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黃雀在後
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背靠在床頭,閉著眼躺在病床上,絲毫不給人覬覦它們深邃犀利的機會,性感的薄唇完美的鑲嵌在俊逸的麵龐上,一閃而逝的精明笑意輕輕地從唇邊劃過,快得讓人來不及察覺就已經消失了,利落的短發絲毫沒有因住院的憔悴而有任何零亂,修長挺拔的身材也沒有因為蓋在身上的被褥而折損英挺的氣質。
雖然他此時是如此的安詳沒有任何的侵略性,但注視著他的女人深知,這僅僅隻是他文質彬彬的外表迷惑世人的假象,正如自己曾被他迷惑一樣。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與葉心逸打了個照麵的白衣護士,也是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式的妻子,白露。自從她進入病房之後,視線就沒有從馬文彬的臉上離開過。
坐在靠窗邊會客椅上的年輕男人,名叫張磊,長得一表人才,利落幹練,是馬文彬最得力的下屬。自白露一進門之後,他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她,一絲疑惑擰上他的眉頭。他想不通明明是特級醫院的頭等病房,怎麽會安排如此邋遢的值班護士,貌似醫院護士是除了空姐以外盛產美女的職業。
白露意識到了來自張磊質疑的眼神,趕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慶幸臉上寬大的口罩正好掩飾了熟人見麵的尷尬。她曾在馬文彬公司舉辦的年會上見過張磊,隻是那時的他還是剛進公司的新人,隻能站在層層人群之外,估計他當時並沒有看清作為總經理夫人的她的樣貌。她躲避著他疑惑的凝視,一邊將托盤放在床頭的桌子上,一邊翻看病例簿裝作認真檢查的神情。
要知道她從昨天下午和馬文彬不歡而散之後,就一路跟蹤他和葉心逸到了酒吧。當她站在酒吧的角落裏看見馬文彬又準備故技重施的時候,心頭的怒火就不打一處來。
還記得當初,她就是被馬文彬欲說還休,似乎被痛苦糾纏的模樣深深吸引,她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辛酸往事,竟能讓馬文彬如此英俊的男人在她眼前脆弱的不堪一擊,她渴望用自己的小手去撫平他緊緊皺在一起的一雙劍眉。
當年的她雖是夜總會的坐台小姐,可是卻在見了他之後再也沒有和客人出過台,一直默默獨自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也要為他守身如玉。她深知自己的容貌並不出眾,所以更加努力在床上討他開心,無論他如何對待她,她都無條件的用自己潔白柔嫩的身子承受著,直到他狠心地讓她去陪他的客戶睡覺。當時的她覺得自己的心徹底碎了,原來在他眼中,她不過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坐台小姐。最終,他用一紙婚姻,換來了她的心甘情願,然而同時也讓她失去了她與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孩子,因為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所以當她昨晚在酒吧放火的時候,盡管她猶豫過,但仍咬牙堅持住自己下了手,卻沒想到馬文彬和葉心逸都如此命大的逃過了一劫。
正當白露陷入痛苦和不甘的回憶時,張磊渾厚有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彬哥!我真佩服你!光聽腳步聲就知道剛才那個小妞一直站在門口!”不同於先前謹慎恭敬的語氣,此時的張磊話語之中充滿了玩世不恭的戲謔,絲毫沒把站在一旁的白露當外人,就這麽大咧咧地燃起了一根上好的香煙,肆無忌憚的抽了起來。
“你小子也不錯!配合的很好!而且耳朵也挺尖,要不是聽見她的腳步聲已經走遠了,你敢這麽放肆的管人家叫‘小妞’?不過,你平時愛怎麽玩都行,這個女孩兒最好不要動!”馬文彬雖然沒有張開眼睛,淡若清風的語氣卻透著深深的警告意味。
“我知道,那是您的女人!就是給我一千個膽,我也不敢呀!”張磊看出了馬文彬不爽的語氣,趕忙表示衷心,然後又疑惑不解的問:“但是我不明白,您這麽大費周章的演這麽一出戲,不會真的是為了娶那個姓葉的小妞吧?要我說,您在她的身上浪費的時間也夠長了,不如直接把她上了,生米煮成了熟飯,我就不信葉世豪那個老家夥還能不乖乖地就範!”
