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濃霧之中的惡魔

  “崛井他沒事吧.……”


  大古抱著一堆柴火走進洞中，看了看已經昏迷過去的崛井，目光掃過牆壁上的鮮血，有些擔心的詢問著。


  “沒事，我已經為他止住了血，寄生體的根部還並未深入，也未傷到大動脈，明天我們下山及時醫治就好。”


  哲也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看大古就要走過去細細察看，急忙一把將他攔下。


  大古表情愕然，似乎有些不解。


  “你就別去打擾了……”哲也擠了擠眉。


  饒是大古再怎麽遲鈍，看到崛井和江崎千鶴依偎在一起，這會兒也都反應了過來，立刻訕訕的笑著，收回了腳步。


  大古使用海帕槍生了火，洞裏的那份潮濕的水汽總算是散去了一些，在洞穴深處的四個小鬼也都圍了上來，圍在篝火前烤著火。


  看了看這四個小家夥，大古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他們最開始用鞭炮搞惡作劇，自己和崛井也不會陷在這座山上。


  不過在最危急的時候，卻又是他們四個小家夥出現，幫助了眾人度過險境，不然是肯定救不出崛井，恐怕大古會自責一輩子。


  “你們四個小家夥，在山裏亂逛，也不害怕嗎？”


  雄也搖了搖頭，可探頭看了看外麵漆黑的環境，又縮了縮脖子。


  頓了頓，這個年齡最大的小鬼頭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麽好怕的。”


  大古稍顯疑惑，追問道：“你目睹了村子的慘劇吧，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死人.……我.……我經曆過的，沒什麽好怕的。”


  雄也沉默了片刻，隨即揚起了腦袋，倔強的說著。


  大古愕然，哲也則看了看山洞外的黑暗，問道：“你怕黑？”


  “.……我.……我才不怕呢。”


  雄也立刻低下了腦袋，嘟囔著回答道。


  小孩子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這份表現，就是懼怕了。


  “你們的家人們呢？就這麽放任你們在山上亂跑，也太危險了吧.……”


  “他們.……他們已經死了，被怪獸殺死了。”


  雄也抿了抿嘴，明明是小孩子，卻有著成年人一般的倔強。


  “我們生活在山下的孤兒院裏，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雄也卻顯得很是平靜，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緊跟著說道：

  “我們才不是在山上亂跑，隻是發現山上好像有一隻怪獸，我們要找到它，打敗它！”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大古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怪不得這群小孩子，想要找到怪獸的蹤跡，還大言不慚的想要消滅怪獸。


  也怪不得，雄也不害怕村子裏的慘象，卻害怕黑暗。


  大古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的說道：


  “這太危險了，哥哥是勝利隊的，這是我們的職責，你們隻是孩子，不應該這麽冒險的。”


  “叔叔，你們很弱欸……”雄也指了指昏迷的崛井，不抱期望似的說著。


  “叔叔.……你居然叫我叔叔.……”大古的眼角抽搐著，張大了嘴巴。


  看著幾個熊孩子，他忽然就沒有了那種同情、擔憂的情緒。


  哲也聽得好笑，伸了個懶腰，岔開了話題，道：

  “好了，我們先在這裏度過一晚，明天一早重新尋找出去下山的路。”


  大古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濃霧絲毫沒有散去的趨向，他臉上寫滿了不安，道：


  “這裏不知道什麽原因，竟能屏蔽電磁波，所以我們要找個有信號的地方，通知總部。”


  “你們失蹤到現在，應該已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了，他們也應該會派人來尋找的吧。”


  哲也對此還是報以樂觀的情緒，安慰道：“隻要外界收到消息，對濃霧覆蓋的地方進行人工降雨，應該能夠很快的驅散濃霧。”


  “可是.……我們在這裏等著也不是辦法.……”


  大古顯得有些猶豫，他想到了那些村民，說道：“那些村民也被寄生體控製住了，還需要救他們。”


  他不知道那些怪物附身村民想幹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晚一秒救出村民，他們就會多一分危險，所以大古不想等到明天了。


  “那就更加不能著急.……”


  哲也持以反對意見，搖了搖頭道：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利於我們，這樣孤注一擲的出去，隻會被寄生體圍攻。”


