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交朋友
吳江道：“我知道你是不會再殺人了。”
大漢皺了皺眉毛。
吳江繼續道：“你們劊子手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殺人數以九百四十一為界限，如果超過了九百四十一，那麽就要入地獄，如若不過，那麽就可以不必入地獄。”
吳江看著大漢，笑吟吟的道：“我說的不錯吧？”
大漢臉上露出無奈，他甚是沒想到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知道這麽多，此刻大漢有種讓人看穿的感覺。
林歡在一旁倒是長了知識，他問道：“為何這九百四十一是界限啊？”
能教林歡知識，對於吳江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道：“因為九四的諧音是救贖。”
林歡露出恍然大悟表情道：“哦，長知識了。”
林歡看了一眼大漢道：“既然你信這個規矩，看來你也未必是個壞過頭的人。”
大漢卻並不買賬，他平生最大的手段就是憑借自己是壞人，來威懾別人，這時被林歡說他不是壞人，他就像是被卸掉了武器的士兵。
大漢趕緊說道：“你錯了，我就是絕對的壞人。”
林歡從一旁隔空拿了一個凳子，然後看了一眼大漢道：“來，坐下說。”
大漢被這隔空取凳子的功夫，嚇了一跳。
但他並沒有著急坐下來，此刻他正猶豫著，他本來就是過來找事的，但此刻林歡卻有種反入為主的感覺。
林歡道：“你坐下來，我請你喝酒。”
大漢終於坐下了。
林歡道：“我說你不是壞人，絕不是瞎說。”
大漢滿臉詫異，他這一生還沒有人說他不是壞人呢，能被稱為人屠的人，定是壞到了極點。
大漢問道：“為什麽？”
林歡道：“你殺了九百四十一個人？”
大漢點頭道：“沒錯。”
林歡道：“這九百四十一都是該殺的吧？”
大漢道：“他們都是梁州的重犯，我當年是劊子手，一個秋天就要殺個百人。”
林歡笑道：“所以說你除了殺過犯人以外，沒有殺過別人？”
大漢立即道：“沒有。”
林歡給大漢倒了一杯酒，道：“所以說你不是壞人，而是好人。”
大漢接過酒，滿臉的詫異道：“好人？”
林歡道：“沒錯，因為你殺的人都是梁州的罪犯，殺人雖多，可卻沒亂殺過無辜，你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又愛挑事，不過是你內心認為，你曾經是劊子手，是個殺人的壞人，索性就一直壞下去吧。”
林歡舉碗，眼睛明亮。
林歡繼續道：“誰說做過劊子手的人，就必須當壞人？”
大漢愣在原地，拿著酒的手正顫抖著。
當年他被逼無奈，做了劊子手，就認定了自己這一生就是壞人了。
他不做劊子手後，索性就這麽囂張跋扈下去，其實不過是對生活和對自己所做事情的一種逃脫方式。
他也不想這樣，卻沒有辦法。
他覺得自己的罪，已無法洗清。
他這一生是矛盾的，他挑事給別人製造麻煩時，也未必有那麽快樂。
但最讓他遺憾的還是，他這一生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
但此刻，他在林歡那明亮的眼睛中，看見了他從未有過的東西。
那好像是友情的光芒，雖說沒有那麽亮，可從未有過一個人這麽看過他邢三。
別人看他時，都是冷漠和膽怯。
唯獨林歡的眼睛看他時，竟有一種意外的暖意。
邢三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友情的光芒。
邢三顫抖著手和林歡碰碗。
飯後，邢三堅決要買單。
天已黑了，林歡和吳江離去了。
邢三卻還坐在那裏喝著酒，在林歡走後，他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他在哭什麽，但哭完之後，他決定自己要做一個好人。
天已黑。
至於林歡。
從小被毒打長大的林歡，並沒有成為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
相反他是一個絕對陽光的人，雖說他常常說自己寂寞。
可試問天下人，誰不寂寞？
林歡明白殺人簡單，救人難。
他總是用自己的一身正氣，感染著周圍的人，潛移默化的幫助了很多人。
邢三有幸遇到林歡，是邢三保持了自己三十年不壞的心，修來的報酬。
邢三已被真正救贖。
可天下又有多少個林歡這樣的人去幫助他人呢？
此時，月亮的很。
青石板路上，一對郎才女貌散著步。
吳江誇讚道：“你還真是個君子。”
林歡笑道：“我可不是，天底下最無趣的事就是當君子。”
吳江撇撇嘴，道：“當初我還把你當成惡人了，覺得李少雲是個好人，唉，我可真是有眼無珠。”
提到李少雲，林歡就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父親親手斷了他的右手，他會不會記恨他父親？
如若不會，他定會把這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
吳江看著林歡一臉沉思，道：“想什麽呢？”
林歡歎了口氣道：“在想李少雲。”
吳江想了想，道：“想他做什麽……哦？你是不是怕他報複你？”
吳江機靈道：“放心，他父親是個正人君子，所以李夏天是不會來找你麻煩的，李少雲呢，雖說有很大可能來找你報仇，可他已斷了右手，當初沒斷右手時都打不過你，更別說斷了右手後。”
吳江覺得自己這波分析很有道理，她笑著臉看著林歡，想聽他誇讚自己一句聰明。
但並沒有等到。
等來的卻是一鐵爪向自己驟然襲來。
林歡一下把吳江摟在懷裏，躲開了這一偷襲。
鐵爪上係著繩子，見一擊未成，就被收了回去。
林歡看著那襲擊處，神色緊張，此刻天很黑，竟看不見襲擊的人。
想必一定是穿著夜行服。
但是他們的目標是吳江，不是我。
可是什麽人要殺吳江呢？難不成吳江是梁州大俠的事，已被知道了？
怎會被知道呢？
對了，李少雲也知道此事了，定是他告密的。
一瞬間之內，林歡已想出了是何人要殺吳江。
吳江小聲道：“放我下來啊！”
剛剛顧著思考，竟忘了吳江還在自己懷裏。
林歡的心跳突然加快，不好意思的鬆開了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