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鬆竹館
正月初七,清晨。
現在的禮州正往著林安國規劃的方向發展了,林歡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等父親回來,再問問那個秦十三的事情就好了。
此刻,林歡去見了李傲然。
李傲然的神色有些低迷消沉。
林歡道:“你考慮的怎樣了?”
李傲然道:“我有個問題?”
林歡道:“你先問。”
李傲然好奇問道:“你要兩千兵做什麽?”
林歡想了想道:“你是覺得兩千兵太少了,想做什麽都做不了?”
李傲然道:“沒錯。”
林歡笑道:“你錯了。”
李傲然道:“哦?”
林歡道:“兩千兵就可翻江倒海了。”
李傲然突然笑了,眼中毫不掩飾的嘲笑之意。
像他這種帶過兵的人,是知道兩千兵並無大用的。
李傲然似乎是嘲笑道:“那我就看看,你這兩千兵如何翻江倒海。”
林歡道:“你同意交易了?”
李傲然道:“沒錯。”
林歡道:“甚好!”
親自送李傲然回府後,林歡便把藍宇叫了過來。
林歡拍了拍藍宇的肩膀,開心道:“藍宇,我有個好消息。”
藍宇道:“哦?”
林歡繼續道:“我手裏要著了兩千兵。”
藍宇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笑道:“從李傲然那搶的?虎口拔牙?”
林歡笑道:“他雖是虎,也老了。”
林歡道:“今後你負責帶這兩千兵,同時封你為先鋒將,沒啥別的要求,培養出一支能完全聽命於你的部隊即可。”
藍宇激動道:“是。”
林歡又補了一句道:“藍宇,先讓你帶兩千兵別嫌少,將來讓你帶一萬。”
藍宇心中頓時風浪滾動。
不知為何,藍宇竟一點不覺得林歡在說大話,因為少爺曾經說過的話都做到了,從不食言。
藍宇鞠躬謝恩離去。
對於一名做夢都想成為將軍的人,給他兵帶,便是最大的恩惠。
而此刻的林歡心中也甚是舒暢,父親留給自己的牌,實在是好牌。
現如今禮州文有梁秋,武有藍宇,一切百廢待興。
父親在林歡回來之前沒有重用他們,便是為了等林歡回來,再讓林歡提拔他們。
父親的用心良苦,一切都給林歡鋪好了路。
至於那兩千兵,林歡是有辦法給他變成一萬兵的,隻是現在並不著急。
林歡大喊了一聲鐵驢。
“在的,少爺。”
林歡打了個哈欠,慵懶道:“文武官都安排完了,該去辦下一件事了。”
鐵驢想了想,猜測道:“可是要治一治李春風的威風?”
林歡神采奕奕的道:“沒錯,他爹都被我治服了,他又算個什麽。”
鐵驢問道:“少爺,可想好了辦法?”
林歡笑道:“自然是想好了,對付他,我都不用上場的。”
鐵驢不解的道:“哦?”
林歡道:“對付紈絝就要用紈絝對付。”
鐵驢不解。
林歡笑道:“還記得禮州第二紈絝子弟蘇長煙?”
鐵驢想了想,道:“有印象。”
林歡道:“這二人,倒是都挺紈絝的,隻可惜這二人卻不和。”
鐵驢點了點頭,他有些明白了少爺的意思了。
少爺想用蘇長煙去彈壓李春風。
林歡道:“備馬,去鬆竹館。”
長街一側,便是禮州最為繁華的地方。
各式各樣的酒館,玩董會,小茶樓,說書堂,組成禮州百姓消遣的地方。
小時候,林歡有幸在京都永安城呆過幾年,那裏有東市和西市十分繁華,地方寬闊的可供萬馬奔騰。
還有到了晚上,更是一片輝煌,燈火不滅亮如白天。
於此一比,這禮州的長街倒像是小孩子玩的過家家了。
午時時刻,一輛嶄新黑色的馬車赫然停在了鬆竹館門口。
眾人圍望之下,一華冠白衣讀書人,手持白羽輕扇,麵色如有春風拂麵,笑臉下了馬車。
林歡本就長的秀氣很,此刻著裝打扮後,更是有幾分“滿腹詩書氣”的味道。
路人紛紛驚歎。
“這是哪來的公子哥,竟如此俊俏。”
“隻可惜又是個風流坯子,你看他要去的地方,真是可惜其長相了。”
“噓!小點聲,你可別讓他聽見了,這種人定是位高權重,我們惹不起。”
林歡心裏苦笑著進了這鬆竹館。
還好自己平時不像李春風和蘇長煙一樣招搖過市,所以這街上才沒有人認得出他。
查準了蘇長煙在鬆竹館後,林歡就想著要見一見他這個老朋友了。
這蘇長煙雖為禮州第二紈絝,其實倒不是他的家中有多大財力有多大背景。
而純屬是蘇長煙做紈絝厲害。
這蘇長煙的父親蘇澤在禮州不過是一芝麻文官,並無多大力量。
雖說他官不大,但他誌氣卻不小。
他曾經在酒館,醉聲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這話一傳出來,可讓當時的林歡暗讚不已,連下跟父親推薦了此人。