  “就算是我們足以處理寄生體，可那些被操控的村民們圍攻的話，我們救束手無策了。”


  “所以現在不能表現的太著急，先找個地方待著，等到明天天剛亮時，我們再做決定。”


  兩個人正在商量之時，幾個孩子的肚子裏都傳來咕嚕的聲響，顯然是餓了，但他們顯得很乖巧，沒有任何的哭鬧。


  江崎千鶴從自己的登山背包裏取出一些壓縮餅幹，讓孩子們先墊著肚子，就伴著火堆，眾人漸漸入眠。


  山洞裏雖然點起了火堆，可這裏距離溪流太近，附近潮濕的水汽彌漫，山洞的洞壁依舊有些潮濕冰冷。


  哲也讓大古先休息，他負責守夜，大古還想推辭，但哲也態度堅決，他便沒有多說，而是找了塊石頭坐下來，靠著潮濕的牆壁閉上了眼睛。


  那四個小孩子，白天的時候在山上亂跑，現在好不容易停歇下來，疲倦感頓時湧上來，讓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山洞裏漸漸的安靜下來，隻有微弱的火光在搖曳著，哲也總覺得心中不安，他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洞口外。


  那黑沉沉的濃霧之中，傳來山風吹動的聲響，黑夜裏的密林枝葉都簌簌作響，像是惡鬼的咆哮。


  ————————————————


  黑夜籠罩下的山林，消失了那種鳥語花香、陽光灑落的美感。


  取而代之的，則是呼嘯嗚咽的山風，濃霧彌漫之下，漸漸的將宿那山整個覆蓋在其中。


  那座被修繕過的木屋裏，巡警臥床睡意正酣，窗外傳來“嗚嗚”的風聲，像是怨鬼索命一般。


  濃霧中，一群群形如枯槁、神情麻木的村民漸漸的圍攏，他們手裏提著簡易的農具，並不鋒利，但卻依舊能夠致命。


  身後，有幾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在低聲細語，似乎是正在商議著什麽。


  “那個劍客，就在這裏吧，殺了他，徹底將惡鬼從封印中解救出來。”


  另一道身影陰惻惻的說道：“那群人躲在了水源地，否則我們也可以直接解決掉他們.……”


  隨即，便有聲音回應道：“沒有關係的，不過是早片刻、晚上片刻的功夫……”


  “這一次計劃周全，偉大的神在庇佑著我們，必將會成功！”


  他們低聲商議之時，那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在黑夜中傳的很遠。


  巡警身披著警服外套，身上隻是穿著白色的襯衫，他懷中抱著那柄經受香火供奉的武士刀。


  雖然直接略顯隨意的站在門口，可這個普通的男人卻散發著一種難言的氣勢，那視線在濃霧中掃視了一周，淡淡道：

  “已經這麽晚了，鄙人這陋舍還有客人拜訪，可真是讓人驚訝啊。”


  這濃霧，能夠阻擋哲也的透視能力，但井田井龍隻是在黑夜下掃過一眼，便語氣篤定，顯然是發現了來客。


  呆滯的村民最後，兩道身影都是愕然，其中一個有些慌亂道：“他能夠看得到我們？”


  “不可能，這家夥隻是被鬼魂附體的普通人，瑪格尼亞的濃霧，連人間體都無法透視，他憑什麽.……”


  另一個身影反駁著，但語氣裏多少也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冷哼道：“裝神弄鬼，去.……殺了他！”


  隨著聲音落下，一眾村民都是齊刷刷舉起了手裏的鐮刀、斧頭等霧氣，邁起蹣跚的步伐，朝著木屋撲了上去。


  那名頭發花白的警員，麵無表情的朝著前方走去，身形一下子陷入了濃霧當中。


  周身都是濃鬱的簡直揮散不開的霧氣，任何人走入其中都是睜眼瞎的狀態。


  “——呼！”


  一把消防斧忽然從濃霧中揮起，自上而下的朝著他頭顱劈下。


  井田井龍冷哼了一聲，手中武士刀未曾出鞘，直在半空中一翻，冷不丁點向濃霧中的某處。


  他出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僅僅是如同蜻蜓點水般的一點，步伐卻絲毫不曾停留，朝著濃霧深處直直走去。


  自他抬起腳步之時，身後才傳來“砰！”的一聲沉悶聲響，似乎有什麽重物摔倒在地。


  那是一個身形健壯的中年漢子，這會兒如同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越來越多的武器，諸如鐮刀、菜刀、鐵鍬、釘耙之類的鐵質農具、廚具，自四麵八方，從濃霧中伸出，朝向井田井龍的方向砍砸而去。


  這位古代的劍豪步伐或頓或走、或減緩或加速，身形如同輕巧靈敏的遊魚，那些攻擊連他的衣角都未曾觸碰到，而他手中的武士刀，則連鞘擊打在周身的霧氣之中。


  那分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普通人步入其中，就算是五步之內站滿了人，也根本看不到分毫。


  可對於井田井龍而言，他卻像是長了能夠在這種環境中視物的天眼般，每一擊必定有所得，沉悶的聲響連成一片。


  不斷有村民被擊翻倒地，隨後再也難以爬起，井田井龍抬腳跨過前方一個個倒下的村民，直至走入那幾道身影站立的地方。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看得到！”一個聲音怨毒的響起，帶著驚愕與質疑。


  井田井龍笑了笑，手腕一轉，換了一個姿態，武士刀虛提在了腰間。


  “我自然是看不到的，我是用.……聽的！”


  他話音落時，一道閃光在濃霧中亮起。


  那隻是在人一眨眼間的功夫，突然而又急促。


  但井田井龍步子轉動，身形猛地一晃，輕鬆的避開。


  他右腳短暫的一踏，整個人頓時撲了出去，手中的武士刀第一次出鞘。


  那當真是如同黑夜間的一道霹靂閃電！

  刀光，直直的斬在了其中一道身影身上。


  “——哈哈！愚昧的人類！”


  “我們基利埃洛德人，以精神體生命體的狀態存在，是脫離了**的更高層次.……”


  一個身影搖晃著，譏笑不已，“居然想用這種冷兵器對付基利埃洛德人，這簡直就是可……”


  他的話語突然的停頓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那道虛影泛起了青色的光芒，隨後徹底崩潰離散。


  另一個基利埃洛德人驚恐的聲音響起，“你……你怎麽可能傷害到我們.……”


  井田井龍冷漠的笑了笑，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淡然道：


  “我的刀，可是曾經斬殺過惡鬼的啊……”


  後者立刻想要逃離，卻隻見一道刀光從濃霧中斬出。


  那霧氣，都被切開了一條細細的間隔，隨後才逐漸的開始複原。


  這名基利埃洛德人直接被刀身釘死在了樹上，刀尖直直的穿透樹身，寒芒攝人。


  井田井龍慢慢的走了過來，打量著這個模糊的精神體虛影。


  隨後，他幹脆利落的拔刀，任由後者潰散消逝。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槍響，清脆的在林間響起。


  肩頭瞬間被鮮血染透，井田井龍身形一個趔趄，他扭頭看向了濃霧深處。


  一個顫巍巍的、人畜無害的老太太，正步履蹣跚的從密林之中走了過來。


  她打扮得體，戴著眼鏡，燙著時尚的卷發，保養得當，具有知識分子的氣息。


  可是，她那張本該慈祥的麵孔上，卻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


  如果哲也在此處，他一定會認出這個老太太的身份。


  在gos捕捉基利埃洛德人收網行動之中，曾經端掉了他們的一個據點，還帶走了一些愚昧的基利埃洛德神信徒。


  可當哲也將行動報告呈交給澤井總監後，後者基於種種原因，要求對那些信徒展開批評教育後，就直接釋放。


  哲也曾因此極為不滿，他毫不掩飾的對吉岡哲司說過：當雪崩的時候，沒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ps：詳見第四卷【蔚藍色的星球】第十二章。）

  而眼下這個老人，正是當初那些信徒之中的一員。


  她是居間惠亡夫的母親，知樹的奶奶。


  “你居然敢殺了偉大的基利埃洛德人……”


  “為了基利埃洛德神的降臨，我必須要懲罰你！”


  “你不應該妄圖阻止基利埃洛德人的行動，這一切，都遵照了偉大的基利埃洛德神神諭，阻攔的人都是惡魔。”


  “——迪迦奧特曼是惡魔、那個銀色的巨人是惡魔，你.……也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