好。他這次來秀州肯定有事,隻是不知道這事有多大。淮南東路轉運司使勾當公事,好一個勾當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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