父親派人調查後,發現這人除了說過這句好話外,並無其他突出能力,算是一個隻會高談會論的落魄讀書人,最後便沒有錄用。
但是這蘇長煙卻是真有能力,他既繼承了父親愛讀書的特點,又舍棄了他父親腐舊的思想。
作為一名風流文客,蘇長煙做的簡直是滿分。
林歡以前曾和自己的教書先生討論過風流這一問題。
老先生曾告訴他。
羽扇綸巾,騷文弄墨,未必是風流。
仗劍天下,一身正氣,也未必不是風流。
顯然這蘇長煙選擇的是前一種的風流。
而林歡選的就是後一種。
鬆竹館和尋常青樓不同,此地隻是賣藝不賣身。
因為鬆與竹,隱晦之意則是節操貞潔。
所以來此行樂之人,若不是真的有些學問,定會玩的不盡興。
鬆竹館的目的就是讓那些文人得以開心,然後再賺那些文人的銀子。
讀書人的錢總是好賺的,而且他們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氣節,理說你在此地花了些銀子,就算動些手腳,也無可厚非。
可是這幫讀書人,倒是很有骨氣,他們隻飲酒對詩,從不僭越一步。
或許他們隻是享受禮樂之樂。
至於禮樂,大安國的禮樂意識已非常淡薄了。
五百年前,儒家定禮樂,打著“文以載道,禮樂載心”的口號,規定了貴族子弟要修禮樂。
傳到至今,禮樂的重要性已慢慢磨去了,比如說林歡對於“樂”就是一竅不通。
安太祖建國時還規定過,要貴族子弟們在二十歲之前學會《六代舞》和《六小舞》。
好在一百年過去了,人們都快忘了這件事,要是逼著對於“樂”一竅不通的林歡去學那舞蹈。
林歡可能就要殉國了。
鬆竹館共有五樓,越高處要花的銀子也就越多,同樣姑娘的質量也就越好。
門口一副鬆竹畫,清新通俗,有人在畫上提筆道,鬆林竹葉青,人間剛正阿。
林歡心裏笑了笑,也不知這鬆竹館是真文藝,還是帶著文藝的牌匾做著和普通青樓一樣的生意。
一個紅衣錦袍女子,笑意醉人,來到了林歡身邊,親昵道:“公子可要上幾樓?”
林歡看了眼鐵驢,險些笑出來,鐵驢今日為了配合好林歡,竟穿著一件青色學子服,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甚是滑稽。
林歡大聲道:“鐵驢拿銀票出來。”
那紅衣女子一聽此話,眼中立馬發亮,看來竟是個大戶人家。
鐵驢卻麵露難色。
林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鐵驢慢悠悠的委屈道:“少爺,你沒跟我說要帶錢出門啊!”
林歡心中苦笑,他確實沒說,並且自己也沒有隨身帶銀票的習慣。
那紅衣女子一聽此話,臉上笑意全無。
紅衣女子畢竟是老油條了,她很清楚有些落魄的年輕人無錢在此地玩耍,便假扮成華麗的大家文人模樣,好騙過鬆竹館各人,好能白吃白喝白玩一場。
很明顯林歡已經被這女子納入這個行列了。
女子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冷笑道:“你沒錢?”
林歡笑道:“錢有,沒帶。”
女子冷聲道:“等你有了錢,再過來。”女子已要逐客。
林歡卻一屁股坐在楠木椅子上,笑道:“別急,有人請我。”
紅衣女子頓了頓,開口道:“何人請你?”
林歡道:“你可知蘇長煙?”
紅衣女子突然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莫大的笑話,道:“何人不知道蘇長煙啊?”
林歡內心苦笑,看來自己身為知府兒子,卻沒有這群紈絝子弟出名啊。
林歡客氣道:“麻煩你叫他下來,他會請我。”
紅衣女子頓了頓,道:“你是他朋友?”
林歡勉強的點了點頭。
紅衣女子臉上又重新掛回了尊敬。
林歡道:“叫他下來後,我賞你一千兩銀子。”
紅衣女子半信半疑的上了樓。
林歡對鐵驢說道:“以後出門記得帶錢。”
鐵驢撓了撓頭。
不一會,那女子臉色奇怪的走了下來。
那女子開口道:“蘇公子說他不見,還有他讓我帶一句話。”
林歡道:“什麽話?”
女子道:“一天天的,什麽野狗都想見我,本公子沒空。”
林歡沒有生氣,而是笑道:“這可不像是文人該說出的話。”
林歡雙目看向那女子,道:“麻煩你再去找他一下,說是林歡求見。”
紅衣女子一臉疑惑。
這林歡是何人啊?禮州還未聽說過此人。
隻是聽說過禮州知府姓林,難不成是林知府的親戚?
眼光格局甚小的女子,還沒有想到林歡就是知府的兒子。