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走火入魔

  梅開千樹，絮雪飛揚。


  天地間明明已經染成了寒冰世界，但踏入院中，蕭陌然卻隻感到了些許的涼意，並沒有絲毫的不適。就連盤在他頭頂發髻冒充蛇形發飾的小蛇寶寶，都不由得有了積分詫異。


  什麽時候雪妖竟然都學著把溫度往高裏調了？明明都恨不得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的說。


  “尚然費心了。”伸出掌心接住一片雪花，蕭陌然自然是知道此情此景是誰的傑作。


  “談不上費心，舉手而已。”冰藍色的袍子上以冰絲繡著繁複的圖案，蒼白纖柔的手指一折，一短香梅便落到了掌間，隨後卻又倏忽間失去了蹤影。


  看了眼自己伸出去接雪花的手心中多出的梅花，蕭陌然臉皮不由一陣抽搐，看著半掩在梅樹間的妖精，內心卻就如同此刻眼前所見一樣，天寒地凍。


  說起來，柳尚然什麽都好，就是沒事就搞這麽一出唯美浪漫劇，實在讓人難以安然處之。興許是跟雪妖生活的環境有關，天地清明、純淨透徹，所以一旦修煉出了人形，就總是有意顯擺一下，凸顯出隻有他們能忍受的獨特美景。


  “……這麽廣闊精致的景色，尚然的妖力與掌控力又提升了不少了吧？”狀似認真欣賞著眼前的精致，蕭陌然往頭上一捏，須臾間懷裏便抱上了一名三、四歲大的孩童，而孩童的懷裏，則放著他先前接住的那枝梅花。


  “因為總是等不來你，便不時創造些精致，也好讓你多留戀些我的好處。”半真半假地說著，柳尚然卻仍是站在原地，與蕭陌然之間隔著些許的距離。


  這要是放在他原來的世界，果斷是讓女人心疼到碎的憂鬱暖男一枚啊……心中歎息，蕭陌然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準備就這樣連個麵都不露地給我送行？”挑了挑眉，蕭陌然岔開話。


  “……恩。”似乎有些掙紮，柳尚然良久才出聲：“離別總是傷感，這次我就這樣送送你吧……”


  懷疑地看著柳尚然所在的地方，蕭陌然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好吧！那我……啊……”有些歎息的樣子，蕭陌然似乎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卻在下一刻整個人都摔倒了下去。


  “然然！”沒有料到會忽然出現意外，懶洋洋地聽著兩個人道別的小蛇寶寶下意識地化形落地，小小的身子雖然接住了蕭陌然，卻也隻夠抱住他的腦袋而已。但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清楚地看到對方臉上那並不是很真切的痛苦表情。


  “陌然！”來不及多想，柳尚然已經帶著一陣風雪衝了出來。


  時間靜止，一大一小兩張麵孔都呈現出了愕然。


  “你……你騙我？”柳尚然眼中閃過一絲難堪，一甩衣袖就要走開。


  眼疾手快地扯住那片來不及收走的布料，蕭陌然還在懷疑自己剛才所看到的。


  以柳尚然的修為，一日不見而已，怎麽會連化形都無法完整了？雖然身形、五官依舊是那麽精致，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冰雕而出啊！

  “出了什麽事了？你怎麽成這副樣子了？”一手撐著地麵一躍而起，蕭陌然站到柳尚然麵前，臉上的驚訝並未完全褪去，眼中卻是隱隱現出了怒意。


  因為自身功法的問題，每過一段時間便需要找極寒之力來鎮壓，柳尚然這一處，算是他來得比較勤的一個地方。但從沒有哪一次，會看到對方今日這般模樣，要說其中沒點什麽變故，他實在難以相信。


  “……走火入魔而已。”知道蕭陌然一旦堅持，任誰也是無法讓他打消念頭的，柳尚然雖是不願，卻還是說了出來。


  “什麽時候的事？”一旦發現了端倪，蕭陌然自然也就看出對方這副模樣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因為自己的到來，他做了些手段罷了。


  “陌然，你該走了……下次你來時，我便還是那副美好的模樣了。”冰質的臉上緩慢地展露出笑容，再多一些的，柳尚然卻是不願意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