聞言,馬文彬豁然睜開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雖然架著無框的斯文眼鏡,但是捉摸不透的眼神僅僅掃了一眼張磊,就嚇得後者一個機靈差點兒掉落了手中的香煙,為了掩飾自己的狼狽狠狠的抽了一口之後,幹脆把香煙擰息在自己的高檔皮鞋底下。
而馬文彬則不緊不慢地推開了身上的被褥,走下了病床,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多看白露一眼,仿若她是一個透明體般的存在。一百八十三公分高的修長身材頓時一覽無遺,即使此刻仍穿著病號服,卻依然難掩他風流瀟灑的氣質和成熟穩重的睿智。他踱步到窗前,雙手交叉環於胸前,目光俯視著窗外種植在醫院牆角的花花草草,沒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些什麽。
片刻之後,在張磊等得不耐煩的神情中,馬文彬低沉性感的聲音才徐徐說道:“成大事者要不拘小節!但是在女人的世界裏,往往一個不起眼的小節卻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幸好你沒有真的以為我今天的行動僅僅是表麵上求婚這麽簡單,要不然我會以為看錯了你的能力。”他頓了頓,斜睨了一眼坐著的張磊,後者立馬下意識的站起了身,摸了摸鼻子,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洗耳恭聽。
“葉子是一個奇特的女孩兒,表麵上和你打情罵俏似乎很火熱,其實她把自己的內心守得比誰都緊,要征服這樣的女孩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也不是那種一旦和你上了床之後就非你不可的類型。”馬文彬頭頭是道地分析著他對葉心逸的判斷,言語之間難掩他對她的欣賞之情。
“那可怎麽辦!您不等於踢到鐵板了嗎?”張磊疑惑的望了一眼馬文彬英挺修長的背影,後者卻隻是淡然一笑,隻是笑意卻未曾真正到達眼底。
“才貌、家世甚至金錢,她幾乎什麽都不缺,能夠打動她的隻有真心和誠意!本來昨天在收到白露找她麻煩的消息時,我就知道上天幫了我一把,幫我捅破了那層曖昧的窗戶紙。在酒吧的時候,我大可以向她吐槽婚姻的苦水博取她的同情,然後趁機向她表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喝了那些酒水之後,竟然昏昏沉沉隻想倒頭大睡,浪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說到這裏,馬文彬習慣性地皺起了眉毛,一雙鋒利地劍眉被別扭地擠在了一起,似乎想起了某些差點被遺漏的片段。
馬文彬凝神皺眉的神情並沒有逃過張磊的眼睛,他適時地遞上了一根香煙,不留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彬哥,我真服了您!對女人的心思摸得‘門兒清’!這以後,我泡妞的時候,可得多向您請教幾招!”張磊一邊拍馬屁,一邊飛快地轉動著自己的腦子,“所以,您剛才是故意讓她聽到您的那一番‘肺腑之言’!但是這結婚的風險您未免冒得有點兒高了吧?萬一那個小妞一激動真得衝進來答應嫁給您,我這兒鑽戒和玫瑰花可還都沒準備好呢!”
馬文彬轉過身,高深莫測的笑容令張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她真得願意推門進來,我當然心甘情願地娶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說著,馬文彬悠閑地坐在另一張會客的沙發椅上,一邊從張磊手上接過遞來地香煙,一邊繼續解釋著張磊的疑惑。
“當一個女人真心願意嫁給你的時候,不會真正計較有沒有玫瑰花和鑽戒!再說,我馬文彬也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女人,補給她一個豪華浪漫的婚禮不是一種更好的驚喜嗎?”
“對,對!還是彬哥‘老謀深算’!”張磊一邊點頭哈腰地為馬文彬點煙,一邊拍著馬屁,繼而惋惜的說道:“可惜那個小妞最後還是沒進來。”
聞言,馬文彬笑著搖了搖頭。
“你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明麵上誰都能看出來這樁婚姻背後所帶來的巨大利益,不光是對我們廣告公司最近的‘投標策劃案’有幫助,日後就連整個葉氏集團都會屬於我馬文彬!可你卻不知道,就算她沒有進來答應我的求婚,我依然可以達到目的!”
“這又是為什麽?”
“因為我了解葉子,她是那種不喜歡欠人情的女孩兒。特別是在我那樣深情並茂的表白了自己的一片真心後,她又怎麽能隨隨便便的拒絕我?有的時候,越是不經意間聽到的東西越是容易被相信。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她應該在去葉世豪辦公室的路上,為我們公司爭取贏得這次競標的資格。”
“這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都不同意嫁給您,幹嘛還要幫我們公司呢?”
“自然是為了拒絕我的一片誠意,還我一份情,然後同我劃清界限,從此兩不相欠。”
“哦!原來如此!也就說,無論那個小妞答不答應您的求婚,她都已經被您算計進去了,您對她放長線釣大魚的付出,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馬文彬這才對張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隻是這樣的笑容卻讓他自己感到了一絲苦澀,隻是這樣的苦澀僅僅在他眼裏停留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然後絕情地將香煙擰死在一旁的茶幾上。接著他霍然起身,重新走到窗邊,修長的背影臨窗而立留給人無限的遐想。
一旁的張磊望著馬文彬風流瀟灑的背影,原本唯唯諾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輕蔑地笑意,隻是這樣的笑意一閃而逝,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
“彬哥,既然您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該演的戲也已經落幕,我現在就去給您辦出院手續了!”
馬文彬沒有說話,隻是漠然的點點頭。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有點兒不想出院,不想從那張精致的容顏上看到拒絕自己的神情。如果她不是一味地和自己玩愛情遊戲,那麽他也不會狠心地算計她,如果她肯試著接受他,也許會是另一個結局吧!
誰也沒有注意到,先前進來的那個白衣護士此時靜悄悄地退出了病房。隻是當她轉身而出的時候,手中沒有了托盤卻多了一串鑰匙,那是能開啟馬文彬所有財富的關鍵,也是她做了他五年妻子才發現的秘密。這串鑰匙他從不離身,要不是他此刻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她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從他的貼身衣物中找到。也多虧了這兩個男人一直陶醉在自以為聰明的陰謀詭計中,才給了她趁機搜查的機會。
既然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她也不會再傻傻地執著於一份得不到回報的愛戀。可是她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個深深傷害了自己的男人。她要偷走他所有的財富,她要破壞他所有的計劃。
這樣想著,白露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既然她沒能借酒吧之火殺死他,那麽就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一切,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吧!既然他要娶姓葉的女孩兒,那麽她一定會‘幫’他一把,讓他永遠無法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