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不想看到他
病床上的唐悠兒依舊緊闔著眼睛，似乎做著噩夢，睡得並不安穩。
程瀚宇守在一旁，唐一晟冷眼看著程瀚宇，心裏很是惱怒，金秀美守在另一邊，李子俊亦是愧疚的站在床前。
他們甚至不知道唐悠兒醒來之後要如何告訴她這樣殘酷的事實。
這一夜很難熬，無論是對床上的唐悠兒，還是其他人。
從上次的手術之後，金秀美的身體便大不如前，半夜被唐一晟送回了家，李子俊也著手調查昨晚的情況。
唐悠兒睜開眼睛，便看到靠在自己手邊的男人，臉色依舊蒼白羸弱。
“醒了？喝水嗎？”才稍微動彈了下，程瀚宇便敏感的覺察到，匆忙站了起來，緊張的問。
沒有理會男人的反應，唐悠兒下意識的撫摸了下平坦的小腹，昨日的情況在腦海裏再現出來，心微微發寒，扭頭不去看程瀚宇。
男人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受傷，卻故作無事的端起杯子，“悠兒，喝點水喉嚨會舒服些。”
聲音極盡溫柔。
唐悠兒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側著頭。
程瀚宇也不惱，“乖，聽話。”
“我不想再看到你。”許久唐悠兒終於開口了，卻讓程瀚宇更覺受傷。
“悠兒……”清冽的聲音帶著祈求的問道，唐悠兒卻如同聽不出來一般，完全鐵了心。
程瀚宇受傷，一張無敵的俊顏上出現了極為痛苦的神色，他知道小女人會恨自己，可是沒想到會如此的恨，甚至不打算再給他機會。
她說她不想看到自己？不想看到……
各種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程瀚宇怔在原地，第一次竟然覺得如此的無措。
正好金秀美帶了早餐過來，才讓這尷尬有了片刻的緩解。
“悠悠，來喝點粥。”金秀美柔聲說道。
唐悠兒依舊沒有回答，側著臉看向另一邊。
金秀美難受的抹抹眼角，這些日子兩個孩子連續出問題，她也跟著操碎了心，但是聲音卻強硬了起來，“聽話，吃東西。別讓媽小瞧你，不就是一個孩子嗎？留的青山在，還怕沒柴燒？過來。”
床上的人微微顫抖了下，心酸無比。
“我不想看到他。”唐悠兒在此闡明了自己的立場。
金秀美看了程瀚宇一眼，意思很明顯。
“悠兒……”
“出去。”程瀚宇想解釋些什麽，唐悠兒卻根本不給她機會。
“你先出去吧，等悠悠情緒好點再說。”唐母發話，程瀚宇再無逗留的理由。
那張一夜未眠的俊美臉龐上帶著疲色，胡茬也冒了出來，看著落拓不羈，更多的是卻是難以掩藏的悲傷。
靜默了三秒，程瀚宇放下水杯走了出去，誰都不知道此刻男人的心有多疼，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喜悅，便要被迫接受這種結局，還有無窮無盡的自責。
唐悠兒忍著淚，轉過頭便看到男人落寞之極的背影，心中滋味難辨，聲音哽咽在喉嚨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勉強吃了一點早餐，便什麽都吃不下去，臉色依舊蒼白的滲人。
“悠悠，聽媽一句，別傷著身子，咱又不是不能再生。”失去孩子金秀美又何曾不傷心，對於這個孩子她比誰都期盼，但也不想因為一個孩子讓女兒痛苦，最後連好不容易組成的家庭都毀了。
“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幹澀，讓人心痛。
金秀美沉重的看了眼她，“一會要什麽就喊我。”
“嗯。”低低的應了一聲，金秀美見此起身走了出去。
病房外。
程瀚宇站在樓梯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麵前，看不到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咳咳……咳……”金秀美才走近，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程瀚宇這才反應過來，將煙頭熄滅。
“媽……”程瀚宇開口，聲音亦是沙啞的。
“咳咳……以後少抽點。”金秀美又咳嗽了幾聲，出聲製止程瀚宇，好一會才再次開口，“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不過媽就想知道你究竟怎麽想的，還有那個韓小姐？”
金秀美看過報紙，自然知道程瀚宇的那些緋聞，原本她並不想插手孩子的事情，而昨天的事故同樣與那個韓佳琪有關，這就不得不讓她擔心了。
如果報紙上的事情屬實，那麽這場婚姻也許她得重新估量。
唐家人從不拖泥帶水！
“我愛悠兒。”沉默之後，程瀚宇鄭重的回答，也許之前這個答案在他心中還不夠清晰，可是現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想要過一輩子的人是誰，至於韓佳琪那隻是過往，每個人都會有的過往。
金秀美微愣，看到程瀚宇目光裏的真誠，當下也有些哽咽。但有些話還是必須說的，“如果是這樣最好不過，可是你和那位韓小姐的事情顯然已經成了悠悠的困擾，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該怎麽做。而且如果昨天的事情那位韓小姐是無意的，那麽我們就當意外處理，但如若是故意的，我希望你別偏袒。”
