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人首怪魚
感受到蕭陌然出事急急找來的蕭傾凡，一打眼看到的就是對方被什麽東西拉入了河底的樣子，心中一陣急怒，臉上就快速地生出了細密的鱗片，身子一躍，半空中便化了原形鑽到了河中。
河中被怪影攪出的渾濁幹擾了視線，蕭傾凡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蕭陌然的所在，隻得稍稍放緩了速度，提升感官的敏銳度。
蕭陌然被怪影拖回河底的一瞬間雖有些嚇到，但好在巨劍被及時召喚了出來，隨著他的下沉狠狠往下一砸，愣是把怪影給逼了開去。
呼吸有些被河底的泥沙阻滯，蕭陌然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卻還是在原地浮動著不敢輕舉妄動。
然然！
畢竟是妖類，感官比起人類要強了不少，蕭傾凡很快就找到了蕭陌然的所在，卻在靠近的一瞬間停下了動作，緊緊盯著水下蟄伏黑影屏住了呼吸。
不隻一隻……蕭陌然腦海中收到這樣的信息，身子一轉想要確認蕭傾凡的位置，卻不想在行動的一瞬間，先前襲擊自己的怪影已經撲了過來。
與之前一樣，他還是未能看清怪影的模樣，卻十分直觀地認識到了對方的嘴有多大，牙有多利。若是在第一次襲擊的時候就衝著他的腦袋下手，這會兒說不準他都身首分家了呢！
像是攻擊信號的發起，隨著怪影的行動，蟄伏著的那些黑影也紛紛行動了起來，亮著鋒利的尖牙往蕭陌然聚集而去。
“狼多肉少不夠分”差不多就是蕭陌然此時的心情了。隻是做為“肉”的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就是了。
一劍擋住撲過來的怪影，蕭陌然手臂處傳來巨大的撞擊力，整個人便不可自控地往後退去。
“然然！”關心則亂，蕭傾凡完全忘了蕭陌然並非毫無還手之力，身軀一陣扭曲變大，狠狠往那些怪影的身上撞去。
銀白色的鱗片晃花了蕭陌然的眼睛，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水流帶出了一段距離，隻見得黑與白在不斷的交手中，綻放出了朵朵血色的霧氣。
“這個白癡！”狠狠地瞪了一眼銀白光芒發出的地方，蕭陌然手一甩，巨劍以極強的力道劃破水流，往黑影最多的方向射去。
或許是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蕭傾凡這樣一塊比較“大”的肉上麵，怪影們對於向自己射來的巨劍並沒有什麽反應，竟是任由著利刃劃破自己的軀體，血肉灑在了河底。
蕭傾凡瞅著空隙往蕭陌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確認他沒什麽大礙也就放心了下來，專心應對那些伸出鬼沒的黑影。
蕭陌然辟出了一劍之後就再沒有了動靜，看著蕭傾凡遊刃有餘地對付那些讓自己都有些發愁的東西，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某種認知，卻又狠狠地壓了下去，憋著一口氣往對方所在的位置緩緩靠了過去。
兩個人出手總是比一個人收割要快的。沒過多久，河底就全部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的黑影，而蕭陌然的臉色早已憋得發青，也顧不得再去細看便蹬腿往河麵而出。倒是蕭傾凡深知他必然是要弄清楚的，幹脆尾巴一甩卷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完整的，直接從河底衝到了河岸上，盤著身體等著蕭陌然上岸。
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重新活過來，料想著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蕭陌然也不急著遊回去，把一身的血腥在水裏邊漂了又漂，方才慢慢地往岸邊而去。
沒等蕭陌然上岸，某條等的心急的大蛇就立刻迎了過去，發揮他尾巴的“搬運”功能直截了當地替某人省了一把子力氣。
“這是什麽玩意兒？”一臉嫌惡地看著被蕭傾凡扔在一邊兒的東西，蕭陌然完全沒有湊近去看的興致。
雖然這東西在水裏的時候讓他幾乎吃了大虧，但現在扔陸地上了，那種莫名的腥臭卻是怎麽都掩不住，熏得人根本沒法兒靠近。
關注蕭陌然永遠比其他事物多的蕭傾凡，自然也是沒有仔細看過那東西的。加之之前在水底打鬥全憑感官，眼睛能起的作用並不太大，所以他也沒怎麽在意，這會兒蕭陌然問話了，作為一個正在努力營造自己良好形象的乖孩子，他怎麽也是要仔細觀察，說出個子醜演卯的。
隨手從樹上劈下一根比手腕稍細的枝幹，蕭傾凡往地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上麵戳了戳，發現那東西的表麵似乎覆蓋著什麽，忙控製著力度挑了開去。
