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所有你想讓我做的事
看了看眼前的招牌，長相略顯猥瑣的小胡子仔細整理了衣袍，方才抬腿跨了進去。
“蕭管事……”一見是蕭家的人進來，掌櫃的立刻就起身迎了上來，臉上透著幾分猶豫。
“夏少主來過了？”一見對方的神色，小胡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所以說家主說的比速度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人家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夏少主都在第一時間過來了，偏生自家還在那邊端著，非得整出個體麵的說辭才肯過來。
“是。”掌櫃的恭恭敬敬地回道，沒敢多說一個字。
真是無趣！
小胡子蕭管事不悅地撇了撇嘴，倒也沒有為難，隻是又繼續問了一句：“那我們家的那位是跟著去夏家了？”
以夏家那位的手段，蕭家這位能跑出來這麽久一句很是了不得了，這會兒回來自投羅網，怕是怎麽也逃不過去的。
“沒有，還在店裏呢！”頭往下低了低，掌櫃的努力讓自己收斂心神，免得一個忍不住嘴一鬆，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果然，夏家那位的威勢還真是……你說我們家那位主子還在這兒？”方才感歎了半句，忽然反應過來的蕭管事感覺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蕭管事也覺得意外吧？”掌櫃的抬起頭，眼中閃閃發亮的模樣，分明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這會兒估摸著是覺得蕭家這位管事也是好奇的，立刻就吧啦吧啦把之前的所見說了出來，末了還十分期待地望著對方，似乎在等著對方與他一起討論一般。
是挺意外的。蕭管事心中默默回了一句，卻並不曾說出口。雖然他是比較喜歡活泛一些的人，但若是討論夏家的事情，他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的。所以蕭管事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略帶警告的投過去一道視線，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這蕭管事不是來接那位回去的嗎？怎麽這就走了？掌櫃的苦逼地垮下臉，想去攔下對方的腳步，偏生自己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誰知道這樣做了會不會反而成了多事的那一個呢？唉……忽然好懷念在凡間界的日子，至少以自己的實力，也不至於淪落到給人打下手的地步啊！
靜靜地看著樓下匆匆離去的背影，蕭陌然有些意外蕭家來的人竟然沒有直接上來找他，不過才剛回來，他除了靜觀其變，是暫時不打算做什麽的。
倒是蕭陌然的不作為，反而讓那些暗中盯著的人有些拿不定主意，隻好拐著彎兒的去試探夏家跟蕭家的人。
另一邊，蕭君成見小胡子管事沒把蕭陌然帶回來，心中立刻就不舒服了，隻冷冷地任由對方跪著，想著是不是自己近些時日太過仁慈，連帶著手底下的人辦事都不盡心了。
蕭管事本就不是那麽容易拿捏的人，此刻見蕭君成這般作態，心中不屑雖未表現出來，但卻也沒有繼續跪下去的意思，直接起身就走到了蕭君成近旁，一臉恭敬地行了個禮，做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模樣。
“家主，夏家那位並未能把小姐帶走，可見小姐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啊！”故意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蕭管事眼中精光閃爍，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不同往日？再如何不同往日，也是我蕭家的人！”掃了蕭管事一眼，蕭君成心頭是越發的不滿起來。
若不是老祖宗看得上這人，他是一點都不喜歡他來管事的。
不管什麽時候看，都是一副上不得台麵的猥瑣樣子，汲汲營營的總是打著一些勢力的主意，完全不像是他蕭家的人。
“但夏家那位少主可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呀！落入他手中的人，也斷沒有好端端的。雖說當年小姐被送過去說是培養感情，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高級點的玩物……家主恕罪，小的失言！”蕭管事本來心中就不願意跟隨蕭君成這樣的人，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忙跪下來請罪，整個額頭一下子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滾！”惱火的一掌將人拍出去，若不是還記得這人有蕭家老祖撐腰，蕭君成都想直接動手殺了他。
當年為了換取與夏家的合作而將蕭陌然送過去已經是萬般的不得已，本以為過些時日夏輕侯厭倦了他還能把人收回來，卻沒想到直接就失去了掌控，差點就讓他所有的計劃付諸流水了。好在蕭陌然現在回來了，這一次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交給夏家那小子了。畢竟，他的修為已經停滯了許久，再不能突破，怕是要壓不住底下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了……
“蕭家主這是什麽時候改的脾性，都這麽生氣了，竟然還記得手下留情啊？”一走進來腳底下就被硬塞了一個人的蕭陌然表示心情很複雜。