最後一句金秀美已經帶上了厲色。
金秀美不提還好，一提程瀚宇整個臉色變得更加難堪，別說金秀美懷疑，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唐悠兒摔倒的太過蹊蹺，隻是當時情況太過緊急，他沒有來得及細細的思考，而且多年的情誼，讓他不相信韓佳琪會做出那種事情。
但是如若認真將所有事情都聯係起來，會發現事情怎麽會那麽巧合？韓佳琪讓他來接她，為何恰巧悠兒也在，還會被記者圍攻，而記者明明收到的是關於韓佳琪的新聞，又是誰給李子俊下的藥？
甚至連他回來的消息韓佳琪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一係列的事情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
這讓程瀚宇不得不懷疑。
“老大，不好了！”就程瀚宇沉思的時候小林子趕了過來。
“慢慢說。”程瀚宇蹙眉，看向小林子，一旁的金秀美也臉色凝重起來。
“昨晚我已經跟各大報社聯絡過，所有關於昨天的新聞都封鎖了，可是視頻卻以個人的方式被發布在了BBS上。”對於這件事，小林子也氣憤異常。
男人的眉頭蹙的更加厲害，“繼續封鎖。”
“已經在清理，但是轉發率很高，引起了很壞的影響。”小林子覺得非常慚愧，事情是他處理的，卻沒有清掃幹淨。
昨晚他已經給所有報紙打過照顧，甚至不惜威脅，誰想到有人來陰的。
“繼續壓，將首發者找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搗鬼。”程瀚宇冷聲說道，渾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小林子領命，再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在男人強大的冷氣場下，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冷厲無比，金秀美望了眼臉色凝重的程瀚宇，她亦是猜出這件事情的不簡單，看來的確有人在針對自己的女兒。
可是究竟是誰呢？
“媽，你放心。無論是誰想要傷害悠兒，我都不會放過。”程瀚宇再次出聲，帶著堅毅的酌定。
金秀美點點頭，不再多問。她知道程瀚宇既然說了，那便是承諾。
再進去的時候唐悠兒已經睡著了。
金秀美因為身體緣故不能常待，病房再次剩下了他們兩人。
伸手輕輕地握住小女人的手，怕將她吵醒，動作小心翼翼的，隻有這一刻男人的眼底才滿是柔情。
一個多月不見，所有的思念都被積攢下來，本想迫不及待的給小女人一個驚喜，哪想到最後變成了有驚無喜。近乎貪婪的凝望著眼前的小女人，那蒼白的削瘦的小臉無不刺痛著他的心。
“寶貝兒，都是我不好……”心裏一遍一遍的低喃，他總是責備小東西不信任自己，可是他自己呢？又何曾無條件的信任過她？
如果當時他不被憤怒和嫉妒控製，冷靜的去聽小女人解釋，那麽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對不起，對不起……”心疼的難以加複，卻又無力改變什麽。
“寶寶……寶寶……別走……”就在這時唐悠兒突然搖晃著頭不停的呢喃，程瀚宇一愣，就知道小女人在做噩夢，尤其是在聽到她嘴裏的話之後更加的心疼。
“悠兒，別怕。乖，別怕！”緊緊的握住小女人的手，而噩夢中的唐悠兒突然猛地做起來，看到身旁的男人下意識的抱住。
程瀚宇意外之後回抱小女人，且恨不得將其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那擁抱裏藏著愛意和濃濃的心疼，他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巴掌，明明不想讓她受傷，偏偏帶給她最疼的傷。
孩子，那是他們第一個孩子。
好一會唐悠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有些抗拒的推開程瀚宇，扭頭重新躺下，卻再睡不著了。
“悠兒……”試探的輕喚一聲。
唐悠兒不應，一張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就那麽木木的待著，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好，別生氣傷著自己。”程瀚宇低沉著聲音，帶著些許的傷感，更多的依舊是對小女人的心疼。
唐悠兒依舊不說話，就這麽靜默著，她原本並不擅長冷戰，可是此時此刻卻真的不知道要對身旁的男人說些什麽。
或者聽她說些什麽，隻覺得很疲憊。那日極力的挽留和風中的冷，以及暈倒時的巨大絕望至今讓唐悠兒刻骨。
刻骨的冷，刻骨的疼。而當時程瀚宇的冷漠，是造成這一切不可抗拒的根源之一。
所以她怨，無法控製的怨。
雖然母親解釋這一切是有人故意設計，可是唐悠兒還是控製不住的討厭程瀚宇，打心底裏厭倦。
她要懲罰他，懲罰他的不信任和關鍵時刻的冷漠。
這個該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