“嘶！”蕭傾凡有些受到驚嚇地往後退了一步，嘴裏不由得探出了細細的蛇信。
“怎麽……靠！”本是低著頭擦拭武器的蕭陌然聽到動靜一抬頭，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被蕭傾凡挑開的，是一層厚實綿密的毛發，而在毛發的覆蓋下，卻是一張有些腐爛了的蒼白人臉。若隻是如此，二人都不至於如此受驚，而是在那張腐爛的人臉下方，竟然是一條翻著白眼的死魚，整個看起來，就好像那腦袋是從死魚嘴巴裏鑽出來的一般，偷著驚駭詭異的氣息。
“傾凡，你有沒有感覺更臭了？”好不容易緩過神，蕭陌然將視線從那詭異的人頭魚身上移開，胃部一陣猛烈的痙攣讓他幾乎要站不住腳。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先前與這怪魚打鬥的時候，那張大的嘴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牙，若是人頭的話，那這應該隻是表象吧？
“然然，你退後點。”微微點頭，蕭傾凡將手中的樹枝抵住人頭的嘴巴，稍微探了探，忽然用力向上掀了去。
本來緊緊閉合的嘴唇在蕭傾凡的一掀之下忽地就張了開來，並且又越裂越大的趨勢。
恐怖片的既視感饒是蕭陌然已經經曆過不少的風浪，還是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懼意，道袍的布料被他狠狠攥在手中，似乎隻要再多一分的力氣，就有可能被拽爛了去。
裂開的嘴並沒有停止，隨後竟然直接將人頭就這牙齒分成了兩半，直到魚唇處方才停了下來。而此時，蕭陌然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張大嘴是怎麽回事，胸口一陣發悶，忽然就止不住地嘔吐了起來。
“然然！你怎麽了？”顧不得再去翻看怪魚，蕭傾凡扶住人的同時，手指不動聲色地就搭在了對方的手腕處。
“中毒了。”皺著眉，蕭陌然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因為一時疏忽而中了招，但現在體內真元的流轉告知他的事情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還當是因為水底作戰實戰不開，所以真元流動不暢，動作也無法隨心，卻原來早早就已經中了暗算。在水底因為不好呼吸所以沒有發覺，但到了岸上，那種魚的詭異臭味都能把人給熏死，分明是身懷重毒。
“嚴重嗎？”緊緊地皺起眉頭，蕭傾凡臉上閃過一抹怒意。
“那些魚估計都死得差不多了，可不夠你練手的。”淡然抽揮手，蕭陌然輕歎。
雖然蕭傾凡現在的心性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但他心中的想法，他還是能夠猜中的。而且就他現在的狀態，一點點事情都能引發情緒的不穩，既然安撫不了，那就隻能任其發泄了。
“然然，你……”神色一僵，蕭傾凡心中一慌，有些不確定地看著蕭陌然。
他自認為從回來後就掩飾得很好，可蕭陌然此刻的話語，卻好似不經意地撕開了他的偽裝一樣，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回去吧！”沒有解釋什麽，因為蕭陌然此刻的心情跟對方一樣的不平靜，完全無法思考的情況下，就幹脆不思考了。
現在，他隻想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讓自己的大腦有個緩衝的時間，以減輕蕭傾凡給他造成的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那毒……”抿了抿唇，蕭傾凡看了一眼旁邊的怪魚屍體，有些猶豫要不要找找看有沒有解藥的存在。
“不用。”頭也不回地自顧自走開，就那種臭的要死的東西，即便身上有解藥他也用不下去。
“……哦。”有些失落地看著蕭陌然的背影，蕭傾凡並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看著對方走遠後，慢慢地走到了那具怪魚屍體的旁邊。
下等的妖物，竟然也敢傷害他？一抬腳將怪魚屍體踢回河中，蕭傾凡在河邊靜默了半晌，忽然一躍而起也跳進了河中。
反正也藏不了多少，他又何必一直壓製著自己呢？遲早有一天，也會被發現的，但不管這一天什麽時候來，他都不會讓他有機會把他給支走！
妖異的光芒在蕭傾凡眼中一陣流轉，一雙如墨般深黑的眸子驀地就變成的金色豎瞳，金色豎瞳再一轉，便成了眼白色的模樣，像是封藏了詭異妖魅的力量一般，帶著讓人恐懼而又沉淪的致命吸引。
冷然地看了眼灑落在河底的怪魚屍體，蕭傾凡這次並沒有變回原形，雙腳輕輕在河底泥沙上麵一點，人便已經離開了兩三丈遠的距離，像是有什麽東西指引著一般，竟然半點都不曾猶疑地踏入了更為深沉黑暗的水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