原本他是想要按兵不動的，可是心裏頭始終有種空落落卻又焦躁的感覺，隻好找些事情來做做了。不管怎麽樣，吊著人家或者把一池子的水都攪渾，效果同樣是不錯的。
不想再看到小胡子管事的蕭君成，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蕭陌然的出現。此時忽然聽到這樣一個聲音，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可那個一身青色道袍，臉上掛著嘲諷笑意的人，卻又分明與記憶中那個喜歡女扮男裝的人重疊在了一起，讓他立刻就欣喜起來。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腦子裏隻想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處理蕭陌然的蕭君成，完全不認為對方還能再從自己的手心裏麵逃出去。
“蕭家主是不是見到我，歡喜的話都不會說了？”幾步走進蕭君成，蕭陌然渾身上下半點防備也無，就好像平時聊天一般，整個人顯得極其放鬆。
“你回來，本家主自然是極為高興的。”完全沒把蕭陌然的嘲諷當回事兒，對於對自己有用的存在，蕭君成想來是極為大方跟縱容的。
“若是家主願意幫我一個忙，我不介意你更高興一些。”掩去心中的恨意，蕭陌然擺正了態度，一副要談正事的模樣。
論起心計，他是半點都比不過蕭君成跟夏輕侯這樣的人的，所以若想做些什麽，最好的方式就是趁他們都還未有所察覺的時候，直接來個出其不意。
“哦？是什麽忙呢？”蕭君成捋了捋胡子，語氣溫和地詢問。
“家主看我修為如何？”蕭陌然並不直接說出，隻是稍微站遠了些，讓蕭君成來評價。
“倒是……出乎意料啊！”眼睛微微眯起，蕭君成嘴角微勾，既是意外，也是滿意。
誰能想到當初已經廢的不能再廢的人，再回來時修為不僅修了回來，更比之以往更上了好幾個境界，若非有了什麽際遇，是斷然不可能如此了得的。
“說吧，你想要我如何幫？”就當是讓出色的材料少幾分毒性好了，蕭君成覺得自己真是大方的不得了了。
“我想……見見我母親和老祖宗……”聲音帶著幾分低沉，蕭陌然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弱勢一些。
離家的孩子回來了，想見見自己的母親是很正常的。雖然蕭家當初把自己當棄子扔了出去，可蕭家老祖宗卻是給過他一時風光的，在奉獻出自己之前，提出要見上一件不也是合乎情理的麽？
蕭陌然心中清楚自己的實力在什麽地方，用武力顯然是不能達成目的的，他的底牌之一，就是蕭君成對於他知道多少，並不清楚。
“去見你母親那是自然的，隻是老祖宗尚在閉關之中……”蕭君成緊緊盯著蕭陌然，似乎想看出些許端倪。
雖說蕭老祖宗算起來也於蕭陌然有指點之恩，但是後麵把人交給夏家，若沒有他的點頭，他又怎麽敢做呢？蕭陌然這提的條件，總覺得不太對勁啊！
“若非老祖宗的恩德，我的修為也達不到今日的成果，還請家主能讓我見見老祖宗，以叩謝他老人家的再造之恩！”蕭陌然雙手抱拳一揖到底，做足了“你不答應我我就一直如此”的姿態。
“這……你先去見你母親，我去求見老祖宗，看他老人家是否會答應。”蕭君成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頭，抓住蕭陌然的胳膊把人扶了起來。
“……是。”明明知道蕭君成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可蕭陌然除了裝作一無所知之外，並不敢顯露出半點不滿。
默默轉身往蕭九娘住的院子而去，蕭陌然好似沒有看見周遭那些或驚訝或疑惑的視線一般，隻是收斂了自己，不給任何人探究的機會。
遠遠望見一道瘦削的身影坐在石凳上冷冷清清的模樣，蕭陌然隻感覺身體一僵，心情忽然就變得複雜了起來。隻是這份情感終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也隻是那麽一時，就立刻沒了任何的感覺。
“母親。”淡淡地喚了蕭九娘一句，蕭陌然就直勾勾地望著對方的那張臉，似乎想要從上麵看出些什麽似的。
在蕭家，這大概是唯一一個他不帶有敵視心態的人了。
“你的身上，有什麽？”同樣冷淡的語調，隻是蕭九娘的視線一停留在蕭陌然身上，就有些移不開了。
這麽多年來，她已經學會了認命，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過是被強塞在她女兒身體裏的一個陌生靈魂。可是在剛剛的一瞬間，她卻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一個從幻鏡中寄生在我身上的孤魂野鬼。”淡淡地回應著，蕭陌然心中卻不由得對對方高看了一眼。
關於這具身體的身世，不過是他將要用到的籌碼而已，卻沒想到蕭九娘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同。
“幻鏡？”蕭九娘平靜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別的情緒。
“是啊，不過馬上就要消失了。”能在幻鏡中存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跡了，現如今寄托在他身上跨越屏障來到修者界，本身所剩的能量就寥寥無幾，哪裏還能撐多久呢？
“可以讓我跟她說說話麽？”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蕭九娘甚至沒有去考慮蕭陌然的目的是什麽，她唯一想做的，隻是見一見，那個她念了許多年的人。
“我能得到什麽？”本來就是為了交易，蕭陌然自然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所有你想讓我做的事情！”蕭九娘眼都不眨地，把自己當成籌碼交了出來。
“……好。”點點頭，蕭陌然願意冒